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盧塞斯恩亞特帶著羅恩和卡扎克住進了城中一家靠近商行街區的旅館。拜訪完奧洛夫主教,亞特帶著兩人回到旅館吃飯休息。
吃罷中飯卡扎克就向亞特告假回到了盧塞斯恩城外的力工窩棚里,他要回家探望托付給力工兄弟照顧的老父親,順便將這幾個月存下的軍響帶給那位力工兄弟。
臨出門時亞特叫住了卡扎克,問道:“卡扎克,你身上有多少錢?”
卡扎克摸出腰間的錢袋數了數,他三個月來的軍響有一百八十芬尼,加上溫切斯頓戰斗的軍賞九十芬尼,平日吃穿不花錢,除了在蒂涅茨和安德馬特堡花了五十芬尼買東西喝酒和找女人外,他錢袋中還剩下了二百二十芬尼。這些錢本來也足夠卡扎克的父親好好地生活大半年了,但是考慮到還得花錢治病和給那位照顧父親的力工兄弟一些辛苦錢,手中錢財就有些不足了。
亞特聽完算了一小會兒,從腰間錢袋中取出了十枚小銀幣,放到卡扎克手中,道:“這是一百二十芬尼,拿去給你的父親。我們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盧塞斯恩了,多給你父親留點。”
卡扎克正待拒絕,亞特打斷道:“這些錢算是從你阿爾斯堡軍賞中提前預支的。羅恩,去把卡扎克的馬牽過來,讓他騎馬回去。”
卡扎克感激地看了一眼亞特,收下了銀幣,然后和羅恩去旅館馬廄中取馬。
當鮮衣怒馬的卡扎克回到盧塞斯恩城外的力工窩棚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眾力工難以相信半年前還和他們一起為了養家糊口而在工地貨棧扛包下力的紅頭鬼卡扎克居然穿著一身黑色罩袍披風勁裝,腰掛短劍,跨著駿馬回來。
此時,奧多送給卡扎克贍養老父親的窩棚中已經擠滿了人,卡扎克坐在正中的一張木凳上唾沫星子滿天飛,“…就這樣,我們才從山匪手中奪回了阿爾斯堡,不過我們有三個兄弟戰死在阿爾斯堡,還有很多兄弟都受了傷。我自己也在攻進堡門和山匪廝殺時被砍了一刀,切掉了半截手指。”說著卡扎克擼起了衣袖亮出了手臂上幾條剛剛愈合結痂的刀傷和被削去半截小指的右手。
“現在我已經是宮廷南境巡境隊的小隊長了,巴斯也是小隊長,而奧多兄弟已經成為了副隊長,奧多在巡境隊中是僅次于我們巡境官大人的長官......”
窩棚中眾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卡扎克添油加醋后精彩的講述,仿佛身臨其境,他們有些羨慕當時跟著那位巡境官南下的三人。他們知道卡扎克平日是有些唇巧舌滑,但是人家身上的衣甲武器和尚未痊愈的刀傷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末了,卡扎克還拿出了二十芬尼讓人去城中買來了半扇羊肉,在窩棚前架起鐵鍋燉了滿滿一大鍋香濃的羊肉,請來窩棚中一些關系要好的力工兄弟吃肉,說是感謝力工兄弟們幫他照顧癱在床上的老父親。
在眾人出去燒火架鍋煮羊肉的時候,卡扎克單獨將幫他照顧老父親的那位力工兄弟叫進了窩棚中。
“巴布,感謝你幫我照顧父親,現在他還不能下床自己走路,所以還是需要你幫我照顧他。這是我留給他接下來大半年的糧食和傷藥錢。”說罷從錢袋中摸出十五枚小銀幣遞給了巴布。
“這是你幫我照顧父親的辛苦費。”又從錢袋中掏出四枚小銀幣遞了過去。
這個叫巴布的力工接過了卡扎克遞給的糧食傷藥錢,但是說什么也不愿接受卡扎克給的辛苦費,“卡扎克兄弟,以前你和奧多巴斯兄弟幾個可沒少照顧過我,要不是你們幫我,我拖家帶口的早就被那些流氓地痞趕了出去。”
