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張小茉。”
“我能夠幫助你什么呢?”
“我…我最近的遭遇很奇怪。”
“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
“好的。好像是從三個月前開始,我的夢里經常會出現同一個男子。我發誓,這男子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不是我生活中的朋友、同學或者同事,那張面孔我一點也不熟悉。”
“如果你現在見到那張臉,能夠認出來嗎?”
“能,雖然當時不熟悉,但這男子在我夢中出現了這么久,現在我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他會不會是你平時上下班途中,某個經常偶遇、但卻沒有注意的路人?”
“不是,我自己開車上下班,如果經常碰見這么一個人,肯定會有印象。”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是你覺得異常的?”
“有,我經常會看見三個相同的字。這三個字這段時間會分別在我的眼前不斷重復的出現。而且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不管我在干什么,吃飯、逛街、工作、陪老媽看電影,不管在哪個地方,餐廳、街道、辦公室、家里,都會莫名其妙的看見這三個字的其中一個。”
“是哪三個字?”
“我現在能睜開眼睛了嗎?我想用筆寫出來。”
“可以。”
張小茉睜開眼,從躺著的一張舒適的沙發上坐起,接過面前一個中年女人遞過來的紙和筆,
這中年女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帶著眼鏡、穿著卡其色毛衣和黑色褲子,她看上去溫婉恬靜,面帶柔和微笑,即使沒有說話的時候,光是看著她,就能給人一種心神安寧的感覺。
“謝謝你,陳醫生。”
拿著筆,張小茉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出了三個字,字體娟秀,架構端正。
這三個字是澤、顏、駿。
“澤、顏、駿?”陳醫生讀了一遍,隨即微笑問道“這三個字,對于你來說有沒有什么特殊的含義?”
張小茉搖頭。
“你好好想想,或許是你潛意識記下來的,不仔細回想的話,興許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陳醫生循序漸進的引導。
想了兩分鐘后,張小茉還是搖頭。
“那好吧,現在我給你催眠,你慢慢躺下,全身心放松,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原上。”
張小茉再次躺下,閉上了眼睛。
車水馬龍的街道。
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女孩行走在街邊的人行道上,這女人身材偏瘦,抱著懷里的女孩走了幾步后有些費力。
“可兒,咱們已經過了那片稀泥的地方了,下來自己走好嗎?你長大了,媽媽可抱不動了。”
小女孩一身紅色連衣裙,柔順的長發已經超過了肩膀,披散在背后。
她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趁著媽媽把她放下來的瞬間,原地轉了一個圈,雙手拎著裙擺。
“媽媽,可兒漂亮嗎?”
女人滿臉微笑,點頭道“漂亮,可兒今天最漂亮了!待會兒去了游樂場后,媽媽還給你訂做了生日蛋糕,你想吃嗎?”
可兒甜甜的一笑,突然對女人招了招手。
女人彎下腰,以為她要對自己說悄悄話,誰知臉上一陣溫潤,被可兒輕輕嘬了一口。
“謝謝媽媽!”
就在此時,彎腰的女人忽然感覺被人從身后重重的推了一把,她一個趔趄往前撲去。
因為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前撲了幾下,每一次都差點摔倒,險象環生,直到沖到了路邊的一個花壇旁,這才伸手抓住了花壇旁的圍擋,終于穩住了身形。
而身旁的可兒則嚇了一跳,一邊呼喊一邊跟著媽媽跑,幾次伸出小手去抓都沒夠著,等媽媽好不容易抓住東西穩住了,她這才趕到一把抱住了媽媽的腿。
“沒事,沒事,媽媽沒事。”
女人把她抱起來,剛剛安慰了兩句,陡然間,就見馬路上一輛失控的滿載貨車發了瘋般沖出了馬路,沖上了路牙,路人紛紛尖叫逃離。
女人來不及多想,抱著可兒立刻轉身就跑,身后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碰撞聲,路邊護欄成片倒塌,石磚飛濺,電線桿歪落。
一陣劇烈響動過后,灰塵四起,那失控的大貨車終于卡在其中一個花壇和一棵已經歪倒的大樹之間,停了下來。
女人氣喘吁吁的抱著可兒,和其他奔跑的路人一起停下,轉身看去,發現大貨車剛才沖上路牙的起始點,正好是可兒剛剛站著的位置。
“好險,好險…”
她緊緊抱著可兒,內心后怕得要死。
此時的可兒,忽然轉頭看向一輛碰巧駛過的宣傳車,識字不多的她,只能認得廣告語上的最后四個字。
這四個字是祝你好運!
