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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1 都特么閉嘴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歐洲人更喜歡移民美國。

  這是個無奈的選擇,歐洲人其實并不喜歡美國,這從法國人對待美國人的態度就可以清楚地知道。

  可是不移民美國又能去哪兒呢,亞洲太遠,非洲太落后,美洲則是充滿機會的新大陸,誰都想去試試運氣。

  直到南部非洲橫空出世。

  南部非洲遠征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表現太出色了,歐洲人對南部非洲的富庶也有了新的認識,南部非洲從窮鄉僻壤,一躍成為不亞于美國的移民天堂,圣洛克的出現錦上添花,時刻提醒歐洲人除了美國之外,還有更好地選擇。

  比爾斯的意思也很明確,美國似乎也需要一個類似圣洛克的展示窗口,讓人們能更好地了解美國。

  埃森豪威爾對這個提議很有興趣,于是發電報給華盛頓,詢問這件事的可能性。

  華盛頓在忙著選舉呢,沒工夫找法國人要飛地。

  戴高樂也沒心情處理這些事,他現在每天忙的焦頭爛額,治理法國這樣的國家,比自由法國難太多了。

  在自由法國,戴高樂一手遮天,所有命令都會得到不折不扣的執行,戴高樂充分享受到了權力帶來的快樂。

  收復巴黎,戴高樂終于體會到什么叫掣肘,這讓他一度萌生去意。

  「如果不能建立一個團結高效的政府,我寧愿辭職,而不是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污——」這話戴高樂只敢跟自己的秘書克勞德·莫德里克私下說,一旦傳出去,會對戴高樂的個人形象造成巨大打擊。

  1944年的法國,情況非常不妙,工業生產和1938年相比只有三分之一,煤炭的產量下降50,糧食產量減少一半,物價和去年相比飆升了整整六倍。

  為了減少開支,戴高樂將一些自由法軍部隊調回北非,但這遠遠不夠,戴高樂還想讓一些抵抗軍成員退役回到家中,這個決定招致抵抗軍的強烈反對。

  諾曼底登陸的時候,法國國內有30萬抵抗軍。

  到10月份,法國的抵抗軍數量已經超過70萬人。

  法國戰前一共才70萬國防軍,可想而知現在的70萬水分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是這兩個月才匆忙加入反抗軍的,他們毫無疑問是想混進抵抗軍隊伍獲得好處,而那些為了擴充自身實力,完全不顧法國財政承受能力的抵抗軍首領居然全盤接收。

  誰都知道,兩年之內,甚至明年,法國就會舉行大選。

  到時候每一張選票都很重要,憑借這些抵抗軍和他們家屬的選票,很多抵抗軍首領,最起碼也能在當地混進議會。

  所以這時候戴高樂讓抵抗軍退役,等于是出動了很多人的蛋糕。

  臨時政府現在的情況也不秒。

  戴高樂在北非的親密戰友雷納德,已經迅速成長為戴高樂最主要的對手。

  另一邊虎視眈眈的是法國工黨,好在現在工黨成員還在忙著清算,暫時沒有對戴高樂展開正面進攻。….

  否則單單是貝當和戴高樂兩人互相特赦,就能做很多文章。

  清算工作從巴黎收復后就已經開始,多位維希政府的部長被人們從監獄里,或者是鄉間別墅里找到,或者就地處決,或者審判之后再處決,總之難逃一死。

  他們還算幸運的,有大約兩萬名德據時期,和德國人有過特殊關系的女人被拉到街上,她們被剃了陰陽頭,衣服被剝到腰間,渾身涂滿柏油,遭到人們的羞辱和毆打。

  更慘的是那些和德國人有過親密接觸的特殊工作者,她們中的很多人被活活打死,就連她們的家人也不敢為她們說話。

現在的法國,最可能的情況是,跟意大利一樣建立  一個多黨執政的聯合政府。

  而這偏偏是戴高樂絕對無法接受的。

  「想讓法國人團結起來,很難。」克勞德比較委婉,事實上不是很難,而是根本不可能。

  「他們為什么總是搞不明白,只有我們團結一致,才能恢復強大的法國,否則我們只能淪為二流國家。」戴高樂痛心疾首,為了法國的強大,戴高樂可以做任何事。

  這兩個月,戴高樂終于體會到當初雷諾和貝當的心情。

  這樣一個人人只顧自己利益,從不為他人著想的國家,肯定是沒有希望的。

  私下里抱怨歸抱怨,工作時間,戴高樂還是準時來到議會大廈,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

