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無窮的日子很歡樂,自從離開鑄劍山莊,加入燕南城以來,他就遠離了那些世俗煩惱。有尋礦探礦的本事,每天只要到處跑,幫高黎尋找礦脈,然后就有大把的銀子入賬。在此之前,鐵無窮還真不知道自己探礦的本事竟然這么值錢。
不過燕南城周圍有價值的礦脈基本都被他找遍,最近他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沒有什么收獲了。這讓他心情有些焦躁,也就在這個時候,高黎找到他,賦予他一個全新的任務。
“你去一趟亞楠,幫我探探這幾個煤礦的儲量。”
“煤礦?”鐵無窮有些詫異,“我從來沒想過煤礦的事,鑄劍山莊在我離開的時候已經開始嘗試用焦炭煉鐵,可焦炭煉鐵會讓鐵變得不純。所以其實很多人都不喜歡這些用煤炭提煉出來的焦炭。”
高黎明白,其實很多人還并不能夠理解煤炭的優勢。它的能量密度遠遠大于一般的木材和木炭,這才是它最大的優勢所在。
“這東西不止是煉鐵,其實也可以用來家庭是使用。未來的前景極為寬廣,你的尋礦能力能夠找到煤礦嗎?”高黎問道。
“當然可以,比起尋找鐵礦來,煤礦要簡單多了,以前我在鑄劍山莊的時候,就多次遇到過煤礦,因為大家都沒興趣,所以我也沒太放在心上。”鐵無窮說。
“那么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我會讓杜妙那邊的人協助你。對了,你身為邪異,進入亞楠有會有困難嗎?”高黎比較擔心這件事。
聽到高黎這么問,鐵無窮嘿嘿一笑,道:“以前肯定不敢,不過最近我偷偷進去過幾次,沒有問題。我想,應該沒事了。”
高黎道:“那就好,快去快回,我需要根據你探礦的結果制定不同的方案。這個給你。”
高黎遞給鐵無窮一個小本本,上面詳細注明了探礦要求。諸如埋藏深度,分布程度,礦層厚度之類。至于煤炭自身的質量如何,那就是后期要考慮的事了。
鐵無窮接過小本本,大致一看,隨后貼身收好:“東家放心!保證不負您的期望!”
鐵無窮走了,高黎卻閑不下來,鐵路的事情提上日程,機車和車皮是后面要考慮的事,鐵軌才是重中之重。
本來高黎打算讓水母弄幾個天眼出來進行測繪工作,可與水母溝通之后,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不好解決。天眼雖然能看得清,可卻不會畫。所以高黎只能轉而求助另外一人:云輕揚。
丟了一個氣海,云輕揚一直都在城里過著退休老干部一樣的生活。雖然沒有最開始的那種頹廢,可終歸看上去不太正常。再次找到云輕揚,依然是在墻角的棋牌攤。他正站在外圍觀戰,臉上帶著笑容,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也不知道究竟看懂了什么。
高黎來到近前,將他拉走,明顯看到周圍的老頭們都長出一口氣。
“誒呦?你回來了?”云輕揚意外道。
好么,我這回來都快趕上爆炸新聞了,你這才知道?
“嗯,回來了,我有個事兒想求前輩您幫忙。”高黎道。
“說說看。”云輕揚道。
“我打算修路,鐵路。”高黎給云輕揚解釋了一下關于修路的問題。比如不能有陡坡,不能選擇地基不夠結實的地區。不能拐小彎之類。
“我希望您幫忙測繪一下我所選范圍內大致的路線,選擇合適的施工方向。”高黎說道。
云輕揚足夠的修為,有還有充分的經驗,讓他來從事這項任務,還能給他找點事情做,運氣好的話,還能讓他恢復點精神。
云輕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是說,還有我能做到的事?”云輕揚問道。
高黎笑了,說道:“我們這邊所有會飛的人里面,小蟻都忙著,小米年幼,云舞是嫂子,我不好意思打擾,只有您,經驗豐富,為人沉穩,最適合這份工作。”
云輕揚激動得手都在顫抖,他說道:“我這就回去交待一下,馬上出發!”說完,他風風火火地走了。
高黎能夠猜到失去一個氣海,從武極跌落對他的打擊很大。可他真沒想到,打擊竟會這么大。他本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結果這么久時間過去,他的狀態竟然沒有半點改觀。看起來,他甚至對自己存在的價值都產生了懷疑。乃至于,高黎僅僅只是給他派給了這么一個簡單任務,竟然都能讓他這么高興。
按理說,他這么一個江湖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不應該這樣。除非,他是抑郁癥。
抑郁有兩種,一種是很明顯的人格內向化,對一切都沒有勁頭。還有另外,則是人格外向化,對各種事都有十分夸張的需求。云輕揚應該就是這么一種,自從回到燕南之后,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之中,天天眼中只剩下對弈,而且越是輸就越是高興,給人一種自我毀滅的感覺。這一次勘測任務,本來高黎沒想到他會答應,可現在云輕揚的表現剛高黎明白,這位老前輩,僅僅只是渴望被承認而已啊。