可兒歪著腦袋,滿臉好奇之色。
“咦?”
“陳醫生,我女兒的病,嚴不嚴重?”張承敬開口問道。
而此時的張小茉已經獨自一人坐在談話室外等候。
陳醫生搖了搖頭“不是很嚴重,小茉可能在早些時候受到了刺激,她潛意識里不愿想起這段記憶,所以自行將其屏蔽。現在的記憶片段,應該是當時的她所經歷或者看到過的,這就導致一些人和事,她似曾相識,卻無法記起這段記憶的經歷。”
羅文麗道“那我們應該怎么做讓她恢復?”
“給她制造環境,幫助恢復,我交了她幾個放松的方法,回去后就讓她試一試,以后每天都要循環做三次。不用刻意回憶,慢慢地她會想起來的。”陳醫生道。
張承敬咝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小茉以前好像并沒有受什么刺激啊?!”
羅文麗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等陳醫生返身進入里面的房間后,這才輕聲對張承敬道“你看你整天教書,自己的記憶力也越來越衰退了!你忘了,小茉是我們領養的,在此之前誰知道她經歷了什么。”
“哦!”張承敬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坐在走廊外椅子上的張小茉此時忽然抬起頭,看著門外等候的其他需要心理訪談的病人,而在自己名字之后,是一個男子的名字。
“顏軍。”
“廖軍請做好準備,跟我進來。”一名年輕的助理拿著登記表輕聲喊道。
“醫生,我姓顏,不是廖。”一個男子站起來,大聲嚷嚷,“我姓顏,顏色的顏,你看清楚了。”
“顏?”張小茉默默念道,心神再次變得恍惚起來。
直到父母走出來她才回過神。
美加利大都,瑞森島香普爾莊園。
53歲的梅麗莎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竹籃,跟在一個十歲左右的金發小女孩身后,一臉慈祥笑容,眼神中充滿愛意的盯著那小女孩的背影。
“梅麗莎阿姨,前面有個小水塘,里面肯定有很多寄居蟹,這次我一定要抓夠一百只!”這小女孩興高采烈的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水塘。
梅麗莎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這個水塘的直徑大概十米不到,里面的確有水,不過看樣子很淺,但水質渾濁,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寄居蟹。
“好吧,去看看。”梅麗莎微笑點頭。
牽著小女孩靠近了水塘。
小女孩指著下面,興奮道“有,有,我看見了,梅麗莎阿姨,我看見了!”
“你在這里別動,我下去看看。”梅麗莎腳上穿著高筒膠靴,相信這水塘很淺,不至于沒過雙膝。
正要下去時,忽然腳旁一個什么東西跳動了一下。
梅麗莎低頭看去,發現竟是一條沙丁魚!
不僅如此,此刻這條沙丁魚活剝亂踢的,仿佛是剛剛被人抓上了岸,正在劇烈掙扎。
噗通一下,沙丁魚跳進了水塘里。
幾乎是下一秒鐘,這原本風平浪靜的小水塘忽然一陣攪動,水面翻滾起來,大量紅尾虎斑水蛭浮出水面,不斷蠕動翻滾,場面讓人驚恐。
梅麗莎幾乎是下意識的立刻抓著小女孩的手趕緊后退。
“走,走,這是水蛭,怎么會有這么多水蛭在這里?”梅麗莎牽著小女孩轉身一路小跑,同時心里更是疑惑。
那條沙丁魚又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會出現在自己腳下?
