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橋慎一有理有據,認真分析,中森明菜更不樂意了。現在是跟她分析這個的時候嗎?誰要知道他是怎么憑借菊池桃子的歌找回家里來的?
她嘴里嘟嘟囔囔,開始賭氣,“這么說,還要怪我了。”
都怪她放了菊池桃子的唱片,才給巖橋慎一提了醒…難道還是這樣不成?
“怪你什么?”
巖橋慎一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總算明白、也稍晚一步了。一抬眼皮,正瞧見一張氣鼓鼓的小臉。他笑著說了句,“不怪你,還要謝謝你呢。”
中森明菜瞄他一眼,“謝我什么?”
巖橋慎一回答,“你不放這張唱片給我聽,我可猜不到你在我家里。”
你還真敢說!
中森明菜手里攥著他的手指頭不肯放手,嘴里挖苦著他不肯放過,“要這么說,那真正該去道謝的對象是桃子醬。謝謝她送了這張唱片給你…”
她一邊說著這些賭氣的話,一邊覺得說這些話的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了。越是意識到嫉妒心讓自己變得丑陋,就越是讓中森明菜心里覺得難受。
…都怪巖橋慎一,讓她變得不像是自己了。
可越是在心里怪他,也就讓她自己更加意識到現在的自己不像是自己,心里也就更加難受。中森明菜話說不下去了,只覺得眼眶發熱,把嘴巴閉上,別過臉去。
巖橋慎一把手指頭從她手里抽出來。手心里一點點空虛下來,中森明菜完全松開了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有個什么東西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她被緊緊摟抱著,從沙發上扶起來。
“你怎么到現在才抱我?”中森明菜貼著巖橋慎一的胸膛,問他。
一張嘴,又是沒道理的胡攪蠻纏。可巖橋慎一聽在耳朵里,覺得這話說的心酸,仿佛明白了中森明菜從自己家里來到他家里,等著他聯系、再找回家里來,這段時間里,她在想些什么。
他“嗯”了一聲,和她說,“所以現在可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問。
巖橋慎一一本正經,“應該見到你的時候,就先把你緊緊抱在懷里。”
中森明菜哼哼兩聲,“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他有問有答。
中森明菜哧哧笑,得意洋洋,“和你說,要找到我可是很不容易的…”她吹噓了自己兩句,說不下去了。
巖橋慎一湊過去,用自己的嘴唇濕潤她啞了火的嘴唇,輾轉過她的脖頸,又落到她耳邊。
“剛才還沒回答呢,喝了多少酒?”他口齒含混不清的。
中森明菜也模棱兩可,“一點點。”
“一點點?”巖橋慎一不信。
她抬手拍了一下巖橋慎一的頭,開始耍賴,“…不許問了。”
巖橋慎一輕輕笑起來,嘴上卻說她,“不準打我的頭。”
他一笑,中森明菜就跟著一陣戰栗。她像要對著干似的,故意又把手放到他頭上。可到底沒下手,只是揉了揉他的頭發。
“你知不知道?”她嘀咕了一句。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知道什么?”
中森明菜改為捧住他的臉,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覺得巖橋慎一這張臉,越看越有味道。不知道把這張臉給看過多少次,現在卻在心里想這些。她忍俊不禁。
巖橋慎一有點摸不著頭腦,“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女朋友捧著自己的臉一陣打量以后,忽然對著自己笑了出來。這就總有那么一點臉上沾了飯粒的微妙感覺。
中森明菜搖搖頭,看巖橋慎一的納悶要變成郁悶,自己倒是高興了。她心想,巖橋慎一實在是很有魅力。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因為盯著他的臉得出來的結論,不如說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的當下,才做了這樣的事。
她放開手,往巖橋慎一肩上一趴,跟他說,“把健太留在家里了。”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不在意她到了嘴邊卻不說出口的那句話,“我陪健太玩過游戲,離開之前,也檢查了食物和水。”
“這么細心。”
“那當然了,畢竟是健太的‘尼桑’。”巖橋慎一逗她開心。
中森明菜笑起來,肚子里又冒壞心眼,故意拍拍他的后背,“乖孩子”…這個便宜占得還行。
巖橋慎一有點無語,心里覺得這個桃浦斯達太幼稚。他這么想,中森明菜自己先問起來,“你是不是在想,我真是個幼稚鬼?”
