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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 靈光一閃

  赤松晴子走近前,蒲池幸子對著她說了句:“很緊張。”頓了頓,稍微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還有點害羞。”

  害羞這樣的情緒,不方便對著只是同事關系的男隊友們表露。

  但情緒壓在心里,難免令人不安。現在對著赤松晴子說出來,多少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

  “沒關系。”赤松晴子猜到她害羞的來源,安慰她,“很適合你。”

  …說的是蒲池幸子的妝容和服裝。

  今天的蒲池幸子只化了淡妝,為演出準備的服裝雖然不敷衍,但是跟印象當中的搖滾樂隊女主唱卻有些距離,倒有點像個低調的創作型女SOLO歌手。

  這個時代,濃妝、皮衣、外向熱烈的臺風是搖滾女主唱們的“身份”,但對現在的蒲池幸子來說,這三樣不管哪一樣都跟她沾不上邊兒。

  妝是她自己畫的,演出的服裝是她自己選的。

  上次跟巖橋慎一見面,他提出來讓蒲池幸子在舞臺上做自己,讓樂隊成員們也都自己去選自己喜歡的穿衣風格。

  有他這個總制作人發話,經紀人雖然有點不贊同,但還是照他的吩咐去做,隨便這四個人去放飛自我。

  要做自己,也就意味著要把真實的一面展現給觀眾看。

  也許有那種比較討巧的做法,想象觀眾會喜歡一個什么形象的主唱,然后把真實的自己隱藏在想象的背后,但這種做法,蒲池幸子連想都沒有想過。

  “赤松,巖橋桑今天來不來?”川添智久跟她打聽。

  川添智久正好問出蒲池幸子心中所想,她去看赤松晴子。

  赤松晴子否認,“巖橋桑沒說要過來。”

  川添智久“哦”了一聲,想了想,“不過,要是巖橋桑,也有可能一聲不吭就來看演出,等到演出結束,突然出現在總結會上。”

  他一本正經的說,隊友們卻都為這番話而笑。

  平川達也含蓄一點,小柳昌法卻連聲附和,“是巖橋桑會做的事。”

  職員們說起不在場的老板時,總能妙語連珠且團結無比。

  蒲池幸子在一邊聽著,忍俊不禁。

  雖然沒有加入群聊,心里卻贊同川添智久的話。上次巖橋慎一去錄音室時,就已經告訴過她,會選跟他自己的行程合得上的場次去看。

  今天是改頭換面后巡演的第一場,蒲池幸子也不是沒有悄悄期待巖橋慎一能來。她不知道巖橋慎一會出現在哪一場演出,對此感到好奇,但并不急躁。

  因為知道他一定會來看演出,不是這一場,就是之后的某一場。

  不管哪一場,她都會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川添智久拿不在場的老板開涮,成功活躍起了休息室里的氣氛,三個樂手你一言我一語,蒲池幸子和赤松晴子也被拉進新開啟的話題當中。

  直到負責的經紀人進來,和他們匯報前面的情況,讓他們做登臺準備。

  排隊入場的時候,神谷對著同行的兩個女孩子吹噓,說自己認識ZARD這支樂隊的三個樂手。

  “那時他們的樂隊名字還不叫ZARD,主唱也不是現在這個女孩子,是個姓佐佐木的男主唱。”

  名叫良子的女孩子好奇,“那上一個主唱因為什么不干了?”

  “這個嘛,做地下樂隊的,走人不過就是那幾個理由。”神谷故作高深,裝模作樣感慨道,“不過,佐佐木那家伙要是知道樂隊能出道,腸子都會悔青了吧。”

  良子跟他唱反調,“話是這么說,也許不換主唱,樂隊就出不了道呢。”

  “佐佐木當主唱的時候,樂隊在地下音樂圈的名氣也不小。”神谷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落下風,替佐佐木說起話來。

  “聽這語氣,你跟樂隊還挺熟悉的嘛。”

  良子看出神谷其實并沒有吹噓的那么神通廣大,故意問道:“神谷,既然你和樂隊的樂手們認識,等演出結束以后,能帶我們去后臺看看嗎?”

  “這個…”

  神谷邊出冷汗,邊推脫道:“不打招呼就過去不太合適吧…”他早在樂隊不叫現在這個名字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不假,但也只是一起喝過一兩次酒,哪有什么交情。

  他一邊解釋,一邊在心里后悔,早知道見好就收,不跟良子爭論主唱的事了。

  但良子已經失去了跟他繼續說下去的興趣,心里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沒有對他再窮追猛打,去和同行的另一個女孩子說話,“摩紀醬,這兒離新宿不愿,等下演出結束,我們去玩吧?”