“小茉?”
張小茉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眼前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仍在進行,但自己似乎已經神游了五六分鐘了。
羅文麗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要不要回房間去休息?”
張小茉本想搖頭,準備出門去走一走,散散心。
正要開口時,就聽電視劇里的聲音,那女主角一邊哭泣,一邊大叫道“阿澤,阿澤,你不要走!我離不開你!我真的…離不開你!阿澤!”
“澤?”
張小茉放棄了出去散心的想法,站起身,開口道“媽,我去臥室里躺一下。”
回到臥室中,剛剛才躺下,手機短信鈴聲忽然響起,拿起來一看,是閨蜜小箏發來了明天老同學的聚會地點。
“明晚七點,駿沖路,八駿宮三樓888包房,不見不散。”
張小茉盯著這條短信上兩次出現的“駿”字,一時間,再次失神。
華應大都,天義區,王家灣。
李蘭蘭手里拿著鑰匙,站在通往高墻后那棟自建房的唯一條小過道上,盯著過道前虛掩著的房門。
她在等著丈夫給那丑陋無比的女兒送食,等丈夫送食回來后,李蘭蘭會快速把這扇小門給關閉,將丑女關在自建房內,不準她出現,免得嚇著鄰居們。
不過這一次,王昆鵬送進去食物很久了,卻一直沒有出來。
李蘭蘭有些擔心,說實話,對于女兒這番丑陋到極致恐怖的模樣,她既感到自卑又覺得害怕。
幸虧這世上沒鬧鬼,否則她真的懷疑自己的女兒就是轉世未完全的女鬼。
又等了大約十分鐘后,按捺不住的李蘭蘭往前兩步,走到虛掩著的房門口,對著那頭輕聲喊道“昆鵬?”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正是王昆鵬。
只見王昆鵬一路低著頭,等出了小門走到李蘭蘭身前之后,他這才抬起頭。
李蘭蘭頓時一怔,她發現丈夫雙眼里噙著淚水,面容痛苦。
“怎么呢?”
王昆鵬似乎心中很痛,痛得說不出話來“女兒剛才告訴我,她說她沒事,她不會多想,她可以安安靜靜的呆在這里,一輩子…”
聽了這話,李蘭蘭全身一顫,忍不住問道“她…在,干什么?”
“畫畫,她在學畫畫,畫她自己。”王昆鵬哽咽道“她說,自己雖然丑,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模樣。她的心很美,比這世間任何景色都要美,她要畫出這顆心本來的模樣!”
剎那間,豆大的淚珠從李蘭蘭的眼眶中滾落,本來對女兒充滿了愧疚和悔恨的她,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以如此行為對待這么懂事的女兒。
這一刻她恨,好恨自己!
狠狠的扇了自己兩個耳光,李蘭蘭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腕。
“走,我們上去,把我女兒接出來!”
以往心中對女兒的恐懼,在這一刻已經蕩然無存,話落后,她當先往房門的另一邊走去。
自建房的二樓,昏暗的房間中,長發遮住了臉頰、只露出兩只眼睛的丑女,正認真的在白紙上畫著一個女孩的模樣。
這個女孩的長相雖然不丑,但也很普通,普通到丟進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種。
但丑女畫得很認真,很仔細。此刻在她的心中,自己很普通,不漂亮,也不另類,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是這樣嗎?”她一邊畫,一邊自言自語。
不過下一秒,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似有似無的聲音。
“嗯。”
聽見這聲音,丑女忽然露出了微笑。
“女兒,女兒,媽媽來了,媽媽對不起你…”
李蘭蘭的聲音傳來,和王昆鵬一前一后上到了二樓,看著這簡陋的房間,看著穿著普通的女兒蓬頭垢面的趴在桌上,手里拿著鉛筆,夫妻二人再次淚流滿面。
丑女抬起頭,頭發下的一雙眼睛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的父母,隨后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說…我叫香兒。”
華應大都,白羊區,城區二十里外的廢棄別墅中。
穿著相同款式的白色連衣裙的三姐妹,被反手綁在一起,坐在地上,三人背對著背,互相看不見對方。
三人中有兩人仍處于昏迷,只有莊文嫻醒來且表情驚恐,她不知道為什么會被人綁在這里。
母親死后,這還是三姐妹第一次出來郊游,卻沒成想喝了農家樂的飲料后,竟然陷入了昏迷。
醒來之后,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變得陌生。
“文靜?文慧?”莊文嫻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不可抑制的感到驚恐。
特別是現在兩個妹妹仍舊失去意識,不知道情況怎么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就在此時,房門嘭的一聲打開,手里拿著一把鐵鉗的男子走了進來。
莊文嫻扭頭看去,頓時一驚,脫口道“是你!?”
