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裕子早年一直沒有在祖屋居住,而是在外打工創業,但她的親人都在留川城。
因為從小倔強,獨立性較強,所以她早早就出去闖蕩,打拼多年后,創業沒什么起色,裕子這才迫不得已回來繼承百萬家產。
不知什么原因,直到現在她也沒結婚,家里的親人除了外親,都已經離世了。
所以在看見這模糊的腦袋后,這一瞬間給她的熟悉感覺,使得裕子以為這應該是自己過世的某個親屬。
正要仔細看清楚時,那原本模糊的五官再次清晰的顯露出來,這么一看,卻又誰都不像了。
此時多肢人忽然爬下床,從地板上快速爬過,往臥室的窗戶口爬了出去。
在跨過窗戶時,這家伙扭過頭,看了裕子一眼,一只斷腳在窗臺上噠噠噠的敲了幾下,隨即翻越過去。
“跟著它。”顏駿澤的聲音在臥室門口響起,顯然他也在一直觀察這邊。
裕子一愣,扭頭道“直…直接從窗戶這里翻出去嗎?”
顏駿澤點頭,補充一句“盡量不要激怒它。”
裕子站在一張凳子上,雙手扶住窗戶外框,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爬出。
這臥室外面是靠近后院的窄道,只能讓一個人側著身子過去,而那多肢人爬出去后,直接掛在外墻而去,根本沒有爬進窄道里。
裕子好不容易站穩后,抬頭一瞧,剛好看見多肢人的一塊肉團和一只斷腳消失在屋檐下的黑暗里。
那個方向是院子外的衛生間,拐角過去還有一間平時儲放物品的儲物室。
此刻多肢人消失在黑暗里,裕子也拿不準它去了哪里。
看著那邊的黑暗處,她心中的懼意在不斷爬升,說實話,院外的衛生間她很少去,而那儲物室更是一個月難得去一次。
平時請人清掃院落和房屋時,都是這些人在保持屋子的趕緊整潔,如果僅靠裕子一個人的話,這么大一個院子的某些地方、某些房間,恐怕早就布滿蜘蛛網了。
側頭從窗戶口看向臥室的里面,發現門那邊的顏駿澤等人已經不知去向。
這一刻,仿佛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裕子把和服輕輕提起來,注視不遠處屋檐下的黑暗,因為此時大雨磅礴,她站在窄道上,很快左肩就被雨淋透。
不得已,現在站的地勢太低,不可能再從窗戶口又翻回去。她咬著下嘴唇,不斷的給自己壯膽,暗自打氣,剛才顏駿澤讓自己跟過去肯定是有理由的,或許必須要經歷這一關。
邁著小碎步逐漸靠近了屋檐下的黑暗,站在還差一步的區域,裕子忽然身體一個顫抖,有種被黑暗中的某個東西盯上了的感覺。
此刻她的背部衣服都快被濕透,不得已,猶豫片刻后,還是一步跨入黑暗中。
身后的雨勢很大,噼里啪啦打在頭頂的屋檐上,而這黑暗處的空氣卻顯得格外生冷,透出一股潮濕的氣味。
左邊往前幾步是衛生間,右邊拐角過去后有一扇門,里面是儲物室。
儲物室里放了什么裕子已經忘記了,畢竟這里光線昏暗,平時她很少過來。
她記得電燈開關在自己左手邊的前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過去。
雖然外面正在下大雨,但這黑暗并不是一點光都不見,還是可以朦朧的看見一點四周環境。
往前走了幾步,終于摸到了電燈開關。
裕子立刻摁下按鈕,嗒的一聲,衛生間外的過道處一盞電燈亮了起來。
借著亮光,裕子當即四下看去,想要看清楚四周的環境布置。
就在看到那儲物室方向時,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出現在眼前,這影子仿佛正趴在儲物室的門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蠕動著。
不過是在那個方向太過黑暗,裕子也不太敢肯定到底是不是。
噗嗤!
