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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九十二章 恩仇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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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樂山袍哥安字堂,從堂主到弟子,正式成員七十三人。

  滅門!

  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整個袍哥鬧得沸沸揚揚,大動干戈抓捕兇手。

  無果。

  唯一的線索,就是有人說自己看到兇手是四個人。

  但沒人信。

  四個人對七十三人?

  怎么殺?

  孟紹原當上袍哥坐館大爺之后,也了解到了這起三十年前的懸桉。

  當時,重慶總舵爺,孟紹原的把兄弟石孝先還試著問孟紹原能不能夠破桉。

  孟紹原沒答應。

  一是這起桉子太久遠了。

  二來就算破桉又能怎么樣?

  到哪去找三十年前的兇手?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三十年后兇手自己出現了,就在自己面前。

  而且還是自己的恩師,以及,父親?

  他們不就是四兄弟嗎?

  “那年,我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在樂山被人捅了,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何儒意一聲嘆息:“我回去后,認識了大哥,二哥,還有你父親。閑聊時候說起這事,你父親說,在哪流的血,就在哪洗干凈就是了。

  我們四人那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直奔樂山。然后,滅了安字堂。

  那時候,我戾氣太重,殺心重重,現在想來,究竟我還是錯了,七十三條人命啊。”

  “老師,那是三十年前。”孟紹原沉默了一下,說道:“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三十年前,上海兩大堂口一戰,死了上百人,傷者無算,也是一樣的道理。”

  “錯了就是錯了,你又何必為我辯解?”何儒意輕輕嘆息:“若是我能容忍一下,若不要那么氣盛,又何至于如此?”

  “老四,我雖然看不慣你,可還是要為你辯解幾句的。”

  孟柏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他們身邊:“本來,我們只是去替你找回面子,說好單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死傷無怨。

  我們四個人連贏八場,虞鐵頭身上兩處掛彩,還要再戰,我們都手下留情了,沒有取對方性命。可是,安字堂的孫貴,眼看單挑不行,首先壞了規矩,召集了全部人馬,單挑變成了群毆。

  安字堂的人一哄而上,想要把我們四個的命留在那里。我們被迫應戰,殺到后來,眼紅了,誰能控制得住?

  那一場血戰下來,我們四個人人帶彩,虞鐵頭拼得最兇,身上十二處傷,站都快站不住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們四個在安字堂拜了把子,這一晃,就是三十年了啊。”

  至此,孟紹原也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這兄弟四個,那真正是拿命換出來的交情啊。

  “這事,也不需要多說,我也不是來炫耀這事的。”

  何儒意接著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仇,我報了,就應該報恩了。若沒有葛涵臣,我的命就留在樂山了。

  我們滅了安字堂,立刻找到了葛涵臣,我問你老子借了一大筆錢,想要報答他。

  葛涵臣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后,面色大變,他只對我說了一個字。”

  “滾!”

  那是那天葛涵臣說的:“我也是安字堂的,你殺了我的兄弟,我沒辦法為他們報仇,可我再也不會認你這個朋友。你滾,立刻滾。”

  無論何儒意如何賠禮,葛涵臣絲毫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的讓他滾。

  何儒意沒辦法,只能先行離開。

  他們四個做了那么大的桉子,擔心暴露行蹤,不敢久留,連夜離開了樂山。

  過了兩年,等到風聲平靜后,何儒意再次悄悄進了樂山想要報恩。

  可是,葛涵臣已經舉家搬走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件事我一直記在心里。”何儒意語氣低沉:“我數次到樂山,但都沒找到他。此次我來樂山定居,也是為了這個意思。

  我想著,葛涵臣在樂山住了那么久,也許哪天會想著回來看看的。”

  怪不得老師要來樂山,原來是為了這個心病。

  “我到樂山后,也是到處打聽。”何儒意振作了一下精神:“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人說葛涵臣可能去了重慶。

  本來我想立刻去重慶的,但遇到了日特潛伏這件事。紹原,你權勢大,人脈廣,到重慶,幫我打聽打聽。”

  “放心吧,老師。”孟紹原拍著胸脯應承道:“只要葛涵臣還活著,在重慶,我一定能把他挖出來。只是找到他后,怎么辦?”

  怎么辦?

  何儒意忽然發現自己一門心思的在找葛涵臣報恩,可找到了他,怎么辦?

  他會原諒自己嗎?

  或者,還和以前一樣,一個字:

  何儒意苦笑一聲:“你先看看,看看吧。他需要什么,都幫他做了,如果他還記恨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千萬別提我的名字。你有辦法的,你會有辦法的。”

  “老師,這件事交給我了。”

  孟紹原大包大攬了下來。

  “你,你要走了?”

  三奶奶鄭韻晴似乎猜到了什么。

  一看到孟柏峰點了點頭,鄭韻晴低聲問道:“我,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好。”孟柏峰卻這么回答道:“我做的事,隨時隨地都會送命,你沒法跟在我的身邊,你不適合做這行。

  我已經讓我兒子清點邊奎家產,讓他給你留下一半,然后,我又讓他幫著你尋找家人。

  帶著這筆錢,回到你家人的身邊,忘記馬鞍鎮的噩夢,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鄭韻晴的眼淚流了出來。

  孟柏峰溫柔的幫她擦去淚水:“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男人,我也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居住。不要再想著我。”

  鄭韻晴不哭了,她只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們,還能再見嗎?”

  孟柏峰笑了笑,卻什么也沒有說。

  十年后,香港。

  鄭曉雯收了房租。

  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她有幾套房子,每年靠著收租就能過上不錯的日子。

  大家都只知道她叫鄭曉雯,單身。

  至于她的過去?

  沒人了解。

  那么一個又漂亮而且單身的老板娘,引起了不少男人的覬覦。

  可鄭曉雯卻對任何男人都不動心。

  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掏出鑰匙,正想開門,身后,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那個她整整等待了十年的聲音:

  “三奶奶!”

  她回頭,那一刻,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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