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眺望
“快點，快點！”
“有沒有見過什么陌生面孔，比如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或是書生？”
“那是邪魔，你們可不要包庇，否則等我們一走，轉頭就把你們給吃了！”
廢宅中正在鍛煉的林塵，忽然間聽見相隔兩條街外傳來一陣吆喝聲，他耳朵微動，仔細聽去，便聽見似乎是鎮上的官衛在挨家挨戶搜尋邪魔。
“果然，暫時將聽覺提升到極限是對的。”林塵心中暗道。
考慮到事情暴露會引來神廷圣衛的追查搜捕，他臨時將‘念’屬性降低到一點，跟正常人一樣，然后將十九點神能全都加到聽覺上，將聽覺提升到極限。
外面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知曉，單是聽覺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小鎮方圓數十里內最敏銳的存在了。
很快，外面的官衛挨家挨戶地慢慢搜尋過來。
林塵收斂氣息，準備藏身到廢宅屋頂等陰暗角落，以他的身手，要避開這些官衛的尋找并不難。
“沒見過？”
“行，走吧走吧，這塊地方沒有，回去吧。”
“余大哥，那邊的破舊廢宅還沒找呢，興許那邪魔就躲藏在那里面也說不定。”
“蠢貨，邪魔怎么會藏在那里，少廢話，走了！”
“可，可是，真的有可能啊！”
“笨蛋，就是因為有可能，才不要過去，要真讓我們找到了，你覺得會是什么情況？你這小胳膊夠邪魔啃的嗎？”
“呃…”
林塵正準備躲避，忽然間聽見外面傳來的話，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松了口氣，暗暗苦笑，看來這些聽命搜尋邪魔的官衛，心里比他還緊張啊…
搜尋很快結束，官衛們離開了。
林塵待在廢宅里，繼續活動手指，時時刻刻積攢指力經驗，不敢松懈。
轉眼間一夜過去。
次日，雨后初晴。
小鎮上已是陽光明媚。
道路上的積水已經干了，小鎮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繁華。
林塵伏在地上，仔細聆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確定沒有聽到可疑的追蹤，才松了口氣，將地上晾干的銀票和金色石頭，黑牌，以及無字小冊收到懷里，等到九點左右街上的行人多了以后，才翻墻而出，離開了廢宅。
街邊一處小巷中，一個膚色白皙、面容清秀的少年走出，唇紅齒白，似乎是翩翩公子，但一身麻布衫卻讓他顯得樸素近人。
少年隨著人群來到小鎮上的一間小門面衣鋪中，換了一套衣服，隨后又來到小鎮里另一間較大的衣鋪中，取出自己寄存在這里的衣物。
片刻后，等他從換衣間出來時，已然是錦衣華服，翩翩俊朗。
林塵在銅鏡前照了照，臉上不禁露出微笑，雖然嘴賤了點，但這副皮囊卻是沒得挑。
他離開衣鋪，來到昨天光顧的典當行里，取出一疊從夢魘種身上搜出的銀票，遞給老板，換回了自己的玉佩。
他將換回的玉佩檢查一番，確定是自己昨天寄存的那枚，才離開了典當鋪，然后又逛到小鎮的早餐店，吃了兩個肉包，一碗豆腐腦，再跟老板要了四份同樣的早餐打包。
“聽說了么，昨天殺死的那個邪魔，她還有同伙兒呢！”
“她同伙把昨天的那八位圣衛大人全都殺死了，聽說死的老慘了！”
“真的假的？”
“我也聽說了，聽說她的同伙兒還不止一個呢！”
“你們在開玩笑吧，哪有這么多邪魔。”
“騙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去紅月館看去，那里又來了一批圣衛，這次來的好像都是三羽圣衛，其中領隊的，是四羽圣衛騎士白夜寒白大人！”
林塵在街上隨意逛著，敏銳地聽覺將四面八方的細小聲音全都收入耳中，頓時從里面聽到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他拎著四份早餐，隨意站在路邊，聆聽著這些人的交流。
很快，他便得知，八位圣衛的死導致魚泉鎮的邪魔事件升級，新來的圣衛騎士們暫住在紅月館，直到事件調查清楚才會離開。
還有人說，小鎮上疑似有邪魔聚集，并非是單獨的邪魔游蕩事件。
