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 素質一流

　　渡邊萬由美順著他的目光，扭過頭去。

　　一支剛過來的業余樂隊在那里調試設備。

　　成員們穿著花里胡哨到有些過分的服裝，染成五顏六色的頭發、上挑的細長眉毛都頗為精致，叫人一眼難忘。

　　雖然是在大阪城公園業余路演，但是，這副陣勢，倒像是來參加正式的演出。這么講究的樂隊，在大阪城公園，稱得上是相當顯眼了。

　　不僅如此，如此裝備精良、嚴陣以待，光是看著，就有一種實力不可小覷的感覺。

　　“好像挺厲害的。”

　　渡邊萬由美見到這么一支樂隊，心里也對他們接下來的演出多了一份期待。除了他們兩個，另有其他幾個觀眾，也受到吸引，對樂隊投以目光。

　　還沒開始演出，就先收獲一堆期待。

　　樂隊的成員不慌不忙，從隨身帶的裝備里拿出一塊準備好的紙板，立在一旁。紙板上寫著樂隊的名字。

　　看到紙板上的名字，被他們吸引的圍觀群眾，發出一陣哄笑。渡邊萬由美也忍不住跟巖橋慎一說，“好奇怪的名字。”

　　紙板上寫著，這支樂隊的名字叫“シャ亂Q”（射亂Q）。

　　巖橋慎一也覺得挺微妙的。

　　看著那么有氣勢的樂隊，怎么會起這么個搞笑藝人似的的名字？

　　上次讓他覺得“原來現實世界也有人會起這種傻名字”的，還是剛穿越來的時候住過的朝風莊。

　　這種感覺，就跟一個社會大佬的盤龍紋身中間坐著個米奇老鼠似的。

　　帶著一絲詭異感的好笑。

　　“起這么個名字，原先對他們‘好像挺厲害’的印象，也給沖淡了。”渡邊萬由美大概說出了圍觀群眾、包括巖橋慎一在內的心聲。

　　盡管如此，巖橋慎一還是對這支樂隊帶著點期待感。

　　畢竟，雖然米奇老鼠好笑，但盤龍紋身看著也是真的。

　　也許就是起名廢呢？

　　差點給樂隊起了PhoenixLegend這種名字的巖橋慎一，對聽上去奇奇怪怪的各種樂隊名字，都有一種天然的寬容。

　　“總之，先看看。”他說著，率先邁步向前。

　　渡邊萬由美跟著他，一起往樂隊那邊走近了一些。

　　各就各位的樂隊成員們準備就緒，主唱的青年作為代表，像模像樣的來了個自我介紹。青年身穿華麗的演出服，畫著上挑的細眉，整個人的氣質相當中性化。

　　自我介紹完畢，身后的樂手開始打拍子。

　　先前吊足了觀眾胃口，投向樂隊的目光，都等著他們反饋一場跟這華麗的服飾妝容相配的演出。

　　巖橋慎一也不例外。

　　但是，當演出開始，樂手開始演奏，主唱開始唱歌，巖橋慎一的心意開始降溫。這實力，好像跟外表的反差有點大？

　　樂隊成員們一開始演出就樂在其中，邊演奏樂器邊跟著旋律扭動身體。

　　被圍在中間的主唱更是騷氣全開，雖然歌唱的不怎么樣，編曲的水準不怎么樣，但扭的是真漂亮。

　　盤龍紋身原來是紋身貼，只有米奇老鼠是真的。

　　但這畢竟是樂隊扎堆的地方，演出水準才是第一位的。

　　隨著他們的演出往下進行，旁觀的觀眾開始喝起了倒彩，“笨蛋——”

　　“這樣的傻瓜也到‘城天’來了嗎？！”

　　如此直接的話，從剛才被吸引的幾個觀眾嘴里毫無顧忌的喊出來。大阪觀眾喝倒彩的功力，沒有在ZARD的LIVEHOUSE現場看到，倒是在這里見識到了。

　　之所以觀眾們如此刻薄，是因為樂隊的外在看著太像老手，胃口吊足了以后，這樣的反差，叫人又失望、又有點被耍了的不爽。

　　多余的期望，會帶來更多的失望。

　　渡邊萬由美也忍不住嘆氣，實在是他們外表和實力的反差過于巨大。

　　“好像是我們想太多了。”渡邊萬由美也有點被耍了的感覺。

　　但是，這種事發生在大阪，她一點也沒覺得不爽。反倒覺得，如果把這種反差當做是大阪人的幽默，那這也算是場不錯的表演。

　　“這是視覺系嗎？”她不確定。

　　巖橋慎一搖頭，“雖然水準還差得遠，但卻是風味挺正的華麗搖滾。”又跟她簡單解釋，“視覺系是一種音樂呈現方式，但是華麗搖滾是一種音樂類型。”

　　渡邊萬由美似懂非懂，但聽巖橋慎一說他們風味正，聽話聽音，“這么說，有可取之處？”

　　“能把‘射亂Q’這種名字坦然用起來的樂隊，至少在臉皮的厚度上面，不會輸給其他人。”巖橋慎一一本正經說著像玩笑的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過，這話也確實發自真心。

　　這支樂隊，在這樣的嘲笑聲里，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演出著，甚至還跟嘲笑他們的觀眾做起了互動。

　　別的不說，心理素質一流。

　　雖然樂隊水準不怎么樣，巖橋慎一倒是挺佩服成員們的厚臉皮的。

　　樂隊如此應對觀眾的嘲笑，漸漸地，觀眾們也開始樂在其中。確實，假如不把這場演出看作是樂隊的表演，而是看成一場段子演出，那就顯得精彩了起來。

　　氣氛被樂隊扭轉過來，從原先的喝倒彩，變成了一種另類的互動演出。

　　這種化噓聲為笑聲的功力倒是挺厲害的。能夠立刻從樂隊觀眾切換為喜劇觀眾的圍觀者，也挺厲害的。

　　但越是這樣，巖橋慎一反而看不下去了。臨走之前，想了想，拿出錢包，翻出一枚一百日元的硬幣，又從名片盒里拿了張名片，走過去，一起放進他們的琴盒里。

　　扭得起勁兒的主唱看到巖橋慎一放了名片，神情顯露出一絲驚訝和好奇。但仍按捺著，只跟他打了個謝謝的手勢，繼續跟觀眾們互動著演出。

　　在一邊看著的渡邊萬由美，頗為意外。從東京到大阪，還是第一次見到巖橋慎一給路演的樂隊小費。

　　不僅如此，還把名片給留下了。

　　把硬幣和名片都放下，巖橋慎一招呼渡邊萬由美，“還要繼續看嗎？萬由美桑。”

　　渡邊萬由美抬起手腕掃了一眼，“今晚還去看ZARD演出嗎？”

　　“當然要去。”巖橋慎一說。

　　兩個人挪動腳步，往大阪城公園外面走。

　　稍微走遠了一點，渡邊萬由美說他，“還是第一次見你這么做。”

　　“嗯？”巖橋慎一裝傻。

　　渡邊萬由美嘆氣，“給小費也是、留下名片也是。你覺得他們是可造之材？”巖橋慎一難得主動，她不能不往這上面想。

　　“那不是當小費給的。”

　　這次換渡邊萬由美“嗯？”了。雖然她不是裝傻，是真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