  大黑摩紀沒預料到良子跳話題跳得這么快,覺得她怪好笑的。

  “笑什么?”良子好奇。

  大黑摩紀不接話茬,爽快答應,“行啊,去吧。”

  良子又去問神谷,“神谷,你去嗎?”

  “哎?”

  神谷沒想到良子輕輕放下,反應了一下,結果又被良子嫌棄一句:“真是個不痛快的男人,快點回答,要去嗎?”

  “當然去。”

  神谷正要說“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店”來將功補過,但想起剛才在良子那兒吃過的癟,這次學乖了一點,沒再吹噓自己。

  去年十月,大黑摩紀收拾行囊,從北海道的老家來到東京。

  高中二年級時,她獨自一人從北海道到東京來,看了在灣岸廣場舉辦的女子搖滾音樂節,自那之后,就立下了一定要到東京來,以專業歌手為目標努力的志向——

  總有一天,也站上像NAONのYAON那么大、比起那個還要大的舞臺上去,開專屬于她大黑摩紀的演唱會。

  來到東京以后,大黑摩紀租了房子安頓下來。

  她家里在北海道經營一家頗有規模的食品公司,從小就沒為錢的事發過愁,到東京來也一樣,普通的上京者要為了衣食起居精打細算,大黑摩紀則住進了代官山的公寓。

  “跟電視劇里的主角們住在同一個地段。”

  月九劇《戀上你的眼睛!》開播以后,良子到她家里來做客時,有點興奮的跟她說著這個巧合。

  “是嗎?”大黑摩紀沒看過那個電視劇。

  良子認認真真點頭,“是的!不過電視劇里的主角們,自己承擔不了房租,所以找了合租的伙伴…摩紀醬的這間公寓一個月要多少啊?”

  “十五萬日元。”大黑摩紀實話實說。

  良子發出羨慕的怪叫聲,揶揄她,“不愧是札幌來的大小姐。”

