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群雜種,竟然又在我們后方捅刀子!要是讓我逮到一個,老子一定扒了他們的皮,扔在野地里喂狼。”倫巴第騎兵大營東南緩坡丘頂,剛剛出營追擊了半英里開外那支襲擊了倫巴第糧草輜重并斬殺了七八個守營輜兵的敵方游騎兵,由于夜色已深,眼看著雙方距離越拉越遠,再追下去對己不利,為首的領兵騎士果斷下令停止追擊。看著遠處山坡上掠過的最后一只身影,領兵騎士氣得直跺腳,反手拍了一巴掌身后戰馬的屁股,嚇得戰馬一陣嘶鳴。騎士抹了抹下巴上殘留的唾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將手中的韁繩扔給身后的親兵,自顧自地解開那條嶄新的牛皮腰帶,朝路邊的溝砍走去——掀開衣甲,扯下長褲,旋即掏出襠下巨物,一股濁液噴涌而出。也許是這口惡氣憋得太久,亦或是這泡尿來不及傾瀉,騎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頓感肺里一陣暢快。隨著一陣涼風襲來,騎士抖了一哆嗦,利劍入鞘~整理了一下裙擺,領兵騎士朝身后駐馬的隨從們緩步走去,心中思索著自己該如何向倫巴第公爵復命…近日來,一支神出鬼沒的騎兵經常襲擾大軍營地。說來也奇怪,這支隊伍總是在半夜悄無聲息地出現,襲擊目標毫無章法可言。不是襲擾外出征糧的輜重隊,就是砍殺在營地周邊巡邏的士兵,甚至對倫巴第騎兵軍團大營也小規模襲擾了數次。雖然這支騎兵隊伍規模不大,但在這種特殊時刻,確實給倫巴第人帶來了一定的心理壓力。由于襲擾多發生在夜間,士兵的反應能力相對遲緩。而且對方絕不糾纏,打完就跑,根本不給你面對面一對一決斗的機會。更讓倫巴第人不敢相信的是,這群家伙就像山里的狼一樣,來去自如。不管天有多黑,夜有多深,從不見對方攜帶任何照明的火種,仿佛幽靈一般,追著追著,那些家伙就沒入了倫巴第無盡的曠野之中。就在昨日,軍中的另一個騎士率領五十來騎一路尾隨對手,但剛出營門不到一千步,己方人馬便跟丟了。那群狡猾的家伙除了留下幾堆馬糞和雜亂的馬蹄印,不見任何蹤跡。為了應付倫巴第公爵的責難,騎士只得到附近的村落中砍了幾顆賤民的頭顱,順帶將村堡洗劫了一翻,帶著價值兩千芬尼的錢財回到軍中大營復命。但厄運來得太快…不知是騎士覺得自家公爵大人老眼昏花還是頭腦不清,深信自己這點小聰明足以應付宮廷那個老家伙。當騎士志得意滿地提著幾顆裝在白色亞麻布里的頭顱走進軍中大帳時,倫巴第公爵手中正捏著從西境傳來的密信——急!普羅旺斯大軍已于前日夜間突破我軍堅固防線,我軍不敵,死傷兩千余人。速派兵支援!看著軍事大臣飛鴿傳來的密信,倫巴第公爵心頭一緊。握在手中的金色鵝毛筆從顫抖的右手脫落,筆尖直戳鋪在腳下光滑柔軟且光亮潔白的熊皮地毯上,暗黑色的墨汁在筆尖的震動下四處飛濺…倫巴第公爵長舒了一口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倚靠在那張從宮廷里帶來的靠椅上,拉了拉滑落的鹿皮大氅,將整個身體死死地包裹住。這張靠椅陪伴了自己大半生,不論是外出狩獵,還是行軍打仗,這把從父輩那里繼承的為數不多的不算華貴的遺物里,屬這張靠椅最得自己珍愛。也許是靠椅做工不俗,或是靠椅本身所蘊含的某種特殊意義,倫巴第公爵將之視若珍寶,一直隨身攜帶。正當倫巴第公爵想得出神,身旁的宮廷鐵衛隊長慢步走上前來。“公爵大人~”倫巴第公爵的眼神依舊落在那封密信上,神情恍惚。鐵衛隊長看了下左右,又瞄了一眼帳門口等待復命的領兵騎士。不知是為了引起帳中眾人的注意,還是試圖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鐵衛隊長清了清嗓子,提高聲調,開口道:“我尊貴的公爵大人,派出去追剿那群勃艮第騎兵的人回來了~”倫巴第公爵那雙神色嚴峻的雙眼微微緊閉,隨即又緩緩睜開,但已經沒有了片刻前的那種震驚和失望。“人呢”片刻后,倫巴第公爵開口問道,語氣中自帶一種天生威嚴。“回公爵大人,我們追著那群勃艮第騎兵跑了一晚上,一直把他們趕到東北十五英里處的一片密林里。但那群雜種太狡猾,一直在林中兜圈子。我怕中了敵人的埋伏,所以在砍殺了對方七八個家伙后便帶著弟兄們撤了回來。”騎士說話間已經將手中還在滴血的頭顱拎起,等候著主人的夸贊和賞賜。“砍殺了七八個家伙”倫巴第公爵緩緩抬起頭來,語氣不善。騎士欲語還休,身體微顫,抹了抹額頭滲出的冷汗,不敢正視眼前這個殺伐果斷的一國之主。帳中其余人等也都噤若寒蟬,不敢上前諫言,只得低頭俯首,期望厄運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來人,把這個辦事不利的雜種給我拉出去砍了,把他的狗頭掛在營帳門口示眾!”旋即,營帳外兩個腰挎長劍的鐵衛已經出現在營帳之內。“不,公爵大人,您聽我說,不要殺我,不~不要~千萬不要殺我。我愿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啊…上帝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您忠誠的仆人吧。上帝啊~”騎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止不住地叫喚,期待主的神跡顯現,救自己于水火。不多時,帳外傳來一聲慘叫,嚇得營帳內的眾人面面相覷,額頭直冒冷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下一個接受上帝召喚的就是自己。倫巴第公爵怎么想不到,自己戎馬一生,現在竟被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野狼給盯上了。這只倫巴第雄獅再也無法忍受,決定以手中利劍,劃破敵人的喉嚨。“明日午時,全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