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果,那時
的確是被他逼的。
如果沒有無限時間陣線，只憑借正常軍主之間大軍作戰的方式決定勝負，那么此一戰，將不會有任何波折，不會有任何懸念。
統帥能力的差距，足夠王維將明皇按在泥里瘋狂摩擦！
如果沒有無限時間陣線，王維也不需要動用那一記響指，縱然現在有多彩金紋，能夠抑制住規則反噬，但這只是治標，而不治本。
此戰結束后，王維依舊要面對規則反噬的麻煩。
如果沒有無限時間陣線，王維也無需破碎六枚無限寶石，補充神國的規則力量用以鎮壓明皇的時間長河。
雖然，破碎了無限寶石后，神國之力依舊可以施展出無限寶石的奇詭能力，看上去一切都沒什么變化，但，幫助自己走過千難萬阻的無限寶石就這般崩潰，依舊讓王維心痛不已。
這一戰，損失注定不小。
至于收獲…
念及于此，王維抬起頭來，看向明皇，他的目光越來越深邃。
“就要出在你身上了！”
風險，意味著機遇。
“轟隆！”
泰坦巨人邁開大步，筆直向對面的銀色巨人沖去！
天空中，六色光融匯成六條長河，藍色、紫色、紅色、黃色、綠色、橙色，六條長河如同絲帶一般，環繞在王維周身，將泰坦巨人映照的五彩斑斕！
而對面，銀色的波濤以銀白巨人為基點，蕩漾在神國之內，光之所致，萬物、一切，似乎都遲緩了起來。
“退化！”
森然聲音自銀白巨人口中響起，整個神國便開始動蕩。
土地逐漸萎縮，并分解成組成物質的創世之力。
“沒用的！”
泰坦巨人以咆哮聲，回應了明皇的怒喝，六色光洶涌之中，便徹底穩住了神國內的變化。
規則，只能以規則抗之。
明皇有規則，現在王維也有。
且此地，乃是他的主場！
如果說身在時間長河內，王維處處受制，那么現在，這份限制，便統統回饋給了明皇！
“轟隆！”
高高抬起永鎮天淵，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呼嘯聲，戰刀筆直垂落。
于半空之中，銀色光與六色光瘋狂交織——明皇試圖躲閃掉這計攻擊，他也的確可能能做到。
而王維，則將規則之力盡數填充進戰刀之內。
規則的對撞引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刀路所過之處，空間、時間生生滅滅，大量的各色能量流肆意宣泄開來，仿佛就連它們，都懼怕了這兩個舍命拼殺在一起的恐怖怪物！
直到…
王維以略微的優勢，將這一刀劈在了明皇的肩膀上！
鋒銳的戰刀，夾帶著“必然比你更強”的力量規則，直接卸掉了明皇的一條胳膊。
下一秒，讓明皇肝膽俱裂的事情發生了！
紅色光（現實寶石）與橙色光（靈魂寶石）陡然生滅，這一瞬間，神國內的規則陡然變更。
巨大的臂膀剛剛落地，便在規則之力的擠壓之下瘋狂崩碎。
星星點點的銀色時間粒子從臂膀之中逸散而出，飄蕩著，融入了神國之中。在明皇的感官里，便是他的時間長河之力，陡然降低了老大一截。
“你想吞了我！？”
驚怒聲從明皇口中傳出。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王維的心思，王維的本意。
“還有什么，比你主世界時間長河更珍貴的呢？你既然都將它顯化到了我面前了，我不取，那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以王維的層次，他是很難接觸到時間長河的——即便是單一劇情世界內的時間長河都不行。
但現在，明皇的無限時間陣線，將時間長河赤裸裸的暴漏在了王維面前。
就像是河魚上鉤，并被大廚料理妥當，擺在了王維的餐桌上。
“轟隆！”
永鎮天淵再次壓下，一刀砍在了銀白巨人的腰腹處，巨大的撕裂傷出現于銀白巨人體表，與之一同的，還有大量逸散出來的銀白色粒子流。
明皇也不甘心默默等死。
他一拳直勾勾地錘在了王維的腦袋上。
這驚天動地的一拳，甚至讓王維的泰坦神軀都呈波浪狀顫抖，六色光瞬間被砸離體表——明皇，同樣破壞了王維身上的規則之力。
奈何。
僅僅是一呼一吸之間，逸散出的流光，便重新被王維吸納回體內。
“沒用的，沒用的。沒用的！！”
王維狀若瘋魔。
什么叫主場？
我打你，行。
你打我，不行！
這就是主場優勢！
身在神國之中，王維背靠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王維的支撐，王維的支柱！
