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墨黑。
巡夜人有氣無力的走了一圈,然后忙著躲到哪個地方偷懶去了。
錢府的后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長衫,帶著壓低禮帽的男人走了出來。
朝兩邊看了看,確定沒人后,關上了門。
然后,上了一輛后門那早就準備好的轎車。
一踩油門,轎車一溜煙的出去了。
只是,又是一輛轎車,卻悄悄的跟在了它的后面。
轎車開的很快,一直開到了西南面一出非常荒涼的地方。
這里不但骯臟不堪,而且據說鬧鬼,所以就算是大白天的,也沒人愿意來。
這在寸土寸金的重慶,還是比較罕見的。
轎車停了下來。
那個男人從轎車里走出,腳步有些匆忙的朝前走去。
后面的轎車也在距離他很久的地方停下。
然后,轎車上下來了幾個人。
這一切,男人根本沒有發現。
他快步走到了一處地方,那上面堆滿了雜物。
男人費勁的搬開雜物,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正當他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周圍,幾個強光手電筒忽然亮起,直射這個男人。
接著,一個聲音傳來:“錢議員,這么晚了還出來散步啊?”
男人大驚,拔腿就想要跑。
王南星早有準備,沖著那人重重一擊。
男人被打翻在地,帽子也滾落到了一邊。
錢飛池!
白天那個不可一世的議員錢飛池!
“快來看!”
萬大慶大聲招呼著。
手電筒的光照了過去。
那里,赫然躺著一具男孩尸體,看著頂多只有五六的樣子。
從尸體辨別,這個男孩已經死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萬大慶也是一個有經驗的警察,也不避諱,迅速檢查起了男孩的尸體。
沒過一會,他手里拿著一塊金鎖片站起了身:“是一個月前失蹤的男孩劉子明。”
孟紹原臉上的肉跳動了幾下“錢飛池,這是你做的吧?”
錢飛池一句話也不說。
“我草你大爺的!”
王南星沖著他的臉上就是一拳:“你他媽的這個畜生,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五個孩子,整整五個孩子都被你害死了啊!說,除了這五個,還有多少孩子死在了你的手上!”
幾個小時前。
回到辦公室的孟紹原隨即說道:“派人監視錢府,他晚上一定會所有行動的。”
“為什么?”王南星問了句。
“因為我在他的心里種了一顆種子!能夠吞噬他的種子!”孟紹原冷冷地說道:“我觀察過他了,他有強迫癥,喝茶的時候,茶碗蓋子一定要蓋兩次。
還有一些細節上的小動作,就不和你們多說了。這種人,出門的時候,經常會懷疑自己門有沒有關,他們的心理一直都在強烈的暗示他們事情沒有做好。
所以,我假裝找東西,假裝說出了那些話,就是在誘使他的強迫癥再次發作,懷疑自己的犯下的罪,是不是沒有掩飾好!”
萬大慶卻對這些不感興趣,他舉起了手里的報紙:“長官,這案子真的是他做的?”
報紙上,登的是尋找失蹤兒童的報導,同時,還有警方尋求線索的懸賞。
那是重慶近幾年來失蹤的無數兒童中的一員。
經常會有兒童失蹤。
運氣“好”一些的,落到人販子的手里,被轉賣。
運氣差的,會被打折雙手雙腳當成乞丐,淪為賺錢工具。
從古至今,人販子都是最讓人深惡痛絕的。
但是,隨著一個叫金多陽的孩子被發現,事情的性質開始變了。
那天晚上,一個撿破爛的,發現黑燈瞎火的,有個人在翻垃圾。
他以為是搶自己生意的,就喊了一聲。
結果那人嚇得落荒而逃,沒多久,還傳來了轎車的聲音。
這世道真是變了,開轎車的都跑來搶垃圾生意了。
撿垃圾的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了過去。
可這一看不要緊,看了,把他嚇個半死。
他竟然看到一具被翻出來一半的孩子尸體。
第二天警察趕到,經過調查,孩子死了已經有幾天了。
而且從現場痕跡來看,兇手也不是把孩子遺尸到此,而是埋好后重新扒拉開的。
警察當時的判斷是,兇手在殺害孩子,并且埋藏尸體后,一定有什么重要證物落在了現場,發現后,重新回來找的。
警察也因此為中心,在現場展開了全面的調查搜索。
很快,孩子的身份得到了確定,是失蹤的孩子金多陽。
但是任何線索都沒有找到。
這起案子,很快成了懸案。
這還不算結束。
在這以后,又陸續發現了三個孩子的尸體。
而且無一例外的,尸體都進行過二次掩埋。
一時間,謠言四起。
有人說這是某種宗教儀式。
有人說孩子被殺后,要先掩埋一段時候,然后再挖出來把心臟摘除,能夠治療一切心臟疾病。
總之說什么的都有。
重慶警方為此蒙受了很大的壓力。
如果連著剛才發現的劉子明,這是第五個遇害的孩子了!
“我真的看過錢飛池的文章。”
孟紹原臉色有些難看:“除了那些所謂抗戰理論,他還寫過很多時事評論。其中有一些非常、非常惡心。
他在文章里總是鼓吹男孩才是國家的未來、棟梁,女孩必須要從小接受為男的思想。我當時就覺得這個人心理一定有問題。
可惜,心理問題不歸警察管,也更加不歸我們軍統的管。可是,當我聽到錢飛池遇刺,我的這里,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把幾個孩子的遇害時間,和錢飛池發表文章的時間聯系在了一起,我于是找出過去的報紙研究了一下。
結果,讓我震驚的一幕發生了。每個孩子遇害后沒幾天,錢飛池一定會發表一篇文章,慣例的說男孩子比女孩子更有用。
我當時就假設,如果錢飛池就是那個兇手,那么在他每次行兇后,一定要找個宣泄的渠道。這在心理學上,簡單點說,是壓力宣泄,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萬大慶插嘴問道:“他殺害這些兒童,很可能和他兒子的死有關。但他殺害的都是男孩子,為什么還要寫那樣的文章呢?”
“應該和他兒子有關,這就該問他了。”孟紹原的目光落到了地上臉色一片死灰的錢飛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