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屯城頭,廝殺越發激烈。
城頭上到處是火,亂石,箭矢,鮮血以及尸體。
祖大壽,何可綱,曹變蛟等人早就親自上陣,長刀都是血,早已經殺的雙眼通紅,忘了一切。
周正站在箭閣上,目光看著城頭,又盯著遠處的建虜大營。
上官清站在周正身后,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右屯是一座小城,若是建虜不惜代價攻城,這里根本守不了多久。
阿濟格,岳托站在軍隊后方,冷眼的盯著這座小城。
阿濟格眼神里閃爍著殘忍之色,道:“等攻下這座城,我要所有人給我的兒郎陪葬!”
岳托神色冷漠,盯著城墻上混亂的人群,心里卻在擔憂一些事情,比如,京城之上那些火炮為什么沒有出現?殺死豪格的那些火藥,為什么沒有出現?
他沒有說話,靜靜的盯著。
在更后方,大帳里,與范文臣對坐下棋的黃臺吉起身,看著身前面容模糊,滿身的箭矢的李文濤,神色悲戚,久久不言。
范文臣臉上也是如此,片刻,看向黃臺吉,道:“大汗,李大人死得其所,無需過多悲傷,請優加撫恤。”
黃臺吉輕輕嘆了口氣,道:“回京之后,定然如此。”
范文臣抬頭看向大帳之外,思索著,道:“大汗,攻城為次,攻心為上。”
黃臺吉也抬頭看向南方,仿佛能聽到那嘶聲力竭的喊殺聲,好一陣子,道:“大凌河以南的明軍有什么動靜?”
濟爾哈朗在他不遠處,道:“沒有,錦州沒有出來,海上的也一直盯著。”
黃臺吉雙眸驟冷,道:“李愛卿不能白死,必須要明人血債血償!右屯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一定會派人營救。濟爾哈朗你親自率軍三萬,來一路摧殺一路,我要他們救不得右屯!”
“是大汗!”濟爾哈朗沉聲道。
右屯之上,廝殺的越發慘烈,尸體如山,鮮血橫流。
祖大壽與周正起了沖突,正在箭閣爭吵。
祖大壽擦了把臉上的血,怒聲道:“你看不到嗎?建虜人就要上來了,還不上人!”
周正無動于衷,道:“城樓上有一萬人,守城沒有問題。”
祖大壽滿臉是血,憤怒之下顯得很猙獰,他咬牙道:“你看不到嗎?建虜人已經攻上來了,你再上五千,就能打退他們了!”
周正盯著城墻上,語氣淡漠堅決道:“不能再上了。”
祖大壽見他這般,臉角抽搐,道:“那就開炮!只要開炮就能壓住建虜的氣勢,減輕城頭的壓力…”
“還不到時候。”周正不等他說完就打斷道。
祖大壽氣急,道:“難道你非要等城破才出手嗎?”
祖大壽只有五千人,其他人都在周正的,面對周正不肯再派兵上城,眼見岌岌可危,他真的急了。
周正瞥了他一眼,道:“你有時間與我在這里虛耗,還不如想辦法守城。”
祖大壽見周正鐵心了不派兵,怒吼一聲,轉身又到了城樓上。
在小小的城墻上,根本不足以堅守,面對建虜的瘋狂進攻,幾乎就是在城頭上的‘野戰’,雙方不斷拉鋸,廝殺,甚至還有建虜士兵殺到了城內。。
危險可見一斑!
但周正沒有派人,也沒有開炮。
不大的城墻上,明軍上上下下,建虜來來去去,膠著在一起,瘋狂廝殺,不知道多少尸體倒在他們腳下。
祖大壽拼命的抵擋,用盡一切方法鼓舞士氣,依舊只是能堪堪擋住,根本無法擊退明軍,一點優勢都沒有。
很快,兩軍就從早上酣戰到了中午,雙方依舊在廝殺,右屯沒有被攻破,但明軍也沒有守住,因為城頭上有一半的建虜人!
阿濟格,岳托一直在后方盯著,看著這么久居然沒有拿下一個小小城頭,神色都有些難看。
阿濟格拔出刀,冷聲道:“我親自去!”
岳托卻道:“撤回來吧。”
阿濟格一怔,旋即怒道:“死了這么多人,眼看就要攻下了,為什么要撤軍!?”
岳托神色淡淡,道:“城內有兩萬人,現在只上了一萬,你繼續強攻,也攻不下來。”
岳托沒有說大炮以及火藥的事。
阿濟格冷哼一聲,道:“不試試怎么知道,我現在就去!”
阿濟格說完,打馬飛奔向右屯,身先士卒的攻城。
阿濟格這個貝勒的加入,建虜士氣大振,越發猛烈的攻城。
祖大壽的頓時危險了,守城的明軍幾乎被推下城墻。
“周征云!”祖大壽站在城墻上,向著箭閣內的周正厲聲大喊。
周正眉頭皺了皺,有些不情愿的對著下面一揮手。
曹變蛟早就準備好的三千人如同潮水一般沖向城墻,怒吼著,向建虜殺去。
與此同時,上官清出現在戰鼓前,一身白甲,雙手纖細的舉著沉重的大錘,咚咚咚的敲擊著。
鼓聲回蕩,激勵人心。
上官清與周正的關系,來自于天津衛的士兵們沒有不知道。眼見‘夫人’都親自出現,城墻上的士兵們士氣震動,怒吼動天,與建虜再次廝殺起來。
城墻上廝殺的無比慘烈,到處是火焰,四處是殘肢斷臂以及尸體。
曹變蛟來到周正身旁,神情凝重,道:“大人,這才第一天。”
這是周正的心腹之人,他沒有隱瞞什么,道:“應該能撐過今天,如果能撐住第二天,建虜人就不會再攻城了。”
攻城比守城的損失大,建虜士兵稀少,如果在右屯這里折算一兩萬人,足夠他們心痛以及恢復很久,建虜高層絕不會愿意看到。
曹變蛟明白,又看了眼城下的七千人,神色愈發凝重。
想要憑借兩萬人守住小城,實在太難,建虜人如果不惜代價——城破,只是時間問題。
祖大壽已經顧不得其他,在城墻上來回鼓舞士氣,催促士兵用盡辦法守城。
又酣戰了足足半個時辰,岳托眼見無濟于事,傳話阿濟格,要他撤兵。
阿濟格自領鑲藍旗,見著徒勞無功,也不想損失他的人,只能恨恨的撤兵。
兩人沒有什么話說,收拾著殘兵,轉身向黃臺吉稟告。
黃臺吉神色從容,微笑著道:“兩萬人而已,休息一陣,下午繼續攻城,這種小城,難不倒我們。那個周征云,本汗要他的頭顱。”
阿濟格,岳托聽出他要增兵、復仇的意思,沉色道:“謝大汗!”166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