“沒有。”巖橋慎一否認。
中森明菜表示懷疑,“真的沒有?”
他回答一句“沒有”,繼續逗她,“我在想,明菜你真是聰明…”
“嗯?”
巖橋慎一堅持著把話說出來再笑,“一下就猜中了我剛才在想什么。”他摟著中森明菜的背笑個不停。
中森明菜讓他耍了一頓,氣鼓鼓的要推開他。可越推,巖橋慎一摟得越緊,小狗健太若是在場,一定又要不分青紅皂白的撲上來拉架。
“別推開我。”
巖橋慎一說了一句,中森明菜一下停住了。趁這一瞬,巖橋慎一收緊胳膊。她順從地再度被抱住,直到回過神來,問了句,“我還能推開你嗎?”
巖橋慎一愣了一下,反問道:“你難道還要推開我不成?”
兩個人好像在說同一件事,又好像是在各講各的。
他的話說出口,中森明菜忽然眼圈濕潤,垂下眼皮。是她離不開巖橋慎一,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放開他。要是不小心把巖橋慎一給推遠了一步,她自己就要往巖橋慎一那邊再跑過去三步。…就算這么死皮賴臉,也不愿意放開他。
“沒有想推開你。”中森明菜低聲說。…只會擔心抓不住你。
巖橋慎一拿額頭輕輕碰她的額頭,和她臉對著臉,“那就好。”
“哪里好?”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里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他。
巖橋慎一讓她這傻乎乎的樣子給逗笑了。中森明菜又有點沉不住氣,可一抬眼,瞧見他認認真真的眼神,什么也不說了,只往他懷里又擠了擠。
“兩個人想的是同一件事,這樣還不夠好嗎?”
中森明菜聽到巖橋慎一在她耳邊所說的話,不禁莞爾。她伸過手去,放到他的手背上,又感受著巖橋慎一壓過來的另一只手掌心。兩個人安安靜靜,相依相偎。
“跟你說。”她開口。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聽著呢。”
他響應的夠快,倒惹得中森明菜輕聲笑起來。她告訴他,“剛才等你回來的時候,真的只喝了一點點酒。”
中森明菜像個孩子似的強調,“真的只有一點。”
“一點點,就醉成那樣了?”巖橋慎一覺得跟她一貫的酒量有點對不上號。
她語氣理所當然,“因為很久沒有喝了。而且…”
“而且?”
“有一點點…”
“有一點點?”
中森明菜含混其辭,巖橋慎一聽一句就反問一句。她看著他被自己牽著鼻子走的樣子,哈哈大笑,一下湊到他臉前,眨巴眨巴眼睛。這雙頑皮靈動的眼睛里,剛才迷離的酒意,已然散了個干干凈凈。
這下,巖橋慎一相信她只喝了一點兒了。
只是,不知道該說是這股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還是該說這股酒意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有一點點在借題發揮”。
巖橋慎一裝模作樣嘆氣,“明菜桑真的不考慮去演戲嗎?”
他說這話來,純屬調侃中森明菜。先前他這么說過兩次,中森明菜都是一副不想再去演戲的反應。既然她沒什么興趣,那也沒必要總在她耳朵邊上念…
“也不是不行啊。”中森明菜回道。
她笑瞇瞇的看著巖橋慎一始料未及的表情,也裝模作樣的反問一句:“巖橋桑沒想到吧?”
