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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中國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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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11月26日,這勢必成為上海人很難忘記的一天!

  在這一天,上海久違的擂臺賽拉開大幕!

  張仁奎對決矢野堯一!

  中國對決日本!

  這一天的靜安寺,人聲鼎沸。

  這一天的上海,群情振奮!

  比賽的裁判,是萬龍心和日本駐滬聯合商會負責人木村步弓!

  這同樣是川本小次郎安排的。

  他不想讓這次的比武,和日本軍方勢力有任何的牽連。

  “川本,又見面了。”

  孟紹原微笑著走到了他的面前。

  “孟先生,你好。”

  川本小次郎也客氣地說道:“能夠在這里見到你真好,請坐。”

  “請,請。”

  兩個人坐了下來,川本小次郎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孟先生真是大膽,你現在位高權重,身為軍統在上海的負責人,居然就這樣拋頭露面,難道不怕有人刺殺你嗎?”

  “不怕,真的不怕。”孟紹原特別認真的回答道:“你忘了,這里是公共租界?”

  “那又怎么樣?”

  “這里,是我的上海!”

  川本小次郎“哦”了一聲:“那么,我的安全就拜托給孟先生了。”

  “好說,好說。”

  孟紹原明顯的感覺到了不一樣。

  自從土肥原賢二來到上海,迅速進行了改組,日本少壯派軍官上臺,最快的接管了日本在上海的情報工作。

  這些少壯派軍官,明顯改變了日本駐滬情報機構過去互相拆臺,矛盾重重,甚至是死氣沉沉的局面。

  比如這個川本小次郎,雖然屢次敗在自己手里,但他始終沒有氣餒過。

  在面對羞辱的時候,依舊表現的非常鎮定。

  “孟先生是中國人,這次比武一定看好張仁奎老先生吧?”

  “是的。”孟紹原忽然眨了眨眼睛:“光看也沒意思,要不咱們小賭一把?”

  “賭博?”

  川本小次郎一怔,隨即笑道:“都知道孟先生富甲上海,難道對小賭也有興趣?”

  “蒼蠅蚊子都是肉。”孟紹原一點都不避諱的回答了一聲。

  川本小次郎有些為難:“可我身上也沒帶錢。”

  “嘿,你們日本人出來都不帶錢?白吃白用慣了?”孟紹原有些不滿,目光隨即落到了川本小次郎的手腕上:“要不咱們就賭手表?”

  “啊?”川本小次郎是真的沒有想到孟紹原連這都要賭:“孟先生的是浪琴表,比我的手表值錢,恐怕…”

  “我都說了,蒼蠅蚊子都是肉。”

  “那么,好吧。”川本小次郎實在有些無奈:“比武就要開始了。”

  “這次比武,沒有任何規矩,誰先倒誰就是失敗!”

  裁判說明了一下:“明白沒有?”

  “明白了。”

  “那么,你們可以拿武器了。”

  矢野堯一的面色非常難看。

  他一伸手,一把日本刀遞給了他。

  他緩緩的拔出了刀,然后把刀鞘小心的交給了手下。

  他雙手握住刀柄:“張先生,你的武器呢?”

  張仁奎淡淡一笑,一伸手:“刀!”

  孫青生走來,把蒙著布套的武器交到了張仁奎的手里。

  張仁奎一拉布套。

  一把閃著寒光的大鐮刀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這把大鐮刀,伴隨了張仁奎大半生。征戰沙場,殺人無算。刀身之上,似乎還隱隱透著血跡!

  張仁奎從小家貧,不到七歲就開始給地主家放牛。幼年的張仁奎雖生得黑壯憨實,但對打打殺殺卻不感興趣,放牛之余,他總是一個人悄悄溜到沈莊村私塾,躲藏在窗外,偷聽一位同宗老秀才講學。

  后來,老秀才為他誠心讀書所感動,將他領進了私塾。然而,張仁奎在私塾未讀多久,一樁突如其來的禍事就打破了他一心讀書的愿望。

  一天夜里,老秀才家中遭盜匪搶劫,一家老小全部被殺。

  眼見私塾恩師全家橫尸血泊的慘象,張仁奎的血性被激發了出來,這股子血性讓他看清了世道,亂世老實人,活下去太難了,只讀圣賢書根本無法保命。

  就這樣,張仁奎拿起了他一生的標志性武器,鐮刀!他立下誓言,要去習武,要做強人,要殺光藤縣的匪盜,為私塾老恩師報血仇。

  張仁奎有一個表叔叫沈然清,是魯南一帶少有的武術通才,尤其對查拳、形意拳有極深的造詣。

  張仁奎拿起鐮刀,找到表叔后,以刀立志,磕頭拜師,這一學就是十四年,學得一身武藝后,鄉鄰們送了他一個綽號:“張大鐮刀”。

  光緒十五年,二十五歲的張仁奎在表叔“習武當報國,武者要威名”的指引下,參加滕縣武秀才考試,憑借一身的好武藝,張仁奎力拔頭籌,得了一個響當當的“頭名武秀才”。

  這以后,歷經滿清、民國,張仁奎從一個武秀才,成為了陸軍上將軍。

  這把大鐮刀,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

  “聽說張先生的鐮刀技藝非凡,今日有幸領教!”矢野堯一殺氣騰騰:“張先生,你真的不愿意為大日本帝國效力嗎?”

