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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后院失火

  重光葵來獅城,目的是為投降爭取更好地條件,這個目的現在已經徹底破滅,重光葵也在安琪的威逼利誘下,要在國際法庭中以A級戰犯的身份出庭作證。

  麥克阿瑟去日本則是為了撈取政治加分,作為第一個抵達日本的盟軍高級將領,他這段時間名字頻頻見諸報端,刷足了存在感。

  按照和日本政府的約定,盟軍將于9月2日舉行受降儀式,在麥克阿瑟的強烈要求下,受降儀式將在美國海軍“密蘇里”號戰列艦上舉行。

  “密蘇里”號戰列艦是美國“依阿華”級戰列艦的第四艘,去年6月服役,今年一月抵達西太平洋,成為米切爾中將的快速航母特混編隊的旗艦。

  日本投降后,美國中止了后續的戰列艦建造計劃,不出意外的話,“密蘇里”號將是美國,也可能是全世界最后一艘服役的戰列艦,成為戰列艦的絕唱。

  美國人還是很重視投降儀式的,1號上午,美軍在“密蘇里”號戰列艦上舉行了簽字儀式預演,幾十名水兵扮演參加儀式的貴賓,在右舷露天甲板上進行了第二天的儀式彩排。

  2號是陰天,云層密布,天氣不算好,卻沒有影響到人們的心情,麥克阿瑟早早來到“密蘇里”號戰列艦等待儀式開始,他的心情很緊張,以至于在艦長室的衛生間里嘔吐,將剛剛吃下的早餐全部吐了出來。

  作為東亞盟軍總司令,安琪并沒有參加投降儀式,這并不是安琪故意怠慢,因為日方天皇和首相也沒有參加。

  天皇不出席投降儀式的理由是生病,有沒有病不好說,惶惶不可終日是肯定的,因為盟軍到現在都沒有同意不對天皇進行審判。

  首相不出席投降儀式的理由更奇葩,因為日本現在沒首相。

  裕仁發布《終戰詔書》的時候,日本首相是鈴木貫太郎,《終戰詔書》公布三小時后,鈴木貫太郎主動辭職,東久邇宮稔彥親王接任首相職位。

  東久邇宮稔彥親王是皇族,在日本地位超然,他也是日本唯一一個皇族出身的首相。

  東久邇宮稔彥親王算是受命于危難之中,是希望讓他來收拾殘局,讓數百萬參與的日本軍隊放下武器投降。

  這個任務顯然沒有完成,因為在《終戰詔書》公布后,俄羅斯人并沒有停止進攻,關東軍正在遭到俄羅斯軍隊的攻擊,所以稔彥在8月30號跟鈴木貫太郎一樣遞交辭呈。

  稔彥同意當首相是有條件的,他祖父在黑船事件后,負責和美國人進行談判,最終被當做替罪羊逐出宮廷,稔彥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能被事后追責。

  裕仁同意了稔彥的要求,承諾會給與稔彥足夠的保護。

  只有裕仁的承諾,明顯不能打消稔彥的顧慮,日本歷來有下克上的傳統,就算裕仁不卸磨殺驢,某個酒后無德的酒蒙子摸進稔彥家給稔彥一刀,稔彥又找誰說理去。

  所以投降儀式這種明顯會遺臭萬年的事,稔彥無論如何都不會參加。

  裕仁也是無奈,挑來挑去每一個人愿意去,最終只能選擇和西方國家打交道最有經驗的重光葵。

  重光葵代表的是日本政府,代表日本軍方參加投降儀式的陸軍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大將。

  既然日本天皇和首相都不參加投降儀式,安琪也干脆不參加,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望眼欲穿的麥克阿瑟。