在卡扎克的堅持下,巴布最終接受了卡扎克送給他的辛苦費,并且保證會好好照顧卡扎克的父親,讓卡扎克安心跟著巡境官做事。
巴布離開后,卡扎克來到半臥在木床上的父親身邊。
卡扎克的老父親本來因兒子的回來很高興,但是聽卡扎克講起了過去半年的種種兇險遭遇后,他又為兒子感到擔憂。
“孩子,要不你還是回盧塞斯恩吧,老老實實地做力工,不要去拿性命冒險。”
卡扎克坐在床邊,掖了掖搭在父親身上的一條拼皮獸毛毯,安慰道:“父親,沒事的,我不是活著站在您面前嗎?跟著亞特大人我每日有吃有喝有住,還能按時領軍響。要是我回到盧塞斯恩,恐怕我連自己都難以養活,怎么可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卡扎克的父親也知道力工的日子艱難,便不再多說,只是叮囑卡扎克一定要好好活著。
卡扎克將錢袋中僅剩的三十多枚芬尼全部交給了老父親…
............
卡扎克在窩棚中“宴請”眾力工兄弟的時候,亞特正帶著羅恩從一家銀匠鋪中出來。盧塞斯恩是一個商貿城市,城中各類商行店鋪眾多,亞特和羅恩帶著自阿爾斯堡馬廄中取出的金杯銀盤和珠寶來到各個商行店鋪中兌換成了六枚小金餅和二十枚銀馬克,折合共計一萬三千多芬尼,如果亞特能將這些貴重貨物賣給那些貴族富商肯定能換回更多芬尼,但是他沒有這個時間精力也沒有這個渠道,所以只能讓那些商行店鋪從中賺去一筆。
傍晚時候,羅恩在亞特的指示下在旅館中布置了一桌豐盛的食物酒水,因為卡扎克又帶來了五個想要投靠亞特的力工兄弟。他們中有兩人獨身漢子想進入巡境隊做士兵,另外三個人都是破產的農戶,他們雖然有家室,但是子女都已經十多歲了,滿足亞特招募堡民的基本條件。
原來,在卡扎克窩棚外的“宴會”中,一些聽了卡扎克講述巡境隊待遇和山谷木堡生活的力工兄弟紛紛表示希望卡扎克引薦加入巡境隊或是舉家搬到山谷木堡中耕種土地,知曉亞特招募士兵和流民條件的卡扎克在窩棚區做了一次初選,他們五個就是被卡扎克初步選中的人。卡扎克知道亞特需要招募人手,但是他也不敢保證這五個人一定能被選中,而且這種事他不會僭越做主,所以干脆將他們五人帶到了亞特面前挑選。
聽過卡扎克的匯報,亞特又親自與幾人問過話,直接決定將這五個人都收下,但是亞特還是對這五個人尤其是要加入巡境隊伍的兩個孤身漢子說明可能遇到的危險以及要老實本分聽命于他的要求,五人都毅然答應。
于是亞特讓幾人回去做好南下準備,兩日后的早晨在城南門口匯合。
旅館中眾人歡歌笑語不表。
第二日等回到窩棚住了一夜的卡扎克歸來后,亞特騎馬帶著兩人來到了盧塞斯恩北方三英里處的一個采石場,昨天在威廉口中得知塞蘭克弗修道院名下還有一家即將易主的采石場時,亞特就打定主意從這里的礦工中招募一批士兵補充到巡境隊中。
亞特知道這些石場中的礦工常年都處于繁重的勞動之中,身體自然強壯,而且開采石塊不同于耕田種地,礦工們需要跟著礦頭的指揮一起掄捶、一起抬石,彼此間需要協調配合,具有一定的團隊意識,對于命令也更容易執行。
總而言之,礦工絕對是優質兵源。
“大人,我們就這么去采石場招募士兵能行嗎?修道院采石場中的礦工大都是奴隸、戰俘和苦役犯,這些人更多的人是礦奴,沒有礦主允許他們是不能隨意離開采石場的,我們沒有經過奧洛夫主教同意,那些礦頭和管事可不好對付,他們不會讓我們挖走那些礦工的。而那些自由礦工大多兼著石匠的活,他們的地位和薪酬可不低,估計也不會跟我們走。”卡扎克在盧塞斯恩接觸過那些礦工,對采石場的情況自然也有些了解。
