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2. 支持反對

　　巖橋制作人是個錄音室暴君。

　　工藤靜香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么辛苦嗎？”

　　印象中，這位巖橋制作人的風評挺不錯的。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嗎？工藤靜香心里有點意外。

　　但是，想一想巖橋制作人年紀輕輕就在公司里總攬大權，既然是年少有為的才子，自負些似乎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她在心里琢磨，中森明菜話說出口了，又覺得光說巖橋慎一的壞話不太好，替他找補兩句，“霸道歸霸道，不過，如果提出的意見有道理，倒也不會一味的不講理。”

　　至于什么“你這家伙！”，那就屬于只有錄音室里的人知道的事了。

　　工藤靜香點點頭，覺得這才合常理。笑了一下，“要是講得通道理的話，倒也不算是暴君。”

　　中森明菜“嗯”如此蒙混過關。

　　工藤靜香說她的，“其實，比起出演巖橋桑參與的綜藝節目，我倒是想，有機會的話，請到巖橋桑幫忙制作音樂。”

　　不過，巖橋慎一還沒當唱片公司社長之前，名聲不顯，工藤靜香這樣的當紅偶像，根本瞧不見這樣的小角色。現在，巖橋慎一成了社長桑，主打的是自己旗下歌手的制作，再要想邀請到他來合作，就成了件難事。

　　這點，工藤靜香也不是不知道。因為知道，內心就不執著，也就可以閑聊著說起來。

　　中森明菜聽了，回了句：“我呢，倒是想去參加靜香醬要錄的那檔綜藝節目。”

　　自己把話說出口，自己先笑起來。

　　工藤靜香也跟著發笑。兩個女孩子，一不留神，倒是把得不到的是更想要的、別人手里的比自己手里的更好…諸如此類的話給證實了一遍。

　　當初巖橋慎一構思這檔節目的時候，中森明菜聽他說了一大堆，還干勁兒十足的給他出謀劃策，…還說了到時候也想去參加。

　　現在，節目開了常規檔，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接到他的邀請。

　　巖橋慎一這個人說到做到，一諾千金。

　　中森明菜熟知他這一點，雖然心里想這些，但還相信，一定能收到他的邀請。

　　不過，要是打他個措手不及的話，就去跟大本經紀人說，自己想要參加靜香醬參加了的那檔節目。在去捉弄別人之前，先把巖橋慎一這個過于沉得住氣的家伙給捉弄一番。

　　中森明菜心里暗戳戳的胡思亂想，跟工藤靜香分手。一個去錄制節目，另一個要到晚上八點鐘才有工作。

　　得了點空閑，大事也做不了。

　　她在公用電話亭給母親千惠子打電話。放下聽筒后，搭出租車到清瀨去。

　　千惠子還一個人住在家里。

　　掛了和中森明菜的電話，在女兒過來之前，她先出門去商店街，等到回了家，把采購的食物放好，找出花剪，將買的一小把花重新修剪。

　　把花放進花瓶時，門口有動靜響起來。

　　不多時，起居室外，響起一個聲音：“母親”

　　中森明菜站在起居室門口，探出半個身體，笑嘻嘻的跟千惠子打招呼。一到母親身邊，就成了放學回家后等著吃點心的小孩子。

　　千惠子向她招手，“歡迎回來，明菜醬。”

　　從外面回來的孩子去洗手漱口，在家里等著的母親把剛才出門買的脆餅裝到盤子里。母女兩個挨著坐，高高興興品嘗點心。

　　來時，路過清瀨站，中森明菜看到那棟中森大樓內正在重新裝修，先前中森家族的痕跡早已被一抹而空。

　　決定賣大樓、店鋪關張以后，原本就是往來于家里和店面的大姐，徹底搬回去，最近又開始打算，在家附近開小飲食店。

　　中森明男跟妻子兩看兩相厭，住在外面沒有回來。

　　二哥一家還住在清瀨，二哥另外找了工作，太太留在家里，照看長子和剛出生不久的女兒。

　　似乎，賣掉大樓以后，兄姐也從原來不是自己的生活，重又回歸了原位。

　　盡管如此，兄妹之間仍舊感情微妙。

　　一方面，從小挨著肩膀長大的兄弟姐妹之情仍在心中，另一方面，她的兄姐還覺得，從頭到尾都沒有因為有這么個大明星妹妹沾到真正的好處，反倒因為這個妹妹，被外人以為賺了多少便宜——如此的一份委屈。