  跟安琪相比,麥克阿瑟可太希望代表盟軍出席投降儀式了,他為日方代表團準備了很多見面禮,在“密蘇里”號戰列艦上舉行投降儀式,就是給重光葵的下馬威。

  1932年魔都事變后,日軍在魔都召開祝捷大會,重光葵也在現場,被半島義士尹奉吉投出的炸彈炸斷了左腿,從那以后,重光葵就用上了假肢。

  時下的假肢技術,跟21世紀完全不能比,重光葵需要使用拐杖輔助行走,這在平地上無所謂,狹窄的軍艦通道上就很痛苦了。

  日本代表團是用小艇送過來的,先爬梯子上船,然后從一層甲板上二層,這途中要經過好幾個狹窄通道。

  重光葵也不掩飾,每爬一級臺階都要痛苦呻吟一下,旁邊的梅津美治郎都看不過去,想拉重光葵一把,被重光葵拒絕。

  這會兒不賣慘,什么時候賣慘呢。

  梅津美治郎的心情更糟糕,從明治維新開始,日本在對外戰爭中從來沒輸過,一直贏了近百年,沒想到第一次輸就直接輸掉底褲。

  如果可以的話,梅津美治郎也不想出席投降儀式,但是他沒有稔彥那么硬氣,現在退役也來不及,只能來到“密蘇里”號接受盟軍的羞辱。

  麥克阿瑟也確實過分。

  受降儀式按說是個莊嚴肅穆的場合,盛裝出席是最基本的要求,這是國際禮儀。

  麥克阿瑟不僅自己沒穿禮服,也沒有要求參加儀式的盟軍將領穿禮服,他甚至都沒有清場,任由衣著隨意的美國海軍官兵圍觀,所以在重光葵痛苦爬梯子的時候,擠在舷梯旁、甲板上、舷窗后、甚至主炮炮管上密密麻麻看熱鬧的美國大兵的笑聲就格外肆意。

  日本代表團一共11個人,除了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之外,還有三名陸軍代表,三名海軍代表,以及三名外事部官員。

  重光葵還是很重視投降儀式的,黑色高頂禮帽,燕尾服式的三件套,西裝革履。

  他的兩名外事部手下也都穿正裝,只有一個人不知道為什么穿了一套皺巴巴的白色亞麻布西裝。

  梅津美治郎和其他六名日本軍官都穿著沒有熨燙過的皺軍服和毫無光澤的臟軍靴,他們來到甲板上站定的時候,姿勢都有些歪歪扭扭,站沒站相,明顯也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被迫參加投降儀式的不滿。

  麥克阿瑟并沒有提前出現在受降儀式上,而是讓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等了一會,才和尼米茲、哈爾西一起走出休息艙。

  這時候樂隊開始奏美國國歌,美國大兵們的哄笑聲終于停下來,現場有了點安靜肅穆的氣氛。

  麥克阿瑟表情嚴肅,在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向麥克阿瑟敬禮的時候,麥克阿瑟并沒有回禮。

  軍艦牧師祈禱后,麥克阿瑟宣讀投降命令,去掉整段的自吹自擂之后,只有最后一句話震耳欲聾:“現在我命令,日本帝國政府和日軍總司令代表,在投降書指定的地方簽字!”

  為簽字準備的長條桌上,兩份內容一樣,封面不同的投降書已經準備好,其中一份墨綠色真皮封面,雍容華貴的將由盟軍保存,另一份廉價黑色帆布封面,是給日本準備的。

  重光葵作為日本政府代表,首先在投降書上簽字。

  剛剛爬了一大段樓梯的重光葵還沒有緩過氣來,他摘下禮貌和手套,扶著桌子很艱難的坐下來,掏簽字筆的時候手杖突然掉在地上,重光葵想彎腰撿起來,假肢讓他很不舒服,姿勢很別扭,周圍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美國大兵們,看到這一幕再次哄笑起來。

  吹口哨的都有。

  重光葵心理素質確實好,哪怕被起哄也面不改色。

  梅津美治郎和其他日本代表就如坐針氈,在這里的每一秒鐘都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煎熬。

  一名外務部代表終于看不過去,上前幫助重光葵把手杖撿起來,又把帽子和手套放好,再把筆遞給重光葵。

  重光葵做好了準備,卻不知道在哪兒簽字,遲遲沒有下筆。

  麥克阿瑟終于忍耐不住,回頭招呼他的參謀長薩瑟蘭:“告訴他簽在哪兒!”