  走進議會大樓的時候,戴高樂的心情略煩躁。

  這兩個月議會就像菜市場,每天只要一開會就吵架,有時候就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真正的工作反而沒人在乎。

  冬天已經來了,法國北部已經開始下雪,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還有數以百萬計無家可歸的法國人只能住在帳篷里,這個冬天對于他們來說會很難熬。

  議會的議員們,至少不會餓肚子,晚上也有溫暖的火爐。

  執勤的衛兵向戴高樂敬禮,他們是對戴高樂最忠誠的群體。

  戴高樂回禮的姿勢略敷衍,克勞德在戴高樂身邊低聲匯報:「——今天總理閣下將提交他的一攬子方案,剛剛收到的消息,總理先生從南部非洲爭取到了一億蘭特的貸款,這一億蘭特將會用于對貧困家庭的補貼,以及從南部非洲購買食物,和棉衣等等。」

  戴高樂面無表情,雷納德跟南部非洲的關系明顯比自己更好,誰讓雷納德有個在南部非洲當財長的妹妹呢。

  「菲利克斯先生從俄羅斯回來了,他同樣帶回來了一大批糧食和物資,很多物資居然是南部非洲和美國援助給俄羅斯的——」克勞德繼續匯報。

  戴高樂深呼吸,這倆都是有后臺的。

  「皮杜爾先生去了馬賽,不會參加今天的會議,這幾天抵抗軍首領在馬賽有一個會議。」克勞德的消息很靈通。

  和最近巴黎的政治局勢一樣,議會大廈里的氣氛有點緊張,每個人都腳步匆匆,互相之間很少交流。….

  來到議會大廳門前,戴高樂做了個深呼吸,整了整衣領,抬手推開大門。

  巨大的喧嘩夾雜著刺鼻的煙草味道撲面而來,隱約還有酒精的味道。

  尼瑪啊,在議會大廳抽煙也就算了,誰把酒帶到議會大廳來了?要不要幫你點倆菜?

  「裁軍,裁軍,戰爭還沒結束呢,把軍隊全部裁撤,難道靠你這個死胖子保護巴黎嗎?」

  「不裁軍的話都不需要德國人,我們的財政就會被我們的軍隊吃垮,老子在北非跟德國人血戰的時候你又在哪?在某個女人的褲襠里嗎?」

  門口兩位議員激烈爭吵,污言穢語滾滾而出,不過沒有人注意他們,因為其他人同樣在吵架。

  雷納德不吵架,坐在距離發言臺最近的席位上閉目養神。

  菲利克斯·古安和幾名相熟的議員竊竊私語,身上的熊皮大衣引人矚目,看樣子在俄羅斯收獲頗豐。

  戴高樂走進會場,喧鬧聲終于小了點,有幾個人在鼓掌,他們都是支持戴高樂的,被報紙親切的成為「戴高樂主義者」。

  「先生們,請安靜——」主持會議的立憲會議主席樊尚·奧里奧爾維持秩序,可是錘子敲斷了也沒幾個人搭理他。

  戴高樂來到雷納德對面坐下。

  雷納德掏出胸前的懷表看看時間,緩緩起身。

  爭吵聲頓時就小了很多。

然后越來越小,會場終于  恢復安靜。

  「謝謝你們的支持,尊敬的議員先生們——」樊尚·奧里奧爾適時展示他的幽默。

  樊尚·奧里奧爾是著名政治家,當過律師,辦過報紙,1914年當選為議會議員,在臨時政府中擔任國務部長。

  樊尚·奧里奧爾以擅長調節矛盾而著稱,他和戴高樂主義者、抵抗軍、以及國際的關系都很好。

  會議一上來就進入正題,雷納德提交他的一攬子方案供議會討論,其中有關裁軍的部分尤為引人。

  不久前雷納德剛剛為一戰老兵補足了退休金,大大刷了一波聲望,現在雷納德居然又對軍隊開刀,有人因此將雷納德的行為歸結為性格的矛盾。

  「我們現在有五十萬軍隊,和七十萬民兵,此外我們還有數以百萬計的政府雇員,國家憲兵,以及需要財政供養的工作人員,這些支出讓我們不堪重負,我們必須把有限的資金用到最急需的地方,以發揮最大的作用——」雷納德的報告剛開始,就被旁邊的質疑聲打斷。