“嘿嘿,乖女兒,直到現在別說叫爸爸了,就連叔叔都不叫一聲嗎?”鄭博甩動著手中的鐵鉗,一步步走來,“知不知道,我準備了多久才等到今天?”
鐵鉗砸在莊文嫻的腳旁,濺起一道火星子,嚇得莊文嫻身體一個顫抖,面色蒼白無比,差點就要哭出來。
鄭博蹲下身,上半身前傾,看了看仍舊處于昏迷中的莊文靜和莊文慧,隨即湊到莊文嫻眼前,咬著牙齒,輕聲說道“我特么現在到底有多興奮,你知不知道?”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忽然在門口響起。
鄭博身軀狂震,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身穿安全員制服,手里拿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
在這安全員身后,還站著數名手持槍械的安全員。
“將你抓個現行,我們現在到底有多興奮,你知不知道?”那年輕的安全員一臉冷笑的開口。
鄭博整個人已經傻了,說不出一句話,被數名安全員沖上來拷住了雙手。
他完全搞不懂,莊氏三姐妹在自己剛剛抓住她們后,為什么這么快就驚動了安全局!?
別墅外,那年輕安全員目送三姐妹被送上救護車后,其中一名安全員湊過來好奇問道“安路,你是怎么得知這里發生案件的?”
“有人匿名舉報。”這叫安路的年輕安全員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這是今天上午我接到的傳真。嗯,很古怪,沒有對方的傳送號碼。”
那安全員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白羊區西郊十公里處,廢棄別墅內有綁架案,該案涉及另一起投毒殺人案,均是同一個兇手鄭博為了謀財所為。
這傳真只是復印件,原件已經上交,交由安全局重案組查辦。
安路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后,從嘴里吐出煙圈道“不過技術處已經很努力了,仍舊查不到這份傳真的源頭在哪兒。”
張小茉坐在父親張承敬的書房里,手里攥著鋼筆,在桌面的信簽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駿”、“顏”、“澤”三個字。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很疑惑,也很苦惱,手中的筆寫了又劃,劃掉后又寫,不斷反復。
書桌上擺放著一臺老式收音機,此刻原本正在播放著讓人舒緩的音樂,但隨即頻道自行跳動。
張小茉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去理會。
不多時,頻道再次變得正常,但卻不再是剛才的音樂頻道,而是一段嗓音磁性的男聲解說,似乎正在介紹書法。
“顏真卿生于京兆府萬年縣敦化坊,其字被稱為‘顏體書’…”
忽然聽到這么一段,張小茉猛地一愣,手中的筆不由自主的寫了一個“顏”字。
“顏?”她脫口自言自語道。
隨即在旁邊先寫下了“澤”,再寫下“駿”。
想了想,劃掉。
再次寫下這三個字,不過這一次,這三個字的排序則是顏、駿、澤。
天盟區,順天市,巖腳鎮老街39號。
看著躺在身旁呼呼大睡的丈夫,葉珍楠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
此刻丈夫臉色紅潤,酒精已經發作,直到明天天亮之前,他都不會再醒過來。
但每次在酒后熟睡前那段時間里,都是葉珍楠的噩夢!
