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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6. 藍心黑心

  曰本歌手的闖美之夢,不會因為闖美失敗的曰本歌手多到數不清就熄滅,更不會因為看到闖美失敗回國被群嘲的曰本歌手的慘狀而退卻。

  但是,“去米國”這件事,如果利用的好,也能夠起到其他的作用。

  拋下曰本的市場去闖美,過后灰溜溜回來,這會被群嘲。偶爾將目光投向米國,玩票發行個一兩張唱片就沒什么所謂。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圓米國夢的方式,就是去當地找個什么LIVEHOSUE演出一場,過后就能準備好一條“世界巡演”的大標題。

  如果想讓“世界巡演”更逼真一些,不妨再在香江加個場。

  當然,不論是哪一條,都是在國內有頭有臉的歌手才用得上的。無名之輩的話,連在國內都無人關心,更不要提是在國外如何了。

  但這一次THEBLUEHEARTS的事情,巖橋慎一卻把目光放到了“闖美”上面。

  “不過,不是要讓樂隊真的去闖美。要是那樣的話,什么意義也沒有了。”巖橋慎一對著渡邊萬由美,解釋自己的計劃。

  上次,霸道總裁問他要計劃書,他忙里偷空,把計劃書寫好。最近這陣子,巖橋慎一要比渡邊萬由美忙,聽取計劃時,就勞動渡邊萬由美過來找他。

  “首先,是替樂隊解約。”

  巖橋慎一跟她匯報著,“接下來,我打算先替樂隊出一張地下單曲,借由出地下單曲,來調動樂迷們的情緒,把事情在樂迷之間鬧大。”

  如果一解約立刻有唱片公司接手,然后開始漂漂亮亮的發唱片,那么就毫無效果了。正式把樂隊過檔過來之前,先借這次的事大鬧一番,把樂隊的名氣拉滿,就是最大的宣傳。

  “音樂雜志《MUSICA》的甲本桑會就這次的事,圍繞‘創作自由’撰寫專題。”巖橋慎一說,“然后,是和朝日電視臺那邊接洽,一起制作有關樂隊的報道。”

  這件事只要在民間成了話題,也一定會引起各家電視臺的關注,朝日電視臺也不會例外。

  而報道和報道也不是一回事。

  巖橋慎一想通過朝日電視臺放送出去的,是他們這邊參與制作,他提供相關的影像資料,中間再夾雜對樂隊、對關系者、以及評論家們的采訪,最后呈現出類似電視紀錄片質感的東西。

  從樂隊第一次唱《老子就站在這兒》開始,巖橋慎一就要求架起攝像機。為的就是拍下他們第一次反抗時,那帶著點生澀、忐忑的,真實質樸的表情。

  等到他們游刃有余,熟練地在臺上大罵“就算你持刀相逼,老子也要說聲‘去你的!’”的時候,觀眾看到一支狂吠的狗一般的樂隊,那種“反抗”的感覺就沒有了。

  “之前也說了,要把事情盡可能的鬧大,讓大眾的目光投向樂隊,投向創作自由。”巖橋慎一和她說,“但是,樂隊在這件事當中的形象也非常重要,既不能是等著被輿論拯救的可憐蟲,也不能是只會在原地狂吠的狗。”

  “所以,就安排樂隊去米國?”

  渡邊萬由美的話并不是在提問,只是在給他適當的回應,好讓他繼續說下去而已。她翻看手里剛拿到的計劃書,巖橋慎一在上面寫的是,“介紹樂隊去米國演出”。

  去“演出”和去“闖美”,不是一回事。

  “萬由美桑不是問我,要怎樣才能‘足夠’嗎?”巖橋慎一說,“我想出來的辦法,就是用‘去米國演出’作為這出戲的收尾。”

  “這既是考慮樂隊,也是考慮到我們。”

  巖橋慎一和她說,“把事情炒熱鬧大,吸引到了關注度以后,總有收場的那一刻。到時候,名氣一定已經有了,要保證樂隊之后的銷量,就一定要有個漂漂亮亮、留有希望和余地的收尾。”

