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地上一道道竹影微微晃動,像是中年美婦的裙擺,搖曳生輝。一道黑影身姿矯健的翻墻而入,左右看了眼后,壓低嗓音對坐在石凳上的趙泰說道:“趙公子,找我有何貴干?”
“你一個人來?不怕我殺了你嗎?”趙泰斜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葉楓眉頭微挑,笑道:“南平洲七十二地煞,還不至于懼怕區區一個小家族。”
“七十二地煞?”
趙泰眼中閃過一道異色,葉楓口中的七十二地煞其實是橫行南平洲的一群打家劫舍的強人,個個武功高強,行蹤飄忽不定,官府都極為頭疼。可據他所知,這個時間節點七十二地煞和‘二府四樓’之一的翠羽樓爆發了劇烈沖突,導致七十二煞死傷慘重,地煞頭子司徒山在重傷逃遁,不知所蹤。
葉楓這號人物他前世從未曾聽過。
“倒是失敬了。”趙泰起身笑道,眉眼間盡是促狹之意。
“你笑什么?”葉楓冷冷問道。
七十二地煞不過是一幫橫行的大寇,在江湖上連一大勢力都稱不上,趙泰前世在魔教總壇,自然不可能被葉楓報的名頭嚇到。
“你們寇首至今不見蹤跡,七十二地煞死的死傷的傷,散落各處蟄伏下來,即便是有人躲在封隴山脈內,想必也還在養傷吧。”趙泰微笑著回應。
葉楓面色驟變,周身氣息頓時變得狂暴起來,手按在刀柄上,眼眸冰冷至極。
“別沖動,我對你們七十二地煞沒興趣。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談談合作。”
“合作?”
“當下趙家吞并其他三家,一躍主宰整個虔城,手底的資源難以估量。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足夠你老大休養生息、招兵買馬了。”
葉楓眼角劇烈跳動了下,“趙公子有話直說。”
“滅了趙家。”趙泰回應道。
“你可是趙家之人,到底什么居心?”
葉楓心中微驚,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想要毀滅自己家族的。此事太過蹊蹺,他本能覺得是個陷阱。
“請坐。”
趙泰不疾不徐的坐下倒了杯茶,等葉楓落座后方才說道:“很簡單,我想要家主的位置!”
“你是趙家長公子,這位置遲早是你的。”葉楓早就查過趙泰的底細,當即毫不客氣的揭穿他。
“可我等不及了。”
趙泰姿態優雅的端起茶杯,輕輕吹開水面上的茶葉:“事成之后,你們可以拿趙家一半的資源走。”
葉楓良久無語。
“七十二地煞如風中柳絮,已到敗落之際,在寇首回來之前,你們若不是抓緊恢復元氣,恐怕難以恢復昔日榮光。最關鍵的是,難道你不想頂上其中一個地煞的位置?”
葉楓心中一動,趙泰的話算是說到他的心坎上。以前七十二地煞所過之處,寸草不留,即便是官府也拿他們沒轍,現在七十二地煞中死了不少,正是上位的好時機。
趙家一半的資源已經足夠讓他迅速增長實力,所以要做的話,他并不想上報給老大。
“我手底下能拿得出手的就三十個。”葉楓說道。
“三十個凝血境嗎?”
葉楓搖頭苦笑:“有那實力就不用跟你合作了。”
趙泰微微皺眉,“十個總歸是有的吧?”
“十個能湊齊,且都是精英。”
“那便好。”
趙泰輕輕敲了敲桌面:“明晚就動手,趙家除了趙陽云外沒有任何威脅,到時我會接應你。”
“行。”
葉楓咬咬牙,應承下來。
他們做賊寇的打家劫舍慣了,一直是敢打敢拼,如今機會就在面前,即便是有詐他也認了。風險和利益往往是成正比,風險越高,回報越大。
葉楓喝了杯茶,低聲抱怨道:“茶有什么好喝的,還不如酒來的痛快。”
“事成之后,好酒伺候。”
“一言為定。”
葉楓一跺腳,翻身上了墻頭,轉眼消失在夜色當中。
此時,高明從外面走了進來。
“能爭取到多少人手?”趙泰低頭喝著茶,淡淡問道。
高明是個心思活絡的人,也有野心,這種人用得好是把利劍,所以趙泰倒還算看好他。
“四個凝血境,六個鍛肉境,都是沒修煉過內功的。”高明恭聲回道。
“聊勝于無吧。”
趙泰擺擺手,“讓伍牧來見我。”
“是。”
高明什么都沒問,很快把伍牧請了過來。
伍牧最近好事將近,加上剛得到靈蛇功內功,每夜勤加修煉,現在也到了凝血境。他身著錦衣,滿臉喜色,現在他可以算的上是趙家的人,地位和往常也不可同日而語。
“長公子找我有何要事?”伍牧自修煉內功后,越發對趙泰感到敬佩。修煉一途的艱難近些日子他深有體會,趙泰短短十多日就到了凝血境,在他眼中可謂是天縱之才。
“我說過,我不會在虔城待很久,你對家主之位怎么看”趙泰淡淡問道。
“家主之位自然是公子才有資格繼承,其他幾位公子斷然不是您的對手。”
“可若是我想讓你來做這個家主呢?”
伍牧浮現一絲驚容,失聲說道:“公子說笑了。”
“你覺得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趙泰輕笑了聲,把明晚的計劃和盤托出。
伍牧暗暗心驚,額間冷汗滑落,趙泰把計劃全部告訴他意味著他已經沒有退路。此時他若是不表態,必定走不出南禮院。
“我沒什么耐心。”趙泰淡淡說道。
伍牧當即跪倒在地:“以公子馬首是瞻。”
夜色越發深沉。
趙泰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后,坐在院中閉目遐思。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這場大風刮起時,就是我拜入劍宗之時。”
南斗劍宗屬于“三觀九幫十莊,一劍二寺三道門”中的那“一劍”。
整個中州也唯有這一個劍宗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劍宗。前世他便和南斗劍宗頗有淵源,打過不少交道,劍圣陸青山之名更是如雷貫耳。
當年即便是魔教教主也對陸青山十分忌憚。
他的劍道,已達到一種駭人聽聞的地步,被世人所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