巖橋慎一也笑,老老實實承認,“沒想到。”
認真提議的時候,聽慣了她在這個話題上的裝傻充楞,倒是沒想到,玩笑著隨口說說的時候,頭一回從中森明菜嘴里,聽到這么一句“也不是不行”。
不過,巖橋慎一也不是不明白,中森明菜突然之間的改口當中,暗藏著她怎樣的情緒。
研音那邊,是為了給菊池桃子參加演出的電視劇炒熱度,為了讓她全面向演員去轉型,所以才順勢發這樣的通稿。中森明菜這句話是真的,還是現在賭著氣的一時興起,巖橋慎一不清楚。可是,心里卻已經明白她的心意。
“從偶像歌手轉型去演戲的反正有那么多,試一試也未必不行。再說,我也不討厭演戲,只是先前不想而已…”她振振有詞,話里有話。
巖橋慎一笑的更厲害了。中森明菜瞄他一眼,不高興,“有什么好笑的?”
“明菜,我真喜歡你。”他說。
中森明菜“嘁”了一聲,“突然說這個…”她話說一半,自己倒先笑起來,和他說,“慎一你對我說‘喜歡’的時候,我就總想要也回一句‘最喜歡的是慎一你’。”
她話語之中的感情,聽著天真而又純潔。
“我知道。”巖橋慎一回了句。
中森明菜聽了他這句話,卻不問他為什么,只是笑而已。巖橋慎一把她的笑容看在眼里,不禁湊過去,輕輕親她上揚的嘴角。
反正已經開了酒戒,巖橋慎一干脆問她,“現在還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喝一點兒?”
中森明菜得寸進尺,笑嘻嘻的挖苦他,“制作人桑竟然一點也不顧自己定下的錄音規則,主動邀請被制作的歌手喝酒。”
她不提正好,自己主動提起來,巖橋慎一正好問她一句,“知道我錄音時的規矩,那剛才怎么不遵守?”
中森明菜順手把責任一股腦兒往他身上推,“都怪你。”順便還給自己辯白兩句,“再說,我也只是喝了一點點,又沒有把你的冰箱給喝空。”
你還想把冰箱給喝空?
巖橋慎一拿她沒辦法,敗下陣來,起身去調他的酒,順便找點下酒菜。深更半夜,制作人和被制作的歌手一塊兒在制作人家里喝酒。
在錄音室里裝模作樣說“不許喝”,私下里喝個痛快…還行。
話雖如此,制作人和被制作的歌手,到底沒有真的在家里喝個痛快。一起喝了兩杯,時間不早,巖橋慎一去替她準備過夜用的東西。
中森明菜有陣子沒來,她的東西都收起來了,該換新的歡心,能繼續用的就去找出來。
他嘴上順口問一問,用的還是肯定的語氣,“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對吧?”
中森明菜回答的也理所當然,“…還要在慎一你的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她想起一出是一出,“睡到大本桑等不及給我打傳呼,我就用你家里的電話打回去,讓大本桑到你家樓下等著。”
“那還是請大本桑上來喝杯茶比較好。”巖橋慎一笑著接了一句。
中森明菜“哼”了一聲,認認真真,“現在,慎一你說什么,我可是都會當真的。”這樣的理直氣壯當中,未必不是包含著看到了巖橋慎一跟菊池桃子的緋聞以后的一股勁兒。
“我不騙你。”巖橋慎一不假思索,“就這樣,明天請大本桑來接你,把他嚇一跳也挺不錯。”
中森明菜想到大本桑一直以來都隱晦勸說自己,要跟巖橋慎一保持距離,那樣的大本桑,如果到巖橋慎一家里來接她…想到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忍俊不禁。
“既然不回去了…”
巖橋慎一往她跟前湊了湊,跟她商量,“你在家里洗過澡了,對吧?”
兩個人在這種事上熟的不能再熟,他問這么一句,中森明菜就知道他肚子里在想什么,抿起嘴唇,“嗯、嗯”點點頭。
巖橋慎一和她說,“我在你家里,也借用了你的浴室。”
中森明菜把他這嘴饞的樣子看在眼里,存心要捉弄他,“那么,浴室用完以后,有打掃過嗎?”
巖橋慎一無奈,點點頭,“這個當然了。”想了想,自己補充一句,“雖然大概沒有你自己打掃的干凈。”
中森明菜樂得前仰后合。
她高興了,巖橋慎一等不及,貼上去。他心里一半是被她這副模樣給勾惹的難耐,還有一半是想把剛才被她牽著鼻子走的這一局給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