此時的葉珍楠眉骨已經破裂,有鮮血滲出,嘴角也有淤青,牙齦腫起,舌頭動一下都感覺嘴里疼得厲害。
她慢慢的離開了床,走到一個竹藤箱子前,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白綾,想了想,將卷好的白綾取出,放在了一邊,然后蓋上竹藤箱子,提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來到兒子的臥室,將小龍輕聲叫醒“兒子,別說話,媽媽帶你離開這里。”
小龍本來還在迷迷糊糊中,剛才父母的臥室里傳來了父親的辱罵和毆打聲,但他似乎沒有聽見母親發出慘叫。
他不知道母親害怕他聽見,硬是咬著牙,一句痛哼也沒有發出。
不過饒是這樣,小龍也在床上翻騰了好半天,這才終于睡去。
現在一聽母親要帶自己走,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不停點頭,輕聲道“走,媽媽,我們一起走,離爸爸遠點,我們永遠離開這里!”
葉珍楠讓他穿好衣服,此時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一看,上面顯示著一條未知來源的信息車已到,即刻離開。
葉珍楠拽著兒子的手,什么也沒說,放輕腳步來到屋外,連門都沒有關,直接走下石梯。
而在石梯不遠處,一輛發動的轎車正在等候。
走過去拉開門,轎車司機扭頭問道“是你們叫的車嗎?”
“對,我姓葉。”葉珍楠點頭,帶著兒子坐了進去。
轎車駛離,往順天市方向而去。
手機此時再次震動了一下,葉珍楠拿出來一看啟航酒店就在機場附近,明天一早搭乘離開,機票在1012房間枕頭下,在總臺前用身份證領取房卡。
看著手機屏幕,葉珍楠熱淚盈眶,手指顫抖,好半天才終于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成功。
“謝謝你,恩人!”
“這個女孩不錯!”
姜浩站在大學第二食堂的門口,看著對面走來的一個身材苗條的短發女孩。
女孩一身運動裝,目光靈動,臉上帶著笑意,看見姜浩在注視自己后,她的眼神沒有避讓,而是大膽的回視過來。
“去啊,兄弟,她在看你!過去要電話號碼啊!”身旁同寢室的哥們不停的慫恿,一個個興奮異常。
換做平時的姜浩,這一刻早就上了,可一想到昨晚自己做的那個夢。
他猶豫了。
夢里的一切即使到了現在他都記憶深刻,有一個全身燒焦的模糊女人正在追逐自己,并且口口聲聲的說她愛自己,就是死也要和自己在一起。
“臥槽,桃花劫,還是算了!”
姜浩猛地搖了搖頭,說什么也不過去要這女生的電話,直到女生的臉上浮現一抹失望。
兩人擦肩而過,從此路人。
“怎么不主動啊你?”身旁其中一哥們轉過頭看了那女孩的背影一眼,惋惜道“這姑娘我聽說過,比我們低一級,名字好像叫…方凝,對,方凝!”
姜浩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岔開話題道“說那么多干什么?餓了,快去叫東西吃!”
此時,一個富饒的村鎮中,原本會化作磁堆怪的姚龍,安安靜靜的呆在這里,照顧著妻兒和老人。
因為沒有了怪異爆發,沒有了蝴蝶效應,導致當前時空的姚龍,從來沒有在核電站供過職。
而白星核能發電站,其泄露事故被推遲了整整七年。
順天市,豐華小區斜對面的建業大廈門口。
一個手提公文包、西裝革履但身材偏瘦的男子步入大廈,他長相普通,在進入大廈時很自然的與保安打著招呼。
進入一樓的電梯后,這男子按下前往9樓的按鈕。
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男子把手里的公文包換到左手,右手伸到頭發一側,仔仔細細的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打理了一下他精心修剪的偏分。
叮的一聲響起,電梯門打開,這男子恢復如常,步入公司。
“常總,早!”
