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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1 出錢的才是大爺

  菲麗絲名下的基金會,每年確實要在很多慈善項目上投入很多錢。

  不過也有一些支出是不能公之于眾的,尤其是一些在歐洲的項目。

  說起在歐洲的項目,很多人可能都不敢相信,歐洲從大航海時代開始,殖民全世界這么多年,個個都是老牌帝國主義國家,難道還有人需要吃救濟糧?

  真有。

  不但有,需要吃救濟糧的人還不少呢,尤其是剛剛過去的冬天。

  去年是世界大戰爆發后的第六個冬天,也是最冷的冬天。

  世界大戰打到第五年,所有參戰國都已經精疲力竭,經濟凋敝,農業荒蕪,社會財富大量損失,很多古老家族數百年來積累的財富毀于一旦,更不用說原本就生活困難的底層民眾。

  法國為什么對于進攻德國提不起興趣?

  不是法國人不想復仇,而是法國人已經徹底厭倦了戰爭,即便對于復仇德國這種事,都開始敬而遠之。

  都不用說二十年前,五年前如果你對一個法國人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那個法國人可能會義正嚴詞的訓斥你。

  現在不用勸,絕大部分法國人都已經明白這個道理。

  菲麗絲基金會在法國有慈善項目,同時也有經營行為,畢竟慈善企業也需要自身有造血能力,這樣才能有更大的實力幫助別人。

  菲麗絲基金會在法國影響最大的慈善項目,是針對失業工人進行的再就業培訓,這個項目不僅受到法國失業工人的歡迎,同時也得到法國政府的大力支持。

  每一個失業工人,在法國的政客眼里等同于選票,只有讓選民滿意,政客才有實現自身價值的空間。

  有人喜歡,就會有人討厭。

  很多都想不到,在法國,最討厭再就業培訓計劃的,不是戴高樂也不是雷納德,反而是菲利克斯·古安和他領導的共產國際。

  羅斯福的去世,對各國都有影響,法國也不例外。

  巴黎愛麗舍宮,擔任臨時政府總理的雷納德,迎來了他的好友愛德華·達拉第。

  從1933年到1940年,愛德華·達拉第三度擔任法國總理,時間最短的第二次只當了十天,最長也沒超過兩年。

  雷納德在戴高樂創建自由法國之后,一直擔任總理,這讓愛德華·達拉第很羨慕。

  重回愛麗舍宮,對于愛德華·達拉第來說也是故地重游,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卻又讓愛德華·達拉第感覺陌生。

  畢竟換了主人。

  “怎么樣,感覺還習慣嗎?”雷納德一語雙關。

  “還好——”愛德華·達拉第簡略。

  法國投降的時候,愛德華·達拉第擔任國防部長,后來又擔任外交部長,戴高樂在北非成立自由法國后,愛德華·達拉第曾試圖離開巴黎前往北非,可惜未能如愿。

  42年,愛德華·達拉第被指控應對法國的失敗負責,后來曾在德國和奧地利服刑。

  維也納攻勢爆發后,盟軍攻入奧地利,愛德華·達拉第才被釋放,剛剛回到巴黎。

  “我們都得感謝肖爾鐵茨將軍,如果不是他網開一面,巴黎已經不存在了。”雷納德為巴黎感到慶幸,雖然這話有點不合適。

  “受害者不僅不痛恨入侵者,反而要感謝入侵者,還有比這更奇葩的事嗎?”愛德華·達拉第不感激肖爾鐵茨,痛恨所有入侵者。

  “這些年奇葩的事情還少嗎?這里可是巴黎,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雷納德表情玩味,目光投向國會大廈所在的方向。

  愛德華·達拉第啞然失笑。

  沒錯,這里是巴黎,從不缺乏奇葩。

  別人不說,菲利克斯·古安先生,在愛德華·達拉第看來就很奇葩。

  菲利克斯·古安是法國共產國際的領導人,跟愛德華·達拉第是老熟人,39年9月,愛德華·達拉第擔任法國國防部長期間,曾宣布法國共產國際支持的黨派為非法,并對共產國際出身的國會議員進行審判。