  張仁奎持刀傲立:“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豈有為日本效力的道理!”

  “那么,你可以死了!”

  矢野堯一雙手死死的握住了刀柄,手,居然還有一些微微顫抖。

  張仁奎可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怎么回事?這個日本人似乎有些心浮氣躁?

  他可不會知道,此時的矢野堯一,滿腦子都是在盛東旅社看到的那一幕。

  自己的妻子,赤身果體,抱著一個男人。

  恥辱啊!

  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

  “比武,開始!”

  裁判話音一落,擂臺前,頓時歡聲雷動。

  “張仁奎加油!中國加油!”之聲不絕于耳!

  “去死吧!”

  矢野堯一大吼一聲,舉著日本刀,甚至一絲一毫的準備動作都沒有,惡狠狠的朝著張仁奎直沖而去!

  中條流刀法:

  自齋一刀劈!

  氣勢十足。

  可惜發力太猛,腳步有些虛浮。

  張仁奎側身一避,鐮刀出手!

  “當”的一聲。

  鐮刀日本刀短暫而急促的碰撞到一起,接著迅速分開。

  兩人交錯而過,換了一個位置。

  矢野堯一瞪著血紅的眼睛,像只惡狼一般,死死的盯著張仁奎。

  “好!”

  隨著兩刀的第一次交鋒,擂臺下再次爆發出歡呼。

  那是誰?

  矢野堯一換了一個位置,忽然看到,擂臺下,最前排,站著的,竟然是梨子和她的那個男人!

  梨子似乎在那躲避著自己的目光。

  可是那個可惡的男人,竟然還握著梨子的手,沖他微微一笑。

  “八嘎!”

  矢野堯一再度被激怒了。

  這個男人竟然帶著梨子來了,還牽著梨子的手!

  矢野堯一的腦海里,又冒出了在旅館房間里的那一幕!

  “去死吧!”

  他把全部的怒氣都發泄到了對手身上。

  自齋一刀劈!

  日本人居然用了相同的招數?

  張仁奎有些奇怪,這不應該,用了一次,自己已經初步有了對付的經驗了。

  鐮刀迅速迎上。

  又是一聲巨響,兩人再度換了位置!

  那是誰?

  那個牽著女人手的男人,不是…

  孟柏峰!柏峰老弟!

  他消失了那么多年,怎么忽然又出現了。

  孟柏峰淡淡一笑,好像不想看下去了,拉著梨子的手轉身離開。

  可忽然,他又轉過身來,一只手,在自己的喉嚨邊,用力一抹!

  割喉!

  干掉矢野堯一!

  “八嘎!”

  矢野堯一完全陷入到了狂怒之中。

  越是高手比武,越是需要冷靜。

  暴怒,只會讓自己浮躁,會讓自己出現更多的破綻!

  可是矢野堯一完全忘記了這一點!

  他竟然第三次使用了自齋一刀劈!

  自齋一刀劈是中條流刀法里最威猛的一招,氣勢也是最足。

  矢野堯一就是想憑借這一招,把張仁奎一劈為二。

  可是一個招數,接連使用三次,張仁奎早就摸清楚了對方的套路。

  眼看對方第三度用同樣的刀法朝自己沖來,老太爺鎮定自若。

  任憑他氣焰滔天,我自己巍然不動。

  不動則已,一動,則如霹靂而行!

  這一次,老太爺沒有以刀對刀。

  當日本刀將將就要砍到自己的時候,老太爺忽然側身已讓,接著,大鐮刀的刀柄,閃電一般,連點矢野堯一腕部神門穴、太淵穴!

  矢野堯一手腕一麻,再也控制不住,日本刀“叮當”落地!

  大驚之下,可是已經晚了!

  張仁奎大吼一聲,猛的揮動鐮刀。

  一道寒光閃過!

  張仁奎收刀。

  矢野堯一怔怔的站在那里。

  然后,他的脖子上有血跡冒出。

  一瞬間,血如泉涌。

  矢野堯一身子晃了晃,又晃了晃。

  轟然倒地!

  擂臺上前,鴉雀無聲。

  “好!”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爆發出歡呼!

  “好!好!張仁奎威武,中國威武!”

  “中國威武,抗戰必勝!萬歲!”

  歡呼聲,片刻之間直沖云霄!

  中國威武,抗戰必勝,萬歲!

  川本小次郎怔怔的看著。

  他到現在都不相信,矢野堯一居然敗了?

  敗給了一個七十三歲的老頭?

  不,這不是真的。

  幻覺,一定是幻覺!

  “不堪一擊!”孟紹原冷笑一聲。

  川本小次郎苦笑一聲。

  不堪一擊!

  從死對頭手里聽到這句話,那是一個什么感覺?

  孟紹原慢吞吞地說道:“川本,下次挑個厲害的人來,啊,對了,你的手表。”

  蒼蠅蚊子,都是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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