怎么說呢,都不容易吧。
天氣漸暖,又到了大姑娘小伙子上街臭美的季節了,而黎莊的服飾也漸漸迎來新的銷售高峰。此時的黎莊已經形成了多個價格梯隊,對應不同收入的富豪。而對于普通人,棉布也終于不再是高不可攀的珍貴物件。
黎莊的棉布的價格依然沒有半點松動,可其他二三線棉布上市,填補了這些細分市場——畢竟棉花已經兩次大規模進入市場。黎莊已經不可能全部吃下,多余的棉花必然要流向小作坊。這些小作坊的棉布論精細程度與黎莊相比差了很多,賣不上高價,而又因為棉花進價高,又無法壓低價格,這樣就造成棉布積壓。棉布積壓導致棉花滯銷,棉花滯銷必然會讓棉商壓價。
如此一來,反應到市場終端,棉布的價格便終于下跌了。棉布價格下跌,能夠讓大多數人都穿得起棉布的衣物,而當人們習慣了棉花的柔軟之后,想要再回到麻布,那恐怕就太難了。
而這,正是高黎想要看到的。賺富人的錢,終歸有數,而占據人口大多數的普通人才是真正主力消費群體。
這就是為什么并夕夕能夠超越狗東的主要原因。
黎莊的事情有高員外坐鎮,大方向不會有錯,高黎不擔心。真正麻煩的,還是鐵路。
鐵軌,石子兒,枕木,這些東西一樣樣被提出,一樣樣解決。高黎感覺自己真的是愁白了頭,早知道這么辛苦,他穿越來的第一志愿報成為絕世強者多好?每天只要拼命修煉修煉,又不用動腦子,又不用學習,還不需要任何善惡價值觀,每天只要快意恩仇就好了。
哪像現在。
夜深人靜,高黎還在挑燈夜戰,計劃中,真氣機車的原型車明天就將圖紙交給水母,卻還有幾個細節不夠滿意,高黎還在連夜修改,有一種被甲方催命的感覺。
勞累的身體與疲勞的身心也沒人來安慰。
“累啦?”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柔軟的指尖按在高黎的額角上,輕輕轉動。是凌瓏,觸感和香氣都是凌瓏。
“嗯。”高黎放下筆,靠在椅背上,凌瓏抱著高黎的腦袋,也不說話,兩人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從我認識你開始,我感覺,你好像一直都在這樣忙。”凌瓏說。
“是啊,忙啊忙啊忙,總感覺一閑下來,人就要廢了。”高黎道。
“為什么呢?”凌瓏問道。
“我哪知道啊,大概是習慣了吧。”高黎嘆一口氣,說道,“之前我看云輕揚前輩那個樣子,我還在想,不就是損失個氣海嗎,至于那么難過嗎?可后來我讓他幫我勘測路線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丟掉的不是那個氣海,而是他的一切。他的整個人生,就是他修煉的一生,他的一切都賭在了修為上,損失一個氣海,意味著他人生也結束了,所以他才會迷茫。”
“我也一樣。”高黎說。
“我的一生就是忙啊忙,你問我賺了多少銀子?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大約就是享受這個忙的過程吧?總感覺,死過一遍,現在一旦停下來,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別?”高黎躺在凌瓏胸前低聲說道。
“我也死過一次,我隱約能夠回憶起,臨死前的感覺。那是一種解脫感,一種再也不用背負任何事情的解脫。”凌瓏說。
“看來,你上輩子也挺忙的。”高黎笑道。
“所以,這輩子讓我剛好遇見你,我笨笨的,除了打架什么都不要做。而你呢?聰明又勤快,什么都會做!”凌瓏也笑道。
“這叫優勢互補!”高黎道。
“那么,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凌瓏問道。
“我這是,大補啊。”高黎晃蕩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別鬧,癢。”凌瓏笑道。
稍微偷了會兒懶,高黎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一直到天亮。
當高黎走出房門,迎著陽光,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結果迎面雅雅拍了上來!
“主人!特大新聞!”雅雅騎在高黎腰上喊道。
此時正困得不輕的高黎也懶得從地上起來,就著暖和的陽光,一把抓起雅雅那精心梳理過的蓬松的大尾巴抱在懷里。
“啥新聞等我睡醒再說吧。”高黎說,“我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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