  在薩瑟蘭的指點下,重光葵終于完成了簽字。

  輪到梅津美治郎的時候,速度就快多了。

  大概梅津美治郎也想盡快結束這一切,所以他只是摘下手套,都沒有坐下來,就趴在長條桌上草草簽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就輪到麥克阿瑟表演了。

  麥克阿瑟是代表同盟國簽字,他在簽字之前,把剛剛從日軍戰俘營里解救出來的喬納森·溫賴特少將和亞瑟·帕西瓦爾中將叫到自己身邊,和他們分享這一刻的榮耀。

  喬納森·溫賴特是麥克阿瑟擔任美菲聯軍總司令期間的助手,菲律賓戰役最后關頭,麥克阿瑟逃離菲律賓,任命喬納森·溫賴特為美菲聯軍總指揮,代替麥克阿瑟指揮。

  麥克阿瑟逃走的時候,讓喬納森·溫賴特堅守陣地,承諾過不久就會帶領援軍回到菲律賓。

  這一等就是三年多,喬納森·溫賴特和亞瑟·帕西瓦爾被關東軍關押,遭到日軍的殘酷折磨,兩人被解救出來的時候骨瘦如柴,形同骷髏,穿著最小號的軍裝還肥大不堪。

  麥克阿瑟確實擅長作秀,他簽字一共用了六支筆,其中的兩支被當場送給喬納森和亞瑟,另外四支分別送給了美國國家檔桉館、西點軍校、美國海軍學院,以及他的夫人。

  麥克阿瑟簽字后,尼米茲代表美國簽字,等各國將領全部簽字完畢后,受降儀式順利結束。

  “密蘇里”號舉行受降儀式的時候,安琪已經回到比勒陀利亞,他有很多問題要向羅克當面匯報。

  羅克從波茲坦回到南部非洲之后,正式進入半退休狀態,只等南部非洲舉行大選,就徹底退休。

  工作肯定有,永遠都做不完,羅克之所以這么清閑,是因為把最重要的工作提前完成了,其他小事蓋文就能處理,羅克只需要最終把關,大方向上不出錯就行。

  安琪這幾年雖然不在羅克身邊,跟羅克關系一如既往,羅克也沒有拿安琪當外人,在正義宮湖邊聽取安琪的匯報。

  “獅城肯定不能交給英國人,英國既然退出東亞,就別想再回來,馬來半島已經擁有自己的武裝,實在不行就打一仗,英國現在無力承受一場新的戰爭。”羅克還是挺遺憾的,沒有親手終結大英帝國。

  這也不要緊,總得給亞瑟和蓋文他們留點事做,英聯邦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架子,輕輕一推就倒,亞瑟和蓋文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羅克這幾十年的工作也太失敗了。

  “英國問題不大,蒙巴頓志大才疏,英國國力空虛,反倒是美國跟我們一樣,在東亞表現出越來越強烈的攻擊性。”安琪重視美國的威脅,英國已經日落西山,不足為慮。

  “美國在獅城扇風點火,你可以去菲律賓啊,菲律賓才是美國的死穴。”羅克支招,美國現在還沒有徹底放棄菲律賓呢。

  現在的美國,拿英國類比的話,大概相當于第二次布爾戰爭剛結束的英國。

  美國打贏二戰,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收獲卻沒多少,跟付出不成正比,不僅在歐洲成全了俄羅斯,現在也要面對國內經濟轉型的巨大壓力。

  南部非洲可是從兩年多以前就未雨綢繆,逐漸對國內經濟進行調整,寧愿損失訂單,也堅決的將一部分軍工產能,轉變為民用商業領域,當時還引起了一些爭議。

  當時世界大戰還完全沒有結束的跡象,各國對于軍工的需求都極為旺盛,南部非洲放棄的這部分訂單,絕大部分都被美國人搶走了,這讓很多南部非洲人不甘心。

  明明能賺到的錢,白白送給美國人,自己還要花費大代價轉型,這可不是老湖涂了吧。

  羅克用事實證明,南部非洲的定海神針永不犯錯,當初雖然少賺了一些錢,現在卻能順利進行經濟轉型,美國人當時賺錢賺得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痛苦。

  羅克是南部非洲最大的軍火商,和羅克不同,美國的軍火商是絕對不愿意看到世界大戰結束的,所以美軍最近表現出來的攻擊性也可以理解,沒有戰爭,軍火商就沒有了生存空間。

  “我進行了一些布置,美國人現在應該已經開始頭疼了——”安琪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回南部非洲,也是有理由的。

  現在的菲律賓,已經不是戰爭爆發前的菲律賓了。

  日軍占領菲律賓之后,組建了規模達到數十萬的菲律賓仆從軍,這徹底破壞了美國和菲律賓之間的關系。

  安琪之前不動手,是因為戰爭尚未結束,安琪要顧全大局。

  現在美國的注意力完全從菲律賓轉移到日本,是時候讓美國人后院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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