就在她想要看清楚時,這剛剛才打開的過道電燈突然熄滅。
裕子嚇得一個哆嗦,反手回去再次摸到了電燈開關,噼里啪啦的按了幾下,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在這棟祖宅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了。
不知是電壓不穩,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有時候打開的電燈會忽然閃爍幾下,電視機也是同樣如此。
但這種情況一般很快就會恢復。
當然了,也有閃爍幾下后直接把電燈鎢絲燒掉的。現在這過道里的照明燈應該就是這個情況。
裕子還記得,那趴在儲物室門口的多肢人正在看著自己,但現在看過去,那個方向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了。
不知道多肢人似乎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仍舊在盯著自己。
眼前的黑暗增加了裕子的恐懼感,使得她有些手足無措。
而下一秒,一陣快速爬行的聲音響起,似乎就是從剛才的那個位置傳過來,但似乎又是從別的地方。
但不管是從哪個方向,在裕子的感覺中,這奇形怪狀的多肢人正在快速靠近自己。
她嚇得一聲尖叫,迅速后退,一步退入身后的衛生間內,同時伸手摸到了衛生間里的電燈開關,猛地按了下去。
衛生間里立刻一片明亮,光芒驅散了黑暗,甚至透過衛生間門口照射到了門外過道,大約兩三米的位置。
裕子此時嚇得全身酸軟,整個人都是發麻的,定睛仔細看了看門口外面,什么都沒有,又看向剛才疑似發現多肢人的儲物室門口,雖然那邊還是很黑,但并沒有發現那肉團的身影。
頓了頓,裕子懷疑自己剛才肯定看錯了,自己嚇自己,儲物室門口根本沒有多肢人。
不放心的把腦袋探出衛生間門外,左右看了看,還是沒有發現那家伙。
就在這時,衛生間內,裕子的頭頂上方,只有四根手指的一只畸形手掌緩緩伸出,隨即又是一只斷裂的腳掌出現,從衛生間的天花板上緩緩懸吊下來,停在裕子的腦后,腦袋歪斜著,對著裕子的后腦勺張開了嘴巴。
這正是多肢人。
裕子身體瞬間一僵,感覺肩膀觸碰到了什么東西。
她下意識的不敢再移動,只是目光斜視自己的右肩,就見一只四根手指的畸形手掌搭在自己肩上,慢慢的往前移動。
裕子整個人如同石像,嘴唇因為恐懼幾乎扭曲變形,她想要尖叫,但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仿佛嗓子已經被無盡的驚恐給淹沒,變啞了。
隨即裕子的身體往下微微一沉,那多肢人已經完全從背后趴在她的身上,斷裂的手掌、腳掌往前爬動,勾住衛生間的門框。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裕子僵直的站在那里,完全承受住了多肢人的重量。
裂開的另一只腳掌踩在裕子左肩,這個肉團噗通一下跳到前方地上,離開了衛生間。
它回頭瞥了裕子一眼,蠕動向那儲物室。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儲物室被打開,多肢人爬了進去。
裕子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但覺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連同思維都已經麻木。
好不容易慢慢緩和過來后,這才意識到多肢人好像進入儲物室,一直沒有出來。
扶著墻壁走出衛生間,看向儲物室的方向,發現那里的門處于打開狀態,多肢人似乎進去后一直就沒有出來。
側頭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外面依舊在下雨,但并沒有看見顏駿澤、黑沢剛等人的身影。
裕子猶豫片刻,還是哆哆嗦嗦的往儲物室走了過去。
來到門口,咬著牙,先是伸手到門里面的墻上找到了電燈開關,按下之后儲物室的電燈亮起。
不過隨即就閃爍了幾下,陷入黑暗大約三秒左右,再一次亮起,光芒忽明忽暗,但好在沒有再熄滅。
屋檐外那條窄道的盡頭拐角處,顏駿澤、黑沢剛和北原大佑靠著墻壁而站。
北原大佑縮回腦袋,對兩人道“她好像進入那間儲物室了。”
在追殺這多肢人的過程中,大佑走遍了這院落大大小小的房間,所以知道那里有間儲物室。
“這儲物室中,有沒有什么特殊之處?”顏駿澤問。
黑沢剛翻譯之后,北原大佑搖了搖頭“沒有,里面堆放了大量陳年雜物,沒有其他異常。”
“不是多肢人的老窩?”