  “而且,在熱度最高、火把最亮的時候,舉起這支火把跑出去,這也是避免燒到無關的東西,避免讓我們引火燒身的最好辦法。”他說道。

  對想要去闖美的歌手來說,前往米國是“開始”,但在這個情景下的THEBLUEHEARTS,安排他們去米國演出,則是“收尾”。

  一支朋克樂隊,因為堅持創作自由,和唱片公司解約,發行地下單曲,發出“本大爺就站在這兒,堅持自己所相信的東西絕不妥協!”的怒吼。

  在被,被質疑,經歷種種以后,帶著這股干勁兒去了曰本歌手向往的米國演出。

  這就像是漫畫和小說里那種“奔向星辰大海”式的收尾。

  有希望,有干勁,充滿力量。

  雖然要打好這把牌,離不開大眾的好感和同情。但是,也必須要明白,“創作自由”也好,“明星出軌”也好,都是大眾娛樂的一部分。

  所以,不要給大眾太多的負擔。只有這樣,才能在過后從大眾那里得到長久的。

  等到收完這個尾,該有的熱度都有了,到時候,順理成章發行新專輯——新專輯當然就是從唱片公司這里發行。

  “安排樂隊去紐約演出,對萬由美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巖橋慎一說完自己的主意,開始跟渡邊萬由美討價還價。

  渡邊萬由美看著他,“只是去演出當然容易。但是…”

  “但是,要以什么樣的名義。”巖橋慎一把話接過來。

  兩個人想到一塊兒。準確來說,是渡邊萬由美又猜著了他還沒說出口的打算。她不緊不慢,提起來:“要是按你說的來做,最后這個收尾,米國那邊有人邀請,這才最‘足夠’。”

  “不愧是你。”

  巖橋慎一假裝沒聽出渡邊萬由美語氣里那一點點挖苦,稱贊道。

  “所以,你還有什么打算?”

  “萬由美桑還記得瓊·杰特嗎?”他忽然提起一個名字。

  渡邊萬由美點頭,“這個當然。”

  “實不相瞞,邀請瓊·杰特參加音樂節時,我曾經送給她一張THEBLUEHEARTS地下時代的唱片。”

  巖橋慎一看渡邊萬由美表情有些變化,解釋道:“那時我還不認識這支樂隊,是偶然在LIVEHOUESE看了他們的演出,覺得還不錯,就買了他們的自制唱片當作。”

  “而且,瓊·杰特自己的樂隊不是叫‘THEBLACKHEARTS’嗎?”巖橋慎一說,“剛好看完演出過后,她來到東京參加音樂節演出,我就把唱片送給了她。”

  “就因為心的顏色?”所以你就送了唱片?

  渡邊萬由美表情微妙。

  巖橋慎一點頭,“沒錯,因為都是有顏色的心,所以就稍微開了下玩笑。”

  “…”渡邊萬由美無語。

  這男人原來還會開這么無聊的玩笑。真是難為了瓊·杰特。

  已經拜過好幾年的山頭,現在再去拜一拜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不過,在知道靈驗與否之前,巖橋慎一還是想再去拜一拜試試。

  “總之,我盡力去做。”

  巖橋慎一和渡邊萬由美說,“這次的事,只要能夠炒起熱度,從中獲得名聲、獲得地下音樂圈的認可,有了這些,我們就不算輸。”

  “畢竟,對需要創作力的唱片公司來說,‘人’是最重要的。”這就是為什么,哪怕渡邊萬由美反對,巖橋慎一也會替樂隊奔走,然后再把他們介紹到別家唱片公司去的理由。

  只要能從這件事上得到名氣、認可,那就是在地下音樂圈、在關心音樂的大眾之間,打了一個巨大的。以后,不缺能幫他賺錢的歌手。

  “而且,我還有個想法。”

  巖橋慎一覺得有必要事先就跟渡邊萬由美說清楚,以免事到臨頭,再因為他的決定鬧得不愉快。

  “事情過去以后,我不準備把樂隊的經紀約給你。”

  渡邊萬由美眨了下眼睛,等著聽他的下文。

  “經紀約和唱片約都在自己這邊,賺錢肯定會更多…但是,只有錢是不行的,還有很多錢也買不到,和賺錢一樣重要的東西,比如人脈,比如資源。”

  巖橋慎一把自己的主意說出來,“我想,把樂隊的經紀約簽到專注培養演員、最好旗下沒有歌手、或者沒有賺錢的歌手的事務所。”

  “當然,這么做,幾乎相當于白送一棵搖錢樹給這樣一家事務所。不過,沒有白送便宜給別人的道理,不是嗎?”

