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喪盡天良
董卓一把大火，徹底葬送了漢朝的氣數。
遠方火焰翻滾，黑色的煙氣如龍般騰空而起，大火蔓延之下，甚至將洛陽城外的耕地都燒毀了大半，原本熱鬧繁榮的洛陽城幾天之內便化作白地，兩三百里之內毫無雞犬人煙！
這等喪盡天良的暴行，不僅僅讓曹操和鮑信目瞪口呆，就連已經知道此事前因后果的王維，都不由眼角抽搐著，心中隱隱發沉。
正常人不會在同類的悲劇中獲得快感…
這老董卓，當真是毫無人性，人神共憤！
軍伍又一次開動，直到夜色降臨，曹操方才指揮軍隊安營扎寨。追擊董卓，這是曹操定下的策略，但士兵也是人，也需要休息，現在己方兵力劣勢，如果再不吃不喝不睡覺的強行軍，只為了盡早追上董卓，那肯定就是離死不遠了。
曹操還未被怒火徹底沖暈頭腦，最起碼這些基本的軍事常識，曹操依舊銘記在心。
后勤部隊飛快埋鍋造飯，吃完了晚飯之后，曹操又找來麾下大將以及鮑信麾下開了個簡短的會議，會議上曹操痛哭流涕，直把董卓祖上十八輩罵了個狗血淋頭。會議結束之后，王維私下與曹操見上一面，穩定了曹操的情緒之后，王維方才走出大營。
看著遠方依舊沸騰不止的火焰，王維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直到遠方一匹快馬疾馳而來，為曹操王維等人帶來了孫堅的問候。
此時，孫堅身在洛陽城附近，正率領著軍士試圖撲滅火焰，本來他料到十八路諸侯會來，卻沒想到這十八路諸侯的垃圾程度還要超出自己的預料。
只有鮑信和曹操領軍而至…
心中感慨著，孫堅已經明晰，這十八路諸侯聯軍已經算是名存實亡了，他冷著臉色，卻從探馬口中得知了另外兩個消息。
曹操欲追擊董卓…
以及王維的手書。
“今董卓西去，領大軍平民不計其數，天子隨董卓西進，吾等忠臣，必以天子為尊，望孫太守顧全大義，與吾等同擊董賊，迎回獻帝。”
王維的意思就是拉上孫堅一同執行此次任務，現在孫堅手上人數不多，但其本身便是一份絕強的助力，更不用說其手下黃蓋等三員猛將，如果能得孫堅相助，王維覺得此次任務應該會簡單不少。
然而，孫堅也的確不是好忽悠的。
他簡單思索，便派人給王維回書。
他認為比起追擊董卓，挽救洛陽大火更為重要。
其實在王維看來，這個選擇方才是明智的——董卓一方僅僅是原本駐守在汜水關的兵力，就已經遠遠超于曹操、鮑信、孫堅三家合力，與其說孫堅更愿意挽救洛陽城大火，倒不如說孫堅害怕董卓的軍勢，不愿行這以卵擊石之舉。
眼看著最后一份助臂長著翅膀飛遠，王維只是默嘆一聲，他返回營帳，一頭倒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曹操率軍啟程。
曹操并未帶領軍隊在洛陽火海中穿行，而是簡單轉個方向，繞開了洛陽，直到臨近午時，王維一行方才算是追上了董卓遷徙的痕跡。
然而越走，曹操王維等人卻越是心驚。
洛陽城，乃是當時世界第一大城，人口有數百萬之巨，這等人口并非是說遷就能遷的，然而，我們都知道，古時京師附近的平民百姓大抵都是順民，在董卓的刀兵之下，百姓根本沒有更多的選擇。
董卓以每百名百姓一隊，配以十人士兵，就這般，整支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向了長安。
而這其中，就出現了兩個問題…
一，糧食不夠。
二，士卒的素質不夠。
演義中有這么一句話形容了這次遷徙的慘烈。
“死于溝壑者不可勝數，又縱軍士女，奪人糧食；啼哭之聲，震動天地。如有行遲者，背后三千軍催督，軍手持白刃，于路殺人！”
血流漂櫓，餓殍遍地！
這就是呈現在所有人眼中的慘景！
能看到路邊到處都是沾滿血跡的平民尸體，有老人孩子枯瘦如柴，又有婦女姑娘赤身裸體，還有各種被虐殺到看不出形狀的肉團，王維心中凝沉，他甚至聽到身邊的曹操，夏侯惇等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直到遠方響起數聲怪笑，一伙身材高大壯碩，手握兵器的軍士正悠哉從樹林中走出，他們嘿嘿笑著，最后一人手里拽著一名已經暈眩、渾身赤裸的婦人。
“殺了他們。”
壓抑的低吼聲從曹操口中傳出，聽罷，王維，夏侯兄弟，曹氏兄弟，乃至鮑信手下的大將皆是策馬前行，直把這幾名軍士砍得零七八碎方才算完，王維將眩暈的婦人抱至曹操面前，這一刻，曹操甚至沒心情欣賞那白花花的一片，他喘息著，眼角慢慢滴下淚滴。
還是王維悄悄將婦人抱至后方，方才止住了這場小插曲。
但不得不說，這一刻，王維已經沒了勸誡曹操莫追董卓的心情了…
只因為董卓，乃至其手下那群喪盡天良的畜生的確該死！
一天的行軍過程，便是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下走過的，直到過了洛陽，又向前行了上百里地，天色便已經昏暗了下去，曹操再次下令全軍駐扎，埋鍋造飯。而王維，只是找來地圖，獨自坐在大帳之中安靜觀摩。
看著地圖上的標注，王維瞇著眼睛，片刻，便鎖定了滎陽的位置。
演義中記載，董卓一行行至滎陽，滎陽太守徐榮出接，李儒定計讓徐榮伏軍于滎陽城外山塢旁，以擊殺追擊而來的敗軍。
這段劇情，王維自然是門清的，在鎖定了滎陽的位置之后，王維立刻喚來自己手下的黑暗追獵者，交代了他們一個任務。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我需要你們去看看這幾處有無伏軍，切記，莫要打草驚蛇。”
士卒領命而去，只有王維再次拿起地圖，他摩挲著下巴，卻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很大一個問題在于，現在劇情已經產生了大量的變動，那么誰又能說得準，接下來的劇情還會按照演義中所講的發展。
這般想著，王維只感覺心頭的預感越來越劇烈，他站起身來，悄悄行至曹操大營之中。
兩人商談良久，直到夜色漸濃，王維方才抱著一些東西，走出曹操的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