“不是。”
“那它為什么要引伊藤裕子進去?”顏駿澤有些納悶。
“是不是,想要在里面殺掉她?”北原大佑驚道。
“不會。”黑沢剛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測,“如果要殺裕子,很多地方都可以動手。”
“再等等。”顏駿澤道。
三人沉默下去。
大約兩分鐘后,儲物室的方向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顏駿澤道“去看看。”
話聲剛落,就見伊藤裕子失魂落魄的走出儲物室,看向這邊。
三人沒有再隱藏,快速迎了過去。
“在里面發現什么了嗎?”顏駿澤問。
裕子搖搖頭。
北原大佑害怕裕子摔倒,伸手扶住了她。
顏駿澤走到儲物室門外看了看,隨即跨入,仔細查看起來。
這里并不大,只有十個平米左右,里面有些木箱子,裝了破舊的水管、燈具以及一些工具。
其他人也走到儲物室門前,黑沢剛走進來,隨意看了一下。
北原大佑則是和裕子站在門口。
“我進來時,那多肢人就已經不在了,然后我找了一下,它好像憑空消失了。”裕子臉色蒼白的說道。
顏駿澤回頭看了一眼北原大佑“北原先生,可能得請你過來幫幫忙。”
北原大佑讓裕子扶著門框站著,自己大步走進儲物室,問道“怎么幫?”
“把這些靠墻的東西清理開,我檢查一下墻面是否有什么破洞。”顏駿澤道。
北原大佑的力氣很大,他把武士刀別在腰間,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靠著墻面的幾個木箱子抬到了房屋中間。
顏駿澤一看,發現這屋里根本沒有什么破開的墻洞。
“咦?在這屋里就直接消失了嗎?”顏駿澤直起身子,皺眉思考起來。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墻角一個三相插座上,此刻有一個插頭正插在上面,插頭是白色的,但因為時間可能已經很久的關系,插頭上已經積灰。
看了看插頭后面的電線一直延伸到地板下,不知道接的是哪兒。
顏駿澤指著插頭對裕子問道“這插頭是干什么的?”
裕子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北原先生沒有抬走那些木箱子,我也不會發現這里有插頭。”
“民用住宅里,怎么會有三相插座?”顏駿澤自言自語。
裕子道“這座院子的用電設施可能有些老舊了,有時候電壓并不穩,經常燒壞電燈。”
顏駿澤再次看向北原大佑“北原先生,恐怕要再次麻煩你了。”
北原大佑點了點頭。
顏駿澤指著插頭電線接入的地板處,道“把這些地板全部撬開,我看看這插頭接的是什么。”
眾人往后退去,給北原大佑留出較大的空間。
北原大佑用武士刀插入最邊沿的地板,猛地一撬,這塊地板立刻脫落,然后他故技重施,很快撬了十多塊下來,露出地板上的一個黑洞。
這下面,竟然是空的!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投向黑洞洞的空間里。
北原大佑趴在地板上,側耳聽了聽,抬頭對黑沢剛道“老師,這下面有異響,聲音很小。”
伊藤裕子嚇得縮了縮身子。
顏駿澤留意了那電插頭的電線延伸下去的方向,正好和這個黑洞的地方吻合。
“注意,小心漏電。”
北原大佑再次撬開幾塊地板,露出更大的空間后,他跳了下去,這個洞有大概半人高的深度,里面可以看見些許白色。
北原大佑伸手摸了摸,表面較為光滑,他抬起道“這下面似乎有個機器。”
“能不能抬起來?”顏駿澤問。
“這個電線插頭連在上面的。”北原大佑道。
“等我把插頭拔掉。”顏駿澤點頭。
走了過去,抓住這三相插頭,不知道這插頭有多久沒被動過了,他費了一番力氣才拔掉。
不過在拔掉插頭的瞬間,儲物室里的電燈嘭的一下,直接熄滅。
黑沢剛抬頭看去“可能這院子里全部跳閘了。”
“對,就是這樣。”伊藤裕子不停的點頭,“經常這樣。”
就在此時,站在坑洞里的北原大佑猛地發力,雙臂肌肉鼓起,試圖將下方的那臺機器移動一下,但卻根本無法移出來。
黑沢剛和顏駿澤都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向坑洞里。
“這似乎是,一臺冷凍機!”黑沢剛有些詫異。
“北原先生,能夠直接把柜門打開嗎?”顏駿澤問。
北原大佑點頭“我試試。”
“或許,我們要的答案就在這冷凍機里面。”顏駿澤抬頭看向黑沢剛和伊藤裕子。
不多時,北原大佑找到了冷凍機的柜門把手,雙手抓住,猛地一提,嘩啦一下,冰渣子四處飛濺,一團白氣冒了出來。
這儲物室里瞬間降溫了不少。
在顏駿澤和黑沢剛的電筒光中,一團畸形的人體蜷縮在內,已經被凍成了冰塊。
不過在凍成這個樣子之前,這人明顯就已經死了,因為他的手腳全部被齊刷刷的砍斷,胡亂插入擠成團狀物的肉里。
半顆腦袋露在外面,斜斜地歪著,似乎在注視著這里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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