　　長大成人，本該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一旦拎不清，就成了這副恩怨情仇攪到一起的局面。好的時候，想起來心里溫情脈脈。不順利時，又覺得有口悶氣在胸懷。

　　但不管怎么說，賣掉了大樓，兄姐們的生活重回原位，好過先前被拴在一棟大樓里的情形。

　　眼下，倘若能夠做到不被家人這份微妙的想法影響到的話，那么，倒是真能做到相安無事。

　　唯有一點，大樓順利賣掉，千惠子跟中森明菜母女兩個，都心情輕松。想到這件事得到母親支持，處理完之后母親也高興，中森明菜就來得心里有底。

　　當然，她也在心里，感謝巖橋慎一陪在她身邊，聽她發牢騷訴苦，替她開解、建議她去找母親商量。

　　總是把麻煩拿到他面前，這件事是真。可如果自私一點去想，中森明菜心里，悄悄摸摸，有那么點和他一起經歷了大事的感覺。

　　“巖橋參與制作的節目要開播了。”

　　在母親這兒，中森明菜像個自發宣傳的粉絲，先跟千惠子說起來，“朝日電視臺，星期四晚上十一點。”

　　千惠子點頭，看著女兒，學舌道：“朝日電視臺，星期四晚上十一點。”

　　“沒錯”在母親面前，她倒是臉皮厚。一點也不在意千惠子的做法當中，帶有的那點打趣的意味。

　　中森明菜吊母親胃口，“具體是什么內容先不和您說，不過，是整蠱類…”

　　“好的。”千惠子答應著。

　　她勁頭兒挺足的，“我喜歡看整蠱的節目。明菜醬參加過的明星整蠱秘密報告，可是一期也不落的都看過了。”

　　千惠子笑瞇瞇，中森明菜想起自己被整得慘兮兮的樣子，耷拉下眉毛。

　　慎一到底什么時候邀請她去大展身手啊？

　　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落在千惠子眼里，更有意思。

　　不過，中森明菜的小糾結來得快去得也快，看母親高興，她就高興，把脆餅放進嘴里大嚼特嚼。

　　心里到底藏不住事，剛才沒跟工藤靜香提前泄露的情報，到了千惠子這里，又一股腦兒倒出來，“巖橋跟我又有專輯要合作。”

　　“那張企劃專輯好像賣得很好。”千惠子說。

　　中森明菜點頭，“累計好像已經快要一百三十萬張了…”今年過去了還沒一半，按這個后勁，到年底榜單截止的時候，說不定能賣到兩百萬張。

　　現在，這張專輯已經是本年度第一張百萬專輯。如果真能賣到兩百萬，那就要創紀錄。

　　“真不得了。”千惠子驚嘆。

　　中森明菜繼續點頭，“是不得了。”把話題拉回來，“不過，這次不是合作企劃專輯。是正規專輯。”

　　她單手托腮，撅起嘴，“對外公布的通稿應該也要不了多久就發了。開商討會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專輯的主題不適合在夏天發行。發行時間要拖后，通稿也不好太早就發。”

　　看這樣子，像個在星期六的夜晚換上了媽媽買的新裙子，滿心期待星期一，結果到那天，學校又因為流感季停課，只能在家里看著新裙子、期待著快點開學的小孩子。

　　“是什么主題？”千惠子也學著女兒，單手托腮，饒有興致。

　　中森明菜垂下眼皮，“是KISS、KISS哦。”她決定厚臉皮到底，不在乎母親是不是笑她這副模樣。

　　但千惠子并沒有笑話女兒，只是點點頭，“知道了哦。”

　　對著如此坦率，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只是滿心期待的女兒，千惠子不能笑她，也笑不出來。

　　傍晚，送報紙的勤雜工把今天的晚報投遞過來。中森明菜去取回報紙，攤開在起居室的矮桌上。

　　她去給經紀人大本打電話，讓他過后到老家這邊來接她，“…早點過來的話，我母親就招待大本桑吃晚飯。”