前臺的年輕人下一秒傳出了問候聲。
彼時的建業大廈底層,那鑄就的鋼筋水泥中,一具骸骨依舊永遠沉睡。
張承敬的臥室中。
小茉目光呆滯的看著紙上落下的三個字,忍不住喃喃自語,讀道“顏…駿…澤?”
陡然間,她在夢中的記憶忽然浮現了出來。
透過書桌前的窗戶,看向樓下的街道,她恍惚的心神收回,站起來,很認真的再次看了一眼紙上的三個字后,轉身下了樓,出了院子,往街上走去。
選擇在街道上行走的方向完全是憑著一時直覺,連張小茉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往這個方向走。
來到轉角處,一個賣麻花的三輪車從旁邊駛過,車上的外放喇叭正播著這家麻花店鋪的地址。
“老王正宗麻花,新民街32號,從五月教堂右拐就到…”
“右拐。”
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聽見了“右拐”兩個字后,張小茉在街角處立刻右轉,沿著右轉后的這條街一路走去。
十分鐘左右來到了這條街的的轉角處時,她微微抬頭,前方的大廈側面正好有led幕墻燈光廣告透射出來,前面的一排文字已經消失,在小茉抬頭看去的瞬間,只是見到“前行,直達你的本心”這幾個字。
她依舊下意識的沒有考慮什么,而是穿過馬路中的人行橫道,前行到對面,繼續行走。
再到下一個街角時,看向側面的公交站牌,上面被人貼了小廣告。
小廣告上一個大大的箭頭符號,箭頭指著的方向,是靠近這里左側的那條街。
小茉沒有遲疑,跟著箭頭來到左側的街,繼續前行。
就這么不斷的被暗示,或是路人正在說的話,或是街邊商場里的廣告語,或是打電話的某人剛好抬手指著一個方向,這些暗示統統都被張小茉所接收。
她沒有任何猶豫,走了接近一個小時,來到一條巷子口。
這里正是顏駿澤最后一次通過時空裂縫抵達虛空的那條垃圾巷。
此刻張小茉的面前,一個貼在墻上的箭頭符號,指向巷子里,下方是一行小字垃圾請放入垃圾箱內,愛護環境,人人有責。
張小茉轉身往巷子里走了進去,穿過第一個綠色的大垃圾箱,然后是第二個。
走過第二個垃圾箱后,她站在了這里,低下頭,看著距離自己腳旁不遠的地面。
而此刻的地面上,不知誰丟棄油漆桶的時候,剩余的油漆灑了出來,正好在這里形成一個不規則圓形,而圓形的大小,剛好可以夠一個人的雙腳站進去。
張小茉微微皺眉,在這里她開始猶豫了,因為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為什么會鬼使神差的來到這里?而且竟然會有站進這油漆形成的圓圈里面的沖動!
這看似普普通通的圓圈里面,似乎有什么奇異的事情在等待著自己。
猶豫了大約一分鐘不到,她忽然邁動右腳,跨進圓圈里,隨即左腳也踏了進去。
站定。
猛地一抬頭,張小茉嚇得快速捂住嘴,但尖叫聲仍是從她嘴里傳了出來。
因為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條巷子里,而是站在一片陌生的虛空中,周圍看似黑漆漆的一片,但雙眼卻依然能夠看見四周景象。
一切都顯得那么詭異。
隨即,張小茉發現自己前方站著一個人影,準確的說,是一個男子的身影。
男子一步跨出,走出了黑暗,完全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一張陌生…不!張小茉吃了一驚,她記起來了,自己在夢里曾無數次見到這張面孔,到目前為止,這男子的臉她已經再熟悉不過。
“你是…”小茉忍不住問。
不過在問出這番話后,一個念頭浮現在她腦海中,這段時間一直看見的三個字跳了出來,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下一秒,她從這男子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我叫顏駿澤!”男子面帶微笑,語氣禮貌中透出一股讓她難以描述的親切感。
“你好,小茉!很高興,重新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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