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5. 彼此彼此
先前，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推測，如何安排SMAP，是喜多川擴對喜多川瑪麗與景子母女的一種提醒與震懾。
今天，當面聽這姐弟兩個聊SMAP的事，又是喜多川瑪麗這個自始至終沒有獲準參與SMAP制作的人主動起話頭，其中的許多事都清楚明了。
喜多川擴和喜多川瑪麗，這姐弟兩個，絕對不是鐵板一塊。
或者應該說，如果不牽扯到繼承人的問題，這兩姐弟還能合作無間。但藤島景子被喜多川瑪麗過早的推上來，打破了這其中的平衡。
而再往前追溯，是因為喜多川瑪麗撮合藤島景子和近藤真彥，使得藤島景子在近藤真彥的跨國丑聞之后受到波及，為了蓋過丑聞，順勢將她推了上來。
喜多川瑪麗為女兒因禍得福大喜的時候，喜多川擴恐怕早就做好了冷眼旁觀的準備。
到底是塊老姜。
巖橋慎一心念轉動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喜多川擴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被自己發現他們姐弟兩個之間存在著分歧，甚至是故意表露出這點來給自己看。
盡管說不清是巖橋慎一自己想多了，還是喜多川擴又有什么用意。但首先，這種不加遮掩，正是喜多川擴將一切盡握手中的體現。
喜多川擴和喜多川瑪麗姐弟兩個閑聊，也沒有把巖橋慎一這個客人給忘到一邊。喜多川擴把巖橋慎一當座上賓，喜多川瑪麗既不了解這個年輕制作人，也還不清楚弟弟邀請巖橋慎一來看SMAP演唱會的用意。但巖橋慎一的身份明晃晃：名制作人，唱片公司的社長。
一開口，不愁沒有話題說。
“巖橋君先前制作的企劃非常精彩。”喜多川瑪麗也知道，這個制作人前途無量，交好了有利無害。一邊夸，一邊提起往后合作的可能。
“如果再有那樣的企劃，也考慮杰尼斯的孩子們，怎么樣？”她好言好語商量。但話里的意思也清楚明了，“能跟之前的企劃專輯比肩的企劃，杰尼斯才歡迎”。
巖橋慎一客氣含蓄，“要論制作男偶像的眼光，無人能超過杰尼斯和杰尼桑。”同樣的，制作邀請，只有喜多川擴向他發起，他才會考慮接受。
這句話既是回答喜多川瑪麗，同時也是說給喜多川擴聽。
果真，他這么說了，旁聽的喜多川擴，神情微動，露出個矜持的微笑。不知道是在謙虛這句來自巖橋慎一的恭維，還是認可這個年輕制作人腦筋轉得快，眼睛看得準。
但對喜多川瑪麗來說，既然認可杰尼斯在男偶像界的龍頭地位…她先在心里覺得這個青年識時務，頭腦清楚。在新一代當中，算是個出挑的人物。
只是架子稍微端得穩了些，在前輩大人物面前，沒有個晚輩的謙卑樣子。
不過，想到是年少成名，多少也能理解他這種作風。喜多川瑪麗對年輕的人物，倒是并不吝嗇展示自己寬容的風度。——只要對方肯領情。
巖橋慎一客客氣氣，讓人挑不出毛病。
閑聊了兩句，他們這幾個來看SMAP的“大人”從休息室里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幾個少年，等他們休息過后，再進行今天的最后一場演出。
大人物們一撤退，中居正廣小聲說，“那位巖橋桑，是有名的制作人。”
草彅剛把話隨口接過來，“該不會，這位巖橋桑會當我們的制作人吧？”
“最好不要。”中居正廣認真考慮。
這位巖橋桑是制作樂隊和女偶像的名手，喜愛搖滾樂的他，還買過巖橋慎一擔任制作人的唱片，但這跟讓他擔任組合的制作人，不是一回事。
“從現實的角度來說，由馬飼野康二桑那樣的制作人幫忙制作，才更有前途吧…”中居正廣一個人碎碎念，連挨著他坐的香取慎吾都聽不清楚。
木村拓哉倒是無所謂，“這些事，杰尼桑一定都有考慮過。”
“這倒是。”中居正廣笑起來。