　　她熱情邀請。電話那頭的大本到底不好接受這好意。

　　四月，白晝漸長，不到五點鐘，正是天亮的時候。

　　中森明菜放下電話，站在廚房外，告訴千惠子，“大本桑等吃過晚飯再過來。”

　　千惠子把剝好的蠶豆沖洗干凈，“蒸蠶豆飯吃。”

　　中森明菜答應著，“分量少一點，吃完了不浪費。”她幫著千惠子把蔬菜整整齊齊切好。回到起居室，等著開飯時，把報紙翻到生活版面，津津有味讀著主婦專欄。

　　先讀主婦專欄學點未必有用的生活知識，再看娛樂版面的八卦。看到熟悉的藝人的名字，如果是戀愛之類的好事，就一個人偷偷笑。

　　中森明菜心里想著，在一塊塊的報道里，看到熟悉的人名。

　　石川秀美的事務所，對外否認石川秀美與前澀柿子隊成員藥丸裕英將要結婚的傳言。

　　去年，松田圣子的獨立事件，攪得藝能界不得安寧的時候，因為她點的火，整個藝能界有點名氣的偶像明星都成了八卦雜志的盯梢對象。

　　那陣子，娛樂版塊隔三差五就是大新聞。戀愛、約會、不倫…在這當中，石川秀美跟藥丸裕英被拍到的新聞，算不上什么勁爆的。

　　兩個人巔峰期時沒有成超一線明星，一過氣先都成了二流的人物。藥丸裕英曾經待過的澀柿子隊紅過一時，組合解散后，藥丸裕英從杰尼斯退出，事業重新起步。

　　而石川秀美，巔峰時也沒有到過一線，過后早早露出頹勢，最近這一兩年，存在感更加稀薄。

　　中森明菜跟石川秀美關系很好，早在幾年前就隱約知道，石川秀美和藥丸裕英正在交往。不過，這種事，本人不說，其他人也沒有戳破的道理。

　　她事業紅火，而石川秀美早就過氣，平時各忙各的，越來越少有機會見面。沒想到，那兩個人被曝光幾個月過去，事情進展到了事務所出面否認要結婚的傳言這一步。

　　她心里一時也犯迷糊，秀美醬和藥丸君真的打算結婚？

　　這種問題貿然去問，顯得不得體。但是，不問一問，心里到底還是擔心。

　　事務所出面否認，這種事，普通大眾看個熱鬧，但業內人明白是什么意思。鬧到要登報否認，就證明一件事，事務所對這兩人的關系持反對態度。

　　至少，也不是支持。

　　忙過四月上旬這一段，巖橋慎一抽出時間，為去洛杉磯考察建錄音室的事做準備。渡邊美佐借著渡邊萬由美傳了話，那邊要表態支持，他就跟渡邊制作那邊推薦的人接觸。

　　渡邊美佐表態支持的意義，勝過她所能提供的助力。同樣的，巖橋慎一收下這份助力，意義大過這份助力本身。

　　當然，既然是“助力”，就絕不是毫無用處，擺在臺面上的花架子。

　　這么個曰本人滿世界到處買買買的時代，既然有人去洛杉磯投資房產，那么，也不排除有腦袋發熱的音樂人跑去建錄音室。

　　尤其，還是一家剛成立沒多久就大賺特賺的暴發戶唱片公司。

　　但凡是暴發戶，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買賣都不奇怪。

　　巖橋慎一無所謂是不是被當成暴發戶，真要說起來，入行沒幾年，唱片公司成立也就兩年，就手握三支當紅樂隊，出入有豪車可坐…確實左看右看都是個暴發戶的樣子。

　　到四月中旬，回東京來整理了一輪專輯音軌的ZARD，又從東京再去洛杉磯。這回，巖橋慎一這個總制作人也跟著一起出發，去監制樂隊的專輯，順便在當地考察下。

　　先考察，具體的決定再慢慢做。

　　洛杉磯最不缺音樂人，不僅吸引全世界的音樂人前仆后繼來此定居，還有數不清的、像ZARD這樣的樂隊來了又去，到這邊制作音樂。

　　出發前兩天，巖橋慎一先跟ZARD的成員開會，交流制作進度。開完了會，閑聊的時候，還聽川添智久說起，樂隊租用的錄音室，尾崎豐這陣子也在那邊。

　　樂隊在錄音室附近喝茶的時候，還跟尾崎豐打過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