他的規則之力崩潰，逸散于神國之中，但在神國的力量下，逸散多少，你就要給我補回來多少——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明皇…
他的時光之力，沒了，就是沒了…
甚至還會化成讓王維更強壯的養分。
強弱之勢已經顛倒。
而剩下的，就只是水磨工夫了。
戰刀直勾勾地捅進了銀色巨人的胸膛之中，王維低頭，湊到明皇耳邊，輕聲道：“其實，我比你更賴。”
漫天逸散的銀白色粒子流，晃花了明皇的眼。
無數時間粒子生生滅滅之間，明皇隱約看到了曾經的畫面。
“我叫嬴梟。”
“嬴梟么…潛力很強的小家伙呢…你可以叫我明皇，這一場任務，你暫且跟我混吧，對了，這位是我的助手，青霞仙子。”
那時的朱厲，霸道到不可一世。
身為樂園內距離完全體最近的軍主，朱厲當然也有囂張霸道的本錢…雖然被亞歷山大壓了一頭，但，這個不打緊。
至少在其他人面前，朱厲還是有猖狂的資本的。
‘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細微的喃呢聲，從朱厲口中傳出。
他思考著。
然后想到了。
“跪下，臣服。”
‘應該是在…大秦成立時的那一戰吧。’
是的。
就在那一戰。
那可能，就是一切的起源了。
對面的亞歷山大，帶領千萬大軍，橫亙于眾人之前。
身為樂園那一代的絕對霸主，亞歷山大無法忍受兩名同種同源的完全體軍主，組合在一起，成立一個名為大秦的龐然大物！
這是能撼動亞歷山大地位的存在。
這是亞歷山大無法忍受的存在。
所以他來了。
帶著絕對的武力優勢，擊破了明皇設下的所有防線。
“跪下，臣服！”
亞歷山大又說了一次。
而朱厲…
真的照做了。
強悍的力量，掩飾不了軟弱的本心。
在無法對抗的前提之下，明皇“明智”的選擇了保存自己的小命，和身后，那些追隨自己的輪回者們的生命。
但他沒看到。
身后，青霞為首的一眾輪回者們，滿臉震驚、乃至失望的看著自己…
‘不，我看到了。’
我好像還說過…
“跪下啊，跪倒在亞歷山大大帝腳下！快點兒啊！青霞，等什么呢？我們敗了，完了！不跪就死，這情況你們還搞不懂么？”
整個戰場，只回蕩著朱厲的怒吼聲。
而其他所有人，卻都在沉默。
也許是膝蓋太硬，跪不下去。
總之，哪怕他們的實力，比之明皇弱小了太多太多，卻也依舊無人跪服。
直到一柄長劍劃破天際。
嬴梟以雷霆之勢，出現于戰場之上。
他來到朱厲身邊，攙扶起朱厲，臉上的笑，如同明媚的光。
“前輩，我來了。”
所以，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然后，朱厲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和人，是不同的。
還有。
這個世界，是有天才的…
‘嗯，應該就是那一跪吧。’
那一跪，引起了后來發生的一切。
亞歷山大敗退，被秦皇嬴梟追殺千萬里，最后戰死于無盡深淵之內。
大秦以樂園上一代最強者的血，奠定了自己的絕對優勢地位。
秦皇之名撼動八方。
大秦的威嚴無可挑釁！
而朱厲的那一跪，仿佛被隱藏在了真相的背后，再無人可察，無人可知。
‘不…她知道啊…’
那年的情人節，自己手捧鮮花，得來的卻是青霞冷酷的搖頭。
冷冷的雨，吹拂在身，輕拍在臉。
縱然成就大佬，朱厲卻依舊感覺這年的風，冷的刺骨，深入骨髓。
“你就是瞧不起我對吧？你看上了嬴梟對吧？”
“就因為他比我強？”
“你是我的女人！你應該是我的女人！！”
“不，我不該屬于任何人，尤其不該屬于你…朱厲，好好生活吧，咱們真的不太合適…”
“啪。”
鮮花墜地。
看著遠去女人的背影，朱厲目光含淚，卻又森然猙獰。
“我要開后宮。”
“我要找十個！”
主世界中，明皇選美納妃，引得眾大臣激動到熱淚盈眶。
新婚之夜，只有明皇坐在美人身邊，安靜回想著往昔的一切。
“得不到，就要毀掉。”
那時，那刻。
他定下了這樣一個念頭。
于是，長劍刺入佳人胸。
心頭熱血宛如鮮花一般綻放開來。
迎著青霞不可思議的眼。
朱厲淚眼婆娑，目光恍惚。
我…在哪兒？
我…干了什么？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對了，我正在戰斗。
戰斗！！
于一霎那，明皇睜開了眼。
那是真正的睜眼——從混沌變為清醒。
于是，他重新回到了現在。
那撕天裂地的重拳，宛如炮彈一般從頭頂壓下，直接崩碎了銀白巨人的腦袋，看著腳下已經支離破碎，緩慢消散的銀白巨人，滿身創口的王維不停喘著粗氣。
