“你給我寫歌,跟我未來的職業發展,有什么關系嗎?我應該很難靠一首歌‘吃’到老吧。”簡昕嵐聽著感覺很迷糊。
“當然有關系,但不是你理解的意思。”趙誠搖了搖頭 “我會寫出一首能夠令你重拾自信的歌,讓你真正接受地自己的不完美。”
簡昕嵐愣了下,隨后苦笑嘆了口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真的不用這個浪費時間。”
她知道趙誠是實力很強的唱作型歌手。
即使一年已經過去,《夜空中最亮的星》還躺在酷喵音樂的播放排行榜前10位。
所以她非常相信趙誠,會根據她的優勢寫出一首很棒的作品。
可是,簡昕嵐知道自己這個心結不是那么容易解開的。
父母雖然很愛她,為她做了很多保護工作,但她總有落單的時候。
從幼兒園開始,蘿莉簡昕嵐就發現自己跟其他小朋友們,看起來不太一樣。
但那時候的她還是小小只的,即使皮膚黑點,她也是個相當可愛的黑皮小蘿莉。
事情在小學的某次體檢時,發生了變化。
簡昕嵐已經忘了學校體檢的項目有什么,她只記得,那是為了檢查學生身上有沒有傳染病。
十年前的小學生,可沒現在的孩子懂得多。
‘傳染病’這三個字聽上去太可怕了。
起碼,可怕到他們全班同學都以為傳染病等于絕癥。
正好那段時間流行一部武俠劇,劇里有個配角誤食野蘑菇中毒了,導致臉跟全身都發黑,然后沒多久就死了。
不知道是誰講開頭的傳言,說簡昕嵐那么黑,肯定是得了有毒的傳染病。
打這以后,每天都有調皮的壞同學來問她:‘你是不是快要死了’、‘你什么時候才死’。
這種情況,到了后來越發嚴重。
其他班級的小孩不知道從哪里打聽說她皮膚黑。
常常在下了課之后,特意跑到她班的班級門口看幾眼,順便大喊一句:‘黑炭’。
班里同學也越發地排斥她,生怕自己離簡欣嵐太近,也會患上傳染病。
而且,同桌開始跟她畫‘三八’線。
但凡她不小心過了一點點界,就會被同桌嫌棄地吐口水。
小組長或者學習委員,發到屬于她的作業本和試卷時,連拿都不敢用手拿,直接用腳踢到地上,讓簡欣嵐自己撿。
排隊做早操、去飯堂打飯、抑或是上體育課。
只要是集體活動,大家都會離簡欣嵐離得遠遠的。
誰要是不小心觸碰到她,立馬就會裝出一副像碰到了s一樣的惡心表情。
簡欣嵐每天都要面對這種惡意,是每一天。
相對應的,是她每一天躲在被窩里痛哭。
沒有打,沒有罵,但她就是被霸凌了。
她那年才8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僅僅是因為自己天生長得黑,就要面臨沒由來的指責和誹謗。
也沒有人愿意花時間了解她的優點和善良。
長時間下來。
簡欣嵐變得自卑和內向,不愛上學,甚至是害怕上學。
每到周一早上,她都會求著父母,不要把她送去學校。
然后,簡欣嵐的父母終于發現了端倪,非常氣憤地為她辦理了轉校,直接轉到注重學習的重點學校。
換環境、配合心理醫生的治療,以及重學習壓力的轉移。
簡欣嵐這才漸漸走出了童年的陰影。
她把這個噩夢,封存在心底,選擇性的遺忘掉。
當作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再也不去回憶。
所以,誰都不知道簡昕嵐能保持現在的開朗情緒,到底有多難。
就連趙誠,也只是大概知道簡欣嵐因為膚色在童年受欺負。
假如讓他知道好友被欺負得這么嚴重的過往,一定能明白簡欣嵐為什么會在前世下定決心打美白針。
因為,她想永遠地擺脫這個噩夢。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因此踏入另一個噩夢里。
原本簡欣嵐的情況不會那么嚴重,反正皮膚也黑了那么多年,頂多就難過點。
可后來無良記者和跟風黑,四處散播她因為打針而過敏性休克,是和吸毒有關,這才搞到她的工作受影響。
簡欣嵐當年能擺脫霸凌的影響,很大原因是學習壓力太重,沒空想其他東西。
她原本也打算在恢復之后,踏踏實實地工作,再也不想變白這件事。
可惜,運氣不好,她弄丟了能夠把負面情緒轉為動力的工作。
趙誠或許對她童年的情況不夠了解,但十分清楚自己這位好友后來是怎么過的。
“相信我,只要幾天時間,我就能把歌曲的deo做出來。”趙誠正經地說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啦,你也很忙,別以為我不知道方哥已經把你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排滿了。”
簡欣嵐既感動又無奈地再次拒絕他。
因為她不知道要怎樣對趙誠解釋自己那無法愈合的傷口。
她相信趙誠的創作能力,但她不相信自己那顆曾被踐踏得毫無尊嚴的心。
“那你這幾天,千萬不要一時沖動的去打美白針。”趙誠見勸不動她,決定到時直接拿成品過來。
“假如真的真的很想去打美白針,你也一定要先做個藥敏測試。”
簡欣嵐哭笑不得地答應了他。
三人總算能從這種沉重的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
晚上。
趙誠回到了在校外租下的公寓。
他已經把自己要寫歌給簡欣嵐的事,告訴了方偉剛。
方大經紀人的態度非常贊同。
自從方偉剛知道了趙誠內心有想成為巨星的后,就支持他去做更多的嘗試。
而且,方偉剛也挺看好簡欣嵐的。
雖然目前的人氣跟趙誠比起來差點。
但以后只要不走歪路,按她這辨識度十足的潛力,不會混得太差。
反正綜合來講,方偉剛出于趙誠經紀人的角度看,覺得趙誠為她寫歌,不算降低身份。
其實,即使身份會被降低,趙誠也一樣會寫,誰讓他們是朋友呢。
趙誠嘴里哼著調子,坐在辦公桌前,拿起鋼筆,在五線譜上寫下了歌曲的名字———《彩色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