  “沒錯,是札幌來的大小姐。”大黑摩紀對這種話向來免疫,大方承認。

  越是坦蕩,跟良子相處起來的時候反而輕松愉快。

  良子和大黑摩紀,還有神谷,三個人都是北海道人,良子還是大黑摩紀在同一所高中的同學。

  還在札幌的時候,大黑摩紀在當地的LIVEHOUSE唱歌,學校里的不良學生們常去捧場。良子就是其中一個常去捧場的學生。

  不過她不算是暴走族,就是單純不喜歡學習,熱衷于到處湊熱鬧。高中剛畢業,良子比大黑摩紀提早半年就去了東京——要說熱鬧,沒有比東京更熱鬧的地方。

  大黑摩紀來到東京以后,沒有急著去給唱片公司投簡歷,安頓下來,先打算見一見世面。

  就算是北海道遠道而來的大小姐,在東京也只是個鄉下女孩。雖然大黑摩紀的心里,對“東京以外都是鄉下”這種東京人的傲慢說法嗤之以鼻。

  不過,北海道那邊地處偏遠,離中心的東京圈太遠,流行的東西總是慢上一拍,歌手們因為擔心上座率,也不太樂意去那邊開演唱會。

  不像東京。大黑摩紀從上京起,每周都有新的演唱會可以看。

  她在東京如魚得水,什么演唱會也看,歌手的、偶像的,樂隊的,還有外國音樂人的。聽他們的音樂,看他們的演出,欣賞的同時,也從中吸取可學習的東西。

  除此之外,在和良子取得聯系以后,她還在良子的帶領下,出入東京有名氣的LIVEHOUSE,并且加入了北海道音樂人在東京的同鄉會。

  按理說,大黑摩紀到東京以來還沒從事過音樂相關的工作,只是不停看演唱會。但良子大包大攬,表示“只要有一顆向往音樂的心就可以加入”。

  至于良子,她這個喜歡跑去LIVEHOUSE湊熱鬧的人,雖然不會任何一門樂器,也不唱歌,但卻因為對東京的LIVEHOUSE了如指掌,在同鄉會里充當向導般的角色。

  有她介紹,大黑摩紀順利入了會。

  神谷就是良子在同鄉會里認識的,他比良子和大黑摩紀年長四歲,是個上班族,兼職當貝斯手,據說還是同時給三支上班族樂隊當貝斯手。

  神谷心地不壞,也挺會照顧人,只是說起話來容易夸大其詞,有點喜歡吹噓自己——

  比如說,在大黑摩紀剛加入同鄉會的時候,神谷就在大黑摩紀面前表現自己,說他跟DREAMETRUE的主唱吉田桑很熟。

  但實際上,良子過后告訴大黑摩紀,神谷跟吉田桑認識這件事不假,但只是點頭之交,根本沒有“很熟”。

  同鄉會里跟吉田桑關系最好的,是那個看上去很像小混混的西川隆宏。

  “西川君和吉田桑在北海道時就有交情了,DREAMETRUE出道前,還時不時叫西川君去幫忙。聽說,要不是樂隊里已經有了鍵盤手,或者西川君用的是別的樂器,就邀請他加入樂隊了。”

  良子告訴大黑摩紀一些自己聽來的消息,說完以后,自己先把話放那兒,“我也是聽來的,不保證真假哦。”

  跟喜歡說大話的神谷完全不同,良子其人誠實的很。

  其實,樂隊的吉田桑本來就不常參加同鄉會的聚會,DREAMETRUE走紅以后,更沒什么時間出來,一年里只露過兩次面。

  盡管兩次參加活動時吉田桑的態度跟從前沒什么兩樣,但在同鄉會里,還有些覺得她紅了就跟老鄉劃清界限的酸溜溜的聲音。

  不過,比起吉田美和有沒有一朝成名就忘記同鄉會里的老鄉們,從神谷提到DREAMETRUE開始,大黑摩紀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其時,DREAMETRUE的出道單曲《好開心!好快樂!好喜歡!》成了暢銷曲,樂隊已經小有名氣。

  但在大黑摩紀的記憶當中,最早聽到這支樂隊的名字,最早看到他們的演出,卻是在她高中二年級,到東京來看NAONのYAON的時候。

  那時出場的樂隊當中,就有DREAMETRUE。

  良子說如果DREAMETRUE不是早就有了鍵盤手,西川隆宏就加入樂隊了。聽到這番話,大黑摩紀心里想到的,是在音樂節上見過的DREAMETRUE的鍵盤手。

  記得是個穿著跟音樂節的舞臺格格不入的職業裝,相當硬朗的一個年輕男人。

  名叫巖橋慎一,跟牽頭制作音樂節的人是同一個名字。因為巖橋這個姓氏不是那么多見,這樣同名同姓的巧合,大黑摩紀還記得自己為此迷惑了一段時間。

  心里好奇,兩個巖橋慎一,是不是同一個巖橋慎一。

  高中二年級,獨自一人到東京來看音樂節的時候,大黑摩紀跟曾一起在北海道組過樂隊的高中前輩聯系,聽前輩提到了巖橋慎一這個名字。

  來看音樂節的時候,大黑摩紀想的是等到自己上京時,就去投奔曾經的前輩,但轉過年的秋天,她終于來到東京,當時的前輩卻因為前途無望,自覺不是玩音樂的那塊材料,早已放棄。

  東京這個大舞臺上的人,成日里來去匆匆。

  不僅如此,舞臺上的一切變化又是那樣的快。現在,DREAMETRUE的鍵盤手,是一個戴著長頸鹿頭套,愛稱是“KIRIN君”的神秘男人。

  把臉遮起來,就不知道那個頭套下面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KIRIN君就是巖橋慎一、還是已經換成了別人?

  大黑摩紀一度迷惑兩個巖橋慎一的巧合,結果,這個疑惑還沒得到解答,又多了個新的疑惑。

  但這新的疑惑,讓大黑摩紀,對巖橋慎一這個名字又多出來一份好奇。

  當時的前輩早已經遠離了音樂,問也問不出什么,大黑摩紀向良子打聽關于巖橋慎一這個名字的事,良子想了一會兒,“啊”了一聲,“畫外的巖橋君。”

“什么?”大  良子和她解釋,樂隊天國的制作人就叫“巖橋”,審查員吉田建時常在節目里對他隔空喊話,所以巖橋桑的綽號就叫“畫外的巖橋君”。

  “樂隊天國?”

  大黑摩紀一瞬忽然的聯想,DREAMETRUE也是樂隊天國出道的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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