  共產國際在法國歷史悠久,法國共產國際的策略,一貫是以罷工為主要手段,逼迫法國政府和資本家對工人群體讓利,以擴大在法國工人群體中的影響力。

  現在共產國際已經成為法國影響力最大的黨派,所以雷納德和愛德華·達拉第就很好奇。

  沒有得到執政權的時候,共產國際動不動就號召工人罷工,恨不得把政府資產和企業瓜分掉,人均資本家了事。

  現在共產國際即將成為執政黨,雷納德和愛德華·達拉第就想看看,菲利克斯·古安會不會一上來,先革了自己的命。

  雷納德作為曾經的法國首富,一度是法國工人運動的最大受害者。

  現在雷納德倒是想效仿菲利克斯·古安,組織工人群體為爭取自身利益和法國政府抗爭。

  希望到時候菲利克斯·古安不會出動軍警,以極端手段鎮壓,畢竟這種事,連雷納德和愛德華·達拉第都沒干過。

  “你和戴高樂將軍,為什么會允許這種事發生?”愛德華·達拉第實在想不明白,他進監獄才短短兩年時間,法國就已經天翻地覆。

  這幾個月的巴黎,變化確實是挺大的,甚至比德軍統治時期的變化還要大。

  德國統治時期,巴黎基本沒什么變化,馬照跑,舞照跳,巴黎還是那個窮奢極欲的巴黎。

  究其原因是德國需要一個樣板,證明德國發動戰爭的正確性,畢竟法國人都那么給面子的停止抵抗了,德國人也要表現出慷慨仁慈的一面。

  收復巴黎之后,溫情脈脈的面紗被撕破,本土派、北非自由法國、以及共產國際等等各方勢力輪番出動,巴黎又變成了愛德華·達拉第熟悉的巴黎。

  這里僅特指巴黎的正治生態。

  “你想知道梨子的滋味,最好親自去嘗嘗。”有些事雷納德也無法控制,只能順勢引導。

  共產國際喊了很多年的工人當家做主,法國工人朝思暮想。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認清自己是個很艱難的過程。

  “所以你們就任由他們帶領法國走向深淵?”愛德華·達拉第對共產國際的敵視不會改變。

  “法國是民主國家,這是法國人自己的選擇,你怎么能這么說呢?”雷納德裝傻,這就是他比愛德華·達拉第聰明的地方。

  愛德華·達拉第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討厭什么就會不加掩飾的表現出來,不留任何余地。

  雷納德跟愛德華·達拉第比起來,就是個安全無害的老好人,所以雷納德當總理可以一當就是四五年,愛德華·達拉第最短的總理生涯只有十天。

  雷納德也不是開玩笑,他現在對共產國際的策略,說好聽點是完全配合,說難聽點是擺爛。

  就在雷納德和愛德華·達拉第見面的時候,巴黎最大工廠的廠房里,雷納德聘請的管理團隊和律師,正在和共產國際組織的工會進行談判。

  這座工廠本來是前任法國首富路易·雷諾名下的汽車工廠,生產的雷諾汽車在法國本土很受歡迎,是法國本土最大的汽車品牌。

  德國入侵后,雷諾工廠為了生存下去,主動為德國人生產軍工物資,結果戰爭結束后,雷諾汽車工廠也被沒收,現在是由雷納德組建的管理團隊接手。

  雷納德也沒想到,雷諾汽車最大的對手不是南部非洲車企,而是共產國際組織的工會。

  從收復巴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小半年,雷諾汽車卻一直沒有恢復生產,工會的要求很苛刻,大幅提高工人待遇的同時,還要求增加工人的福利,并且嚴格實行雙休制和八小時工作制,每年出法國政府規定的節假日之外,還要額外增加30天帶薪休假。

  現在的法國還不是福利社會,工會的這些要求,管理層是肯定無法滿足的。

  不過工會的態度也很堅決,如果不滿足工會的要求,那么工人就不會復工,并且占領工廠,阻止管理層以其他任何方式復工的可能。

  按照雷納德的一貫習慣,工人罷工的話,那就直接辭退好了,再招一批人,最好是從北非招人,那些北非人更聽話。

  戴高樂組建的自由法軍,兵力最高峰的時候達到120萬人。

  現在戰爭雖然還沒有結束,法國政府卻已經將主要精力,從戰爭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