明皇很強。
即便被自己拉入神國，明皇也依舊很強！
剛才，巨人之間簡單、干脆、卻直接的交鋒，亦讓王維心神疲倦。
也就到此為止了。
銀白色粒子流隨風蕩漾著，銀白色巨人不斷氣化，海量的時間規則融入了神國之中，伴隨著“撕拉”一聲，王維頭頂，一道銀色的長河憑空而生，倒掛在星河中，閃爍著熠熠光輝。
“這是我的了。”
明皇主世界的時間長河。
是王維的了。
但，明皇卻不發一言。
躺在海量的銀色粒子之內，明皇瞪大著眼睛，眺望虛空。
突兀的。
他說道：“我很強，對吧？”
王維沉默了。
片刻，他點了點頭。
“你很強。”
無需否認這一事實。
明皇，真的很強。
然后，明皇笑了。
豆大的淚珠，從眼角劃落。
周身的銀白色粒子瘋了一般暴動開來。
于是。
明皇眼中的一切，再次流轉。
“跪下！臣服！”
亞歷山大依舊囂張。
明皇卻只是默默拔出長劍，死戰之意堅定到無以復加。
身后，青霞為首的眾人默默站在了明皇身邊。
理想？
抱負？
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說不清這是一種什么情況，什么感覺。
明皇只感到，自己內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抽了芽。
他轉頭，看向青霞那張嬌媚的臉，片刻，他笑了。
“你不怕么？”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明皇呼吸一滯，片刻，他歪著頭，輕聲道。
“這一次，跟以前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以前，我能贏，但現在，我肯定輸。”
“所以呢？”
“所以，你不怕么？”
青霞調皮一笑，柔聲道。
“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因為有你在，所以才沒什么好怕的呢…
無論是生是死，是勝是敗…
前方，亞歷山大五星將邁步上前，渾宏的氣勢，將此地映得如同修羅沙場一般，殘忍到發指。
但明皇，依舊意氣風發。
“兄弟們，跟我沖！”
他舉劍上前。
但剛走兩步。
劍光，須臾閃過。
嬴梟傲然立于眾人之前。
“前輩，我來了。”
他這般說道。
臉上的笑容，依舊猶如明媚的光。
然后，明皇知道，人與人是不同的。
還有，這個世界是有天才的…
但那又如何？
他朱厲，雖不是最強，卻也排行前幾。
他雖然不是天才。
但也算是努力型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
他好像，收獲了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
婚禮上，朱厲笑得燦爛，青霞美絕人寰。
嬴梟擔任伴郎，眾人合影，照片中的眾人，笑顏如花。
如果，那時…
我再強一些。
如果，那時…
我沒有跪下。
如果，那時…
千頭萬緒涌上心間…
明皇慢慢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抓住那另一條時間線上的過去、及未來。
豆大的淚滴如泉涌般滾落。
喃呢聲再次響起。
“怎么，變成了這樣啊…”
高聳的巨人慢慢縮小，最后變成了王維的正常體態。
看著前方虛弱倒地的明皇，王維眼中亦是恍惚了起來。
明皇想到了什么？
王維不知。
但，可能是一些，喜憂參半的東西吧。
那種悲傷，那種遺憾。
甚至感染到了王維，這一刻的王維，甚至將拿出來的抽獎道具收了回去，只是默默的看著悲嗆到無法自拔的明皇。
他跑不了。
他死定了。
當同化了時間長河之后，明皇便相當是強制與時間長河捆綁在了一起，復活手段失效，甚至連完美復活權限都將失去效果。
而現在，時間長河被王維吞噬，并入了神國之中。換言之，明皇，只能孤單留在王維的神國之內，最后被時間長河同化，化為時間長河的一部分。
他逃不掉，死不了，徹徹底底的落入了王維掌心，也因此，王維大發善心的，給了明皇一點兒獨處的時間與空間。
比之抽獎，剛才接連響起的戰紋提示音，方才更值得王維關注。
當時，大戰正酣，哪怕耳邊傳來戰紋提示音，王維也沒時間、沒精力去多關注。
現在。
王維打開戰紋，看著上面連串的提示音，片刻，不由倒吸口涼氣！
您的空間寶石已經崩碎！
您的力量寶石已經崩碎！