  「軍隊都退役了,誰來保護法蘭西?」

  「這是個好問題,我只說讓一部分軍人退役,不是所有,我們也不需要規模多達上百萬的國防軍,事實證明如果有十萬人,就足夠守護邊境了。」雷納德被打斷了也不生氣,耐心解釋。

  「十萬人夠填滿馬奇諾防線嗎?」

  質疑聲不斷。

  「戰爭結束和平降臨,我們還需要馬奇諾防線嗎?」雷納德反將一軍。….

  「就算沒有了德國人,還有俄羅斯人!」

  有議員提醒雷納德正視俄羅斯的威脅。

  「俄羅斯從來不是我們的威脅,我們焚燒了莫斯科,俄羅斯人可沒有焚燒巴黎——」

  這次不需要雷納德解釋了,好幾位工黨議員跳出來反戈一擊。

  工黨議員可以坐看自由法國和抵抗軍開打,別拿俄羅斯說事,那比殺了他們父母更讓他們激動。

  「所以你覺得俄羅斯人就不會報仇嗎?」

  「先生們,請保持安靜——」樊尚·奧里奧爾努力維持秩序。

  還是沒人搭理他。

  雷納德的報告還沒念完呢。

  看著眼前鬧哄哄的場面,有幾名議員已經開始脫衣服挽袖子摩拳擦掌了。

  「都特么給我閉嘴!」雷納德暴怒,運氣大吼。

  會場頓時鴉雀無聲。

  議員們可以不搭理樊尚·奧里奧爾,但是不能不給雷納德面子。

  雷納德不僅是臨時政府總理,還是現在的法國首富。

  得罪了樊尚·奧里奧爾,不會有任何后果。

  得罪了雷納德,后果極其嚴重。

  上個月,一位在議會公開批評雷納德戰前轉移財產的議員,被人用斧子砍死在自家門口的草坪上。

  巴黎警方的調查結果是搶劫。

  這個結論并不令人信服。

  但是很快巴黎警方就抓到了兇手,兇手也承認了搶劫殺人的事實。

  可這更為議員們敲響了警鐘。

  這樣的死士,雷納德手里還不知道有多少。

  「整整兩個月了,我們天天在開會,卻沒有解決哪怕一件事——」雷納德很失望,手指著巨大的落地窗外,表情悲天憫人:「——外面有無數饑民正等待我們的幫助,他們沒有晚餐,沒有溫暖的房子,甚至連一句暖心的安慰都沒有,我們的國家和城市損失慘重,瑟堡百分之八十的房子被摧毀,卡昂被夷為平地,我們有大約五千個城鎮受損嚴重,這個冬天會有很多人死于饑餓和嚴寒——」

  雷納德很想將這些麻木不仁的議員們全部開除。

  可惜他做不到,就算換一撥人來,也差不多。

  「我同意總理的建議,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賑災,讓所有法國人都能安然度過這個冬天。」戴高樂終于發話。

  總統和總理都這樣說,基調算是定下來了。

  會議結束,戴高樂和雷納德并肩走出議會大廳。

  有那么一瞬間,戴高樂真有回到阿爾及爾的感覺。

  「謝謝你的仗義執言。」雷納德向戴高樂表示感謝,他沒想到戴高樂會如此力挺。

  換成雷納德,不扇風點火就不錯了。

  「不用客氣,我們都是為了法蘭西。」戴高樂確實為雷納德的背叛生氣,不過他不會把私人恩怨帶入到工作中。

  「希望你不要介意——」雷納德皺著眉頭,一字一頓:「——你的性格太強硬了,戰爭期間,法蘭西需要一位強硬的,和平年代,法國需要的是平衡,補償,甚至暫時的退讓。」

  跟戴高樂相比,雷納德才是合格的政客,戴高樂還需要學習。

  「你錯了雷,法蘭西需要的是獨立和自由,不受任何影響的獨立,以及在規則范圍內的自由,平衡、補償、以及退讓只會帶來平庸,而法蘭西從來不是平庸的國家。」戴高樂也不是缺乏經驗,他只是不適合現在的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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