  這樣一來,120萬自由法軍,至少要退役110萬,否則法國政府遲早還得破產。

  一百多萬人吃馬耗,對于現在的法國政府來說,不堪重負。

  至于大裁軍之后的國家安全——

  這個問題南部非洲聯邦政府已經承諾過了,如果法國裁軍,南部非洲聯邦政府將保證法國的安全。

  “我們終日努力工作,換來一日三餐和一身傷病,以及你們的美好生活,我們在骯臟嘈雜的車間,你們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老板在海灘度假,所以我們也有權利獲得企業發展應有的紅利,你們的幸福生活,是我們用雙手創造的!”來自馬賽的共產國際代表埃文·亨利話說得慷慨激昂,身上的昂貴手工西裝,跟骯臟嘈雜的車間毫無關系。

  “先生,你身上的西裝,比我的都貴,你的薪水也肯定比我更高,所以你的生活,應該比我更幸福才對——”剛從巴黎大學畢業不久的蘭德爾很無奈,他不久前還是身無分文的窮學生,入職雷諾汽車之后,才有錢置辦這身行頭。

  也就戰爭期間,很多巴黎原本的專業人士逃亡國外,蘭德爾這樣的窮學生才有機會嶄露頭角。

  換成戰爭爆發前,蘭德爾想進入一家律師事務所,得從最底層的實習生干起。

  “小子,你剛剛走出校門,我已經工作了三十年,所以我理應比你領取更多薪水。”亨利理直氣壯,這就是資歷的作用。

  “好吧,你說的都對——”蘭德爾不想跟亨利吵架,解決問題才是正事:“——我們的目的是盡快復工,只有創造出價值,才會有利潤可以分配,否則我們都將一無所獲。”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法國不缺技術,也不缺資源,更不缺市場,唯獨人的矛盾無法調和。

  “如果你們不滿足我們的要求,那么我們就不會復工,永遠不會!”亨利自以為拿捏了蘭德爾的死穴,寸步不讓。

  這話沒毛病,不復工就沒利潤,那雷納德還能去海灘度假嗎?

  還真能。

  畢竟雷納德又不靠雷諾汽車的利潤過日子。

  說句不好聽的,雷諾汽車能創造的利潤,甚至還沒有代理尼亞薩蘭汽車的利潤高。

  畢竟代理這種事,他成本低啊。

  “好吧,下班時間到了,我們今天的工作就到這里。”蘭德爾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彬彬有禮。

  亨利表情陰沉,火冒三丈。

  這幾個月,以蘭德爾為首的管理團隊,就這么不緊不慢的跟工會談判,談崩了也不著急,明天從頭再來,哪怕亨利破口大罵,蘭德爾也不著急,表現出的涵養,跟亨利以前接觸過的工廠管理層大相徑庭。

  亨利作為共產國際的代表,以前跟工廠管理層打過很多交道。

  大多數時間,工會跟管理層絕不會鬧翻,雙方都很有默契,工會提出要求,管理層砍一刀,工會讓一步,雙方都可以接受,都認為自己是勝利者,皆大歡喜。

  蘭德爾好像根本不在意雷諾汽車是否復工,這讓亨利無所適從。

  畢竟罷工是工會最大的籌碼,真到了罷工那種程度,連法國政府都要出面干涉。

  當年的巴黎公社,最初可就是從罷工演變而來的。

  “他們如果一直不復工,那么我們怎么辦?”看著蘭德爾一行人說說笑笑瀟灑離去,甚至在討論待會兒去哪兒喝一杯,真正的工人出身的奧克斯心急如焚。

  工廠是否復工,對于蘭德爾和亨利來說不重要,他們有雷納德和共產國際發薪水。

  奧克斯這樣的工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復工了又能做什么?生產了坦克賣給誰?”亨利也一籌莫展。

  維希政府時期,雷諾工廠被改造用于生產坦克,再改回來,需要一大筆費用。

  這筆費用共產國際不想出,也出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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