您的…
前六道戰紋提示音，便是無限寶石套裝崩碎的消息。
這是損失。
但下面的，卻都是凈收益！
由于您將空間寶石內的規則之力，融入神國之內，您的神國誕生空間規則，神國潛力提升，血脈神性上限提升，具體數值請自行探索！
由于您將力量寶石內…
下面六道戰紋提示音，描述的乃是王維神國中的變化。
描述并不詳細。
但管中窺豹之下，王維卻也看明白了這一系列變化所能帶來的影響及效果。
無限寶石破碎，對王維的戰力影響很大，但無限寶石并非消失了，只是換了種方式陪伴在王維身邊。
最簡單的一點。
神國之中，有了規則之力！
這一點所帶來的影響，乃是方方面面的！
原本，王維動用無限寶石，只是以能量催動，發揮寶石的效果。
而現在，王維再想要借用無限寶石的力量，便需要讓神國覆蓋現實，以催動神國法則的方式，去完成曾經諸如“瞬移”“時間倒流”等操作。
這操作，就變得麻煩了起來，但威力卻也更大了一些。
綜合來看，這一點并未對王維造成什么影響。
關鍵影響，還在于血脈神性上限提升這一點上。
當時，王維瘋狂吞噬大力神血統，但所得到神性升華點數，達到10000后卻不再增長，那時的王維就預感到了自己的血脈之力，貌似已經到達了極限。
他找不到解決辦法。
他甚至找不到原因。
但現在發生的這一幕，已經向王維說明了血脈之力上限的增長方法——神國。
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神國，王維目光深邃。
“所以說啊，這神國，方才是創世泰坦的基石，對吧？”
是這樣的。
王維之前血脈神性達到上限，不因為別的，只因為他的神國，撐不起如此龐大的神性力量。
而現在，隨著神國之內有了六大規則，反饋到王維自身上，便是王維的血脈神性上限的擴充。
具體能夠擴充多少，王維不知。
但想來。
應該不是個小數字。
將目光瞟向了最后一條戰紋提示音。
由于吞噬了外在的規則之力，您神國中的時間規則大幅度強化！血脈神性上限再次提升！更具體的效果，請您自行研究琢磨。
這個，便是吞了明皇的時間長河的好處！
以時間長河做補充，神國內的時間規則壓倒了其他五條規則，頭頂上，那浩蕩的銀色大河奔騰不休，甚至其他五條規則顯化出來的河流，在銀色大河面前，都有些驚懼的意思。
“還不錯。”
當然不錯。
非常不錯！
簡單握拳，磅礴的力量便充斥于體內，縱然真正力量與原本沒什么不同，但是，那源自于規則之力的碾壓一切的感覺，卻讓王維沉迷、沉醉。
似乎回想起了曾經李全知對自己的教導。
“他說錯了。”
沒錯。
李全知當時對規則之力的闡述，有錯誤。
不是什么大錯誤，他只是少說了一些——成就規則之力，不僅僅只有納大源入體這一條路。
明皇的同化時間長河，也是一種變相的規則之力。
而現在，王維的神國之力，也是一種規則之力。
這條路，很坎坷，很艱難，所需要的資源和運氣都算極多，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在于，這條路，的確也走得通。
至少現在，王維是走通了。
但顯然，這種方法成就的規則之力，跟納大源入體那種方法沒法比。
強度不行。
還麻煩繁瑣。
想了想，王維也就不糾結這些東西了。
現成的路擺在面前，王維沒道理不走，更何況規則反噬近在咫尺，時間，也沒給王維選擇別的道路的余地。
念及于此，王維從戰紋中翻出了一枚天賦剝離器（基礎天賦），快步走到了明皇面前。
此時此刻。
明皇依舊恍惚，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但王維，卻不想再給他更多時間了。
針管扎下，帶出連串的金色液體，打眼一瞧，王維微微搖頭。
沒用的廢天賦。
聰慧（基礎天賦）：您的智力提高百分之百。
其實這天賦的效果還算不錯了，智力提升，引動法力值上限提升，更能增幅某些技能的威力，且百分之百的額度相當之高，無論哪名輪回者獲得此項天賦，都會視為寶貝。
但對王維沒用。
其實，他抽明皇的基礎天賦，也只是走走形式，當前王維的天賦位只剩下了一個，而這個，是必須要留給不滅身的！
沒得商量。
又是一針下去，看了眼天賦，王維又一搖頭。
硬皮：獲得百分之三十的全傷害減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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