“看來，昨天遺留在那里的那位血種少女，似乎沒有被抓住。”林塵沒有聽到任何關于抓住邪魔審訊的話，加上昨天那些官衛搜尋的事，讓他有了這樣的猜測。
如果那血種少女被抓住了，圣衛們或許就在逼供她了，而不會派官衛四處漫無目的地搜尋邪魔。
可她似乎逃脫了，這樣一來，這件事就不會平息，直到圣衛們找到邪魔為止。
想到那血種少女，林塵微微搖頭，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位少女也許是無辜的邪魔，可惜他也是初來乍到，自己活的都勉強，沒有能力再去幫助她，不踩一腳就算是不錯了。
能否活下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至于她被抓住后會不會招供出他？
他覺得以那血種少女當時陷入‘血之化身’時的迷糊狀態，是不可能知道他是誰的，何況他當時還是喬裝打扮過的。
而且，就算圣衛們抓住她，逼問她，讓她追蹤到自己，可…他什么都沒干，只是搶奪了鎖鏈而已，他完全可以抵賴，說自己沒有。
畢竟，唯一能證明他搶奪鎖鏈的，就是這位血種少女而已。
一個是人類，一個是邪魔，誰的話有可信度毋庸置疑。
至于殺死圣衛，那是夢魘種干的，算起來他還替圣衛們報仇了，是斬妖除魔的英雄…
當然，這份功勞，他是不敢要的。
“不知道這群圣衛要在小鎮上盤桓多久？”林塵忽然想到這些圣衛騎士盔甲里的神能，眼中閃過一絲意動，但很快便克制住了。
這次來的是三羽和四羽級的圣衛。
他們頭頂的羽毛，既代表了階級，也代表了力量！
那二位圣衛頭領就不是他能對付的，幸虧遇上偏科偏得厲害的夢魘種，否則他現在就要蹲大獄，開始悲慘的人生了。
想想之前搶奪神鐵的事，他還是覺得有些沖動了，今后如果再遇上這樣的事，還是應該再穩妥一些，不，還是老老實實用經驗練功最穩妥。
想到這里，他便想到了周云深，腦殼又疼了起來。
嘆了口氣，他拎著早餐來到小鎮的紅月館外，從那里經過，隨眸一瞥，便看見旅館外面站著幾個官衛，似乎在這里隨時聽從調遣。
他的聽覺滲透墻壁，聽到旅館里各個住戶傳來的聲音。
紅月館二樓。
一間寬敞的房間里，坐著七個氣質各異的身影，有男有女，年齡最小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同樣也充滿蓬勃的朝氣，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永遠充滿動力。
年長的是一個五十歲的老者，鬢角已經泛白，臉上有一道讓他銘記在心的爪痕。
“這些廢物，找了整整一夜，什么線索都沒找到，簡直是渣渣！”
“沒辦法，他們都是普通人，要養家糊口的，哪敢真的用心去找邪魔？”
“我們要讓這小鎮附近的門派協助我們么？”
“最好不要，人多嘴雜，反而更亂，何況這些武者在邪魔面前，跟普通人也沒什么差別，無非是多死幾個。”
房間里，眾人圍坐在桌邊，有的靠在墻邊，臉色都有些陰沉。
白夜寒靠在一旁的窗戶邊，默默地聽他們的爭論，腦海中回想著現場的一幕幕，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么，他眉頭越皺越緊。
“白大哥，要不今天我們親自挨家挨戶上門搜一遍吧？”桌邊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氣女子向窗邊的白夜寒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絲傾慕。
白夜寒眉頭皺了一下，搖頭道：“魚泉鎮人口太多，有五六萬，我們挨家挨戶搜下去太久，而且邪魔潛伏在這里這么久，很可能跟本地人認識，如果有普通人被邪魔欺瞞，幫助邪魔欺騙我們，我們的搜尋只會徒勞無功，白費力氣。”
其他人對視一眼，都是默然了。
白夜寒輕吐了口氣，感覺房間的空氣有些壓抑，他將窗戶完全推開，望著外面，望著這一座小鎮，煩悶的心情似乎有所緩解。
他的目光從街上掃過，看到一個個形形色色的路人，有買菜的大嬸，有坐在馬車里的富人，有玩鬧的小孩，有拎著物品的貴氣少爺…
要在這茫茫五萬人中找尋出邪魔的身影，難如登天。
他嘆了口氣，陷入沉思中。
街道上，邊走邊聽的林塵聽到旅館二樓的窗戶忽然被推開，心頭一跳，卻沒抬頭去看，只是面色保持平靜地路過，沿著大道返回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