還沒出道的JR，出道時誰來擔任制作人，他們自己也沒有發言權。中居正廣和木村拓哉同齡，兩人還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學，在組合里，宛如兩根主心骨的柱子。
只要這兩個人達成了共識，其他四個少年就跟著他們。
“而且，就算真的是巖橋桑，也不是件壞事。”木村拓哉又補了一句。他笑了笑，“那樣的人物，很值得信賴不是嗎？”
“是聽說過很了不起。”年紀最小的香取慎吾，像木村拓哉的應聲蟲。
中居正廣微笑了一下，看著木村拓哉英俊秀氣的側臉，說了句，“木村君很浪漫。”
木村拓哉扭過頭去，沖他打了個敬禮的手勢，笑道：“不愧是利達桑。被一眼就看穿了。”
怎么能有人做得到這么若無其事、這么自信呢？
中居正廣一時說不清楚是佩服他，羨慕他，還是小小的嫉妒他。
當天晚上，SMAP本日的最后一場公演圓滿結束。
巖橋慎一坐在關系者席里，看著這幾個少年又唱又跳，還摻雜著一點雜技表演。當然，杰尼斯光膀子穿大一號西裝、花里胡哨的演出服，這些祖傳審美也沒有放過他們。
粉絲們看得高不高興，巖橋慎一不知道。但他看著，是有點滿頭冒問號。
喜多川擴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拋開這迷惑的審美不談，杰尼斯的偶像舞臺上的功夫確實厲害，這幾個少年，連同伴舞的JR，個個身手了得，玩個后空翻什么的不在話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杰尼斯事務所是什么業余雜技培訓中心。
SMAP組成組合的時候，給光GENJ伴舞。光GENJI的舞臺特征是輪滑少年和舞光劍，這幾個少年也在自己的公演上，換上輪滑鞋，翻唱前輩的歌曲。
杰尼斯祖傳的不僅有奇葩審美和粉絲，還有來自前輩們的名曲。
話說回來，SMAP唱歌的水平真是讓人難以恭維…巖橋慎一聽著，心里悄悄嘆氣。嘆氣聲還不能太大，免得驚動關系者席的其他人。
畢竟是全員坐得板板正正，宛如參加幼兒園匯演的家長的關系者席。
不過，整場演唱會看下來，巖橋慎一還是看得津津有味。與其說是SMAP的舞臺演出完成度高，不如說是杰尼斯在舞臺演出方面的經驗豐富、獨有一手。
看了SMAP，就大概能想象得出其他組合在演唱會上的表現。而這些，既是杰尼斯多年深耕男偶像總結出的經驗法寶，也是這家事務所往后延續下去的財富和命脈。
而在觀看的過程里，他大概也理解了那些迷惑審美的演出服的意義。道理和他同意美和醬的迷惑審美演出服成為演唱會服裝差不多，一來是為了在舞臺上顯眼，二來，這種與眾不同的東西，更接近“舞臺的一部分”。
是一看就知道，只能在舞臺上穿的衣服。
一想到自己是同意了美和醬的迷惑審美演出服成為演唱會指定服裝，不僅如此，自己還戴著頭套把美和醬設計的演出服給穿在身上…
巖橋慎一好像也沒什么資格說杰尼斯審美迷惑了。
但不管怎么說，看SMAP的演出，讓巖橋慎一心里挺佩服起喜多川擴這老爺子。SMAP的演出看完，跟杰尼斯合作培養偶像樂隊這件事，也是鐵板釘釘。
演唱會結束的隔天，巖橋慎一去了趟杰尼斯事務所。這一次，為的就是先前喜多川擴提到的偶像樂隊的事。
巖橋慎一和喜多川擴，外加一個負責杰尼斯JR們活動的統籌經紀人，三個人坐到一起。
喜多川擴既是事務所的社長，仿佛也熱衷于扮演學校的校長、社團的經理這樣的角色。入選杰尼斯的JR們，有機會選擇自己喜歡擅長的東西來學習，關系好的少年之間，也鼓勵他們一起組隊，平時，還會組織戶外活動、體育比賽之類的集體活動。
真要說起來，當杰尼斯的JR，跟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沒什么兩樣。
當然，必要的儀態、發聲、還有祖傳的雜技，該學的也要學。