  渡邊萬由美莞爾一笑,聽明白了,“是這么回事。”

  渡邊萬由美打定了主意要專營演員業務,既然如此,不如通過這種方式,去跟演員事務所牽線搭橋,得到對面的提攜,換取戲劇方面的資源。

  巖橋慎一這做法,是在替渡邊萬由美考慮。她心里清楚。

  業界的事就是這樣,通過交換與溝通,反而能夠吃到更多的蛋糕。

  “還有一件事。”渡邊萬由美忽然提起來。

  “什么?”

  “你有沒有考慮過要跟Meldac唱片和三菱那邊怎么說?”

  “有的。”巖橋慎一沒有被問住,“我有辦法。”

  他看著渡邊萬由美,半開玩笑的說了句,“萬由美桑知道的,我可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

  “誰知道呢。”渡邊萬由美看著他。嘴上雖然夠厲害,表情倒是溫和。

  巖橋慎一當然準備了后招。

  除此之外,他心里還記掛著南野陽子的事,想趁此機會,一起夾帶著給解決掉。但前提是,要先解決掉債務糾紛,讓她干干凈凈離開。

  這期間,南野陽子主動給他打過一次電話,提到她去見了朝子——還順便表達了對巖橋慎一有個律師姐姐這件事的驚訝。

  南野陽子和他說,家里人決定無論如何她,“即使不能留在藝能界了,也要一身干凈的離開。”

  “要是真的引退,我也學有希子那樣,去巖橋桑的錄音室打工怎么樣?”她甚至有了跟巖橋慎一開玩笑的余裕。

  看樣子,是放松下來,準備跟都倉俊一把事情給弄清楚了。

  這段時間,先是一起合作,又是為了合約的事通話交流,南野陽子跟巖橋慎一也熟悉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放松了許多。

  “我倒是不反對。”巖橋慎一笑笑,“不過,兩位當紅偶像引退后都在我的錄音室打工,要把到那邊去錄音的人給嚇到了。”

  只有一個岡田有希子自己在那兒,就時常讓過去的人懷疑是不是什么惡作劇了。如果再加上一個南野陽子,那畫面可實在是太美好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真的收留了引退的南野陽子,巖橋慎一也會再度揚名業界。

  至于是不是好名聲,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

  玩笑歸玩笑,巖橋慎一還是問她,“陽子你想要引退,不再做藝能界的工作嗎?”

  一問,把南野陽子給問住了。

  被都倉俊一發掘之前,南野陽子是劇團里的兒童演員,過后,又成了偶像,一路走到現在。她不像淺香唯,是個青春期跟家人對著干當了偶像的叛逆少女,而是從一開始就喜歡這一行。

  即使面對壓力,她長久以來的想法也都是要和這種壓力作斗爭,留在業界。

  想了想,南野陽子對巖橋慎一實話實說,“其實還想留下來的。”

  “我喜歡上電視,喜歡表現自己。”在電話里說起這些,南野陽子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一點羞怯。

  但是,巖橋慎一記得,面對著面的時候,不論說什么,她都沒有表現的神情扭捏。似乎,南野陽子是那種吐露心聲時看不到對方的臉,反而會更加不自在的人。

  “我知道了。”

  巖橋慎一聽著,夸她一句,“不過,陽子你也確實很適合上鏡,舞臺也好,演員也好。”

  “真的嗎?”

  “是真的。”巖橋慎一鼓勵她。

  南野陽子在電話那頭笑起來,“謝謝您,巖橋桑。”

  “這也不是需要鄭重其事道謝的事。”巖橋慎一指的是夸她上鏡。

  他未必是故意曲解南野陽子話中的真意,但是,現在的情形,讓南野陽子因為他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動作道謝,巖橋慎一聽不下這樣的話。

  南野陽子似乎猜到巖橋慎一的想法,也跟著改口,“不過,您說我適合上鏡,我就想繼續上電視了。”

  “這么說是不是很任性?”她自己先忍不住笑。

  巖橋慎一從南野陽子的話里,體會到她的冰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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