亞特頗有勝算地答道:“若是平常時候去那里挖走那些礦工,礦頭和管事當然不會答應,但是現在采石場馬上要換主人了,新主人肯定不會用原來的礦頭和管事,反正也不能繼續任職,只要能給些甜頭,他們才不會在乎是否有人來挖走手下的礦工。”
卡扎克聽罷細細思考,覺得也有些道理。
塞蘭克弗修道院的采石場位于盧塞斯恩北邊一個叫斯頓的小鎮,這個人口不足百人的小鎮中生活的大多是采石場的礦頭和自由礦工們的妻兒子女。
小鎮有一間小酒店,幾人栓了馬進入酒館,叫過店主人問道:“伙計,你知道采石場的管事大人在家嗎?”
店主見亞特幾人勁裝配劍,絕非尋常平民,恭敬地答道:“老爺,管事大人現在去采石場了,得有一會兒才會回來。”
“好,那煩請你多準備些肉食面包和啤酒,然后去采石場替我們請來管事大人,就說是奧洛夫主教派來的人。”亞特說罷從錢袋中拿出了十五枚銅芬尼遞給了店主,店主捏著銅幣滿面堆笑地答應了,轉身吩咐店中酒保準備食物酒水,自己則一路小跑往鎮北的采石場而去。
過了不一會兒,采石場管事就在店主的指帶下來到了小酒店。
進得小酒店木門,石場管事見木桌上圍坐的幾個人都很陌生,頓了頓方才進去。
亞特見店主引著一個身著緊身外衣敞胸披肩,腳穿長筒襪靴鞋,頭戴羊皮小帽的中年男人進來,起身迎了上去。
石場管事趕緊脫帽致敬,隨亞特入座。
管事盯著亞特,問道:“閣下,我從未見過各位,你們不是塞蘭克弗修道院的人吧?”
“我是奧洛夫主教大人以前的宗教護衛,這次來這里是有事求您。”
“宗教護衛?有事求我?”采石場管事一臉疑惑。
亞特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提起木桌上的酒罐給石場管事杯中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又給自己杯中斟滿,緩聲道:“管事大人,我聽說這座采石場馬上就要賣給一個宮廷里的貴族了,是吧?”
“閣下,有什么事直接說吧,我不喜歡饒舌。”
亞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道:“管事大人,我想從您這里買人。”
管事疑惑不解,“買人?閣下是想買礦工?您也有采石場?”
“實不相瞞,我現在是宮廷南境巡境官,負責維護南境治安,我需要能招募一批不怕死而且絕對聽命于我的人跟我去南方清剿山匪流寇。”
管事放下心來,他還以為是修道院派人來清查采石場的賬目,要是來買人的話他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繼續管理采石場了,只要不是大規模的出逃,流失幾個礦工上面也不會在乎了。
“巡境官大人,您倒是會找人。不過修道院將采石場交給我管理,我有職責將他完完整整地交給新的主人。”管事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亞特將木杯與管事手中木杯碰了一下,接著說道:“采石場的新主人可不會因為礦工一個不少而獎賞您,但我卻會因為您手中的礦工減少而感謝您…”
話都說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亞特以替奧洛夫主教組織商隊到南方采購改建教堂所需物資為由從采石場臨時挑選一批礦工充作力工和護衛,每挑走一個礦工支付管事五十芬尼,至于將來怎么給采石場新主人交代,那就由管事自己去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