杰尼斯家大業大，除了這座事務所大樓，在東京各處都有培養JR的活動中心，還有專門提供給JR們住的宿舍樓。當然，整個杰尼斯在籍的JR估計總有個幾百人，不可能每到周日就聚到一起來集訓。
這次要交給巖橋慎一培養的樂隊還沒有個影子，剛開始什么都還沒準備的時候，也難以直接了當決定好一個陣容。
畢竟是要臨時組成，而不是簽約已經默契十足的地下樂隊。
除此之外，考慮到喜多川擴“偶像”和“樂隊”并行的模式，被選中組樂隊的人，平時還要一起參加節目，完成偶像的工作任務。如此一來，更不能采用那種確定了主唱、再挑選合適的樂手組成樂隊的模式。
又要能勝任樂隊的工作，作為偶像也要有偶像的水準。
這樣一來，既要看選中的少年之間的相性，也要綜合巖橋慎一跟喜多川擴兩個人的想法和意見。
而初步來說的話，喜多川擴的意思，是從JR中選出對音樂感興趣、有意愿學習樂器或者組樂隊的，再根據他們的資質、意愿、以及成員間的相性，決定最后的陣容。
眼下，這么個無處下手的情況，巖橋慎一也覺得這是可行之計。
“之后，這邊安排一次JR們的合宿，屆時，還請巖橋君賞光，也去看看那些孩子們。”喜多川擴發起邀請。
巖橋慎一答應著，等著過后跟喜多川擴一塊兒去選秀。
初步的合作定下來，巖橋慎一的GENZO，就會派出人去，擔任進入考察狀態的JR們的老師，參與對他們的培訓。而巖橋慎一也會定時前往觀看，跟喜多川擴商議，最后決定下來的人選名單，再進行更系統全面的培養。
現在算邁出第一步。
看著路漫漫，不過，巖橋慎一也好，喜多川擴也好，誰也不著急。反正，杰尼斯的偶像出道之前，總是慣例有個積攢人氣的過程，從組隊再到獲準正式出道，中間隔上兩三年正常。
杰尼斯的偶像，正式出道的標志是發行了唱片。在那之前，哪怕主演了電視劇、參加了音樂節目，事務所內的身份也還是JR。
最重要的，只要沒有正式出道，就領不到分成。而論抽成的扒皮程度，杰尼斯在業內也是數得著的心狠手辣。
巖橋慎一更不在意這支還沒成立的偶像樂隊幾時出道，他心知肚明，合作培養偶像樂隊是一方面，喜多川擴借此機會穩住他、看他后續發展是另一方面。比起這支合作的樂隊幾時出道，更重要的，是GENZO接下來發展的如何，對待杰尼斯的態度又是如何。
當然，樂隊不是最重要的，不代表樂隊不重要。
男斗呼組慘敗，杰尼斯的花架子表演樂隊被嘲笑，喜多川擴也憋著一股一雪前恥的勁兒。為此，這次一定要穩扎穩打，做一支無可挑剔的“偶像樂隊”。
“有個叫城島茂的孩子。”喜多川擴和巖橋慎一提起來，“吉他水準非常好，是讓人難忘的演奏。”
杰尼斯的JR由喜多川擴親自掌管，他記憶力極佳，JR們的名字、特質都清清楚楚。現在想到了，隨口就說得起來，比旁邊作陪的JR們的統籌經紀人顯得還要了解似的。
聽介紹，這個城島茂現年十九歲，三年前投簡歷加入了杰尼斯，作為JR，算是大齡的了。從小學就學吉他，加入杰尼斯之前，也組過業余樂隊。高中畢業后沒有考大學，現在住在杰尼斯提供的宿舍里，平時就訓練、參加一點JR的活動。
聽介紹，莫名其妙給人一種寒酸的感覺。
杰尼斯不允許JR出去打工，JR出道之前領不到分成，家境好的少爺還好說，手頭沒錢的就只好用愛發電、等待熬出頭。快二十歲，還住在杰尼斯的宿舍里，顯然不是個少爺。
喜多川擴的意思，城島茂吉他的演奏技術好，擔任樂隊的主音吉他手不成問題。除此之外，個性老成穩重，即使和誰組隊，也沒有問題。
…這是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主心骨這樣的定位了。
“可以的話，下次請巖橋君留意他看看。”喜多川擴提議。
巖橋慎一把這個名字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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