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選舉制度和美國不同,首相的產生不是來自國民直選,而是下院黨魁自動成為首相,所以下院的席位對于首相的產生有著決定性作用,英國所謂的“大選”,選的也不是首相,而是下院議員。
現在的英國下院,保守黨依然占據多數優勢,不過這個優勢在11月選舉之后會變得撲朔迷離。
工黨現在最大的優勢在于提出了一系列針對底層工人的福利政策,比如提高最低收入標準,為失業工人發放更多的救濟金,為低收入群體修建市營房屋等等。
先不說這些政策能不能實現,工黨的出現,確實是讓對保守黨和自由黨日益失望的英國人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不過工黨的崛起也伴隨著潛在的危機,英國政壇從來不缺乏投機分子,保守黨勢大的時候,這些投機分子就會加入保守黨,自由黨強勢的時候,投機分子又會向自由黨靠攏。
現在工黨強勢崛起,更多的投機分子蜂擁而至,而拉姆齊·麥克唐納缺乏足夠的政治經驗,如何對勢力急速膨脹的工黨進行整合,成為拉姆齊·麥克唐納的頭等大事。
和斯坦利·鮑德溫、內維爾、溫斯頓相比,奧斯汀的政治經驗極為豐富,他從1888年開始從政,先后加入過六位首相組建的內閣,歷任郵電大臣、財政大臣、殖民地事務部部長、印度事務部部長、掌璽大臣等職務,不在乎一時得失。
奧斯汀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拉姆齊·麥克唐納選擇法瓦爾特鋼鐵集團作為攻擊對象,那么不需要保守黨引導,接下來拉姆齊·麥克唐納和他領導的工黨,就將面對南部非洲資本的聯合攻擊,以羅克、小斯和亨利的關系,肯定不會坐視勞工聯合會對法瓦爾特鋼鐵集團的攻擊,法瓦爾特鋼鐵集團的反擊只是開始,接下來南部非洲資本還會有更多的舉措。
和奧斯汀預料中的一樣,法瓦爾特鋼鐵集團提高鋼材價格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短短一個星期內,約翰內斯堡紡織集團和羅德西亞食品公司相繼入場,在服裝領域和食品領域連續出手,一時間英國本土紡織品和食品的價格快速上漲,這不僅影響到普通人的利益,同樣對本土代理商的利益造成巨大影響,一時間下院對拉姆齊·麥克唐納的不滿達到頂峰。
不過下院議員們對拉姆齊·麥克唐納的不滿,并不能影響到選民對工黨的信任。
英國選民們并沒有將物價上漲的原因歸咎于南部非洲利益集團對拉姆齊·麥克唐納及其領導的工黨的報復上,反而認為物價上漲是保守黨執政不力的又一大證據。
于是現在的英國政壇就很詭異。
保守黨政府固然在痛苦中煎熬。
拉姆齊·麥克唐納和他領導的工黨也面臨嚴重的信任危機,《泰晤士報》編輯對未來的英國政府做出預測,11月大選之后,保守黨可能會失去在下院的絕對優勢地位,而工黨面臨的質疑也在累積。
換句話說就是11月大選之后,工黨可能會贏得選民的信任,但是招致下院的集體反擊。
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曼徹斯特地方法院對薩皮爾家人和克里斯蒂安人力資源公司的訴訟案也即將開始。
和倫敦地方法院的不公開審理不同,曼徹斯特地方法院準備進行公開審理。
庭審前夜,薩皮爾的哥哥華萊士在酒吧里喝得爛醉如泥。
“明天之后,我就將變成新的富翁,到時候我會買下一個有游泳池的大庭院,還會買一輛全新的勛爵汽車,把餐廳布置成酒吧的樣子,請一支樂隊每天演奏,到時候歡迎你們所有人去做客——”華萊士還穿著他那套嶄新的西裝,不過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換洗的緣故,襯衣的衣領已經發黑,外套的紐扣也少了一個,至于他那塊閃閃發亮的腕表,就在剛剛,已經抵給酒吧老板,換了一瓶來自南部非洲的五星級葡萄酒。
“華萊士,到時候能不能給我準備一個房間,我可以天天陪你喝個夠——”
“太棒了,發財了可別忘記老朋友。”
“華萊士,到時候去競選議員吧,我們支持你——”
酒吧里永遠不缺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事之徒,特別是華萊士這樣的暴發戶身邊。
“競選議員——這是個好主意,我肯定會去的——”華萊士終于找到官司勝利之后的另一個人生目標,別問有沒有資格,問就是拉姆齊·麥克唐納也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
這是真的,拉姆齊·麥克唐納中學畢業之后,因為成績出色被留校任教,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
人生得意須盡歡,雖然還沒有贏得官司的勝利,不過華萊士的人生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華萊士感覺他的身邊總是缺少了點什么。
這時候一位衣著時髦的女士從華萊士身邊經過。
華萊士眼睛一亮,隨手在女士高挺的臀部上摸了一把,然后把手指湊到鼻子下,臉上露出即陶醉又猥瑣的笑容。
女士一聲驚呼,然后怒視華萊士,狠狠一巴掌抽過來。
耳光清脆響亮,華萊士的臉色頓時漲得就像是猴子屁股一樣。
“碧池——”華萊士怒吼著從凳子上跳下來,搖搖晃晃向女士沖過來。
然后就被人一把拽住衣領摔倒在地。
“混小子,你不是想死?!”一個身高體壯的光頭大漢兇神惡煞,華萊士頓時酒醒了一半。
“親愛的,這個混蛋剛才非禮我——”女士馬上挽住大漢的手臂小鳥依人泫然欲滴。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華萊士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忙不迭的否認三連。
連華萊士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還圍在他身邊阿諛奉承的那些狐朋狗友現在都躲的遠遠地,看都不看華萊士一眼。
“混蛋,你是不是不認識我是誰?”光頭大漢惡狠狠的揪住華萊士的衣領,直接把華萊士提得雙腳離地。
“我——快放開——我不能呼吸了——”華萊士拼命掙扎,光頭大漢的手孔武有力,華萊士無力掙脫。
“你當然不能呼吸,因為我要活活掐死你,不這個不長眼的混蛋、人渣、色鬼,如果你現在跪下來求我,那我說不定會放過你——”光頭大漢強人所難,你把人原地懸空提起來,還要讓人下跪哀求,這個動作實在難度太高,華萊士根本做不到。
“肯尼,別在我的酒吧里惹事,這家伙快要死了——”酒吧老板不想惹事。
“閉嘴桑德,剛才這家伙非禮瑪利亞時,你為什么不制止他?”叫肯尼的光頭大漢不依不饒,這女士的名字夠可以的,圣母啊!
這可不是罵人啊,耶穌的生母就叫瑪利亞,那耶穌是圣子嘛,所以瑪利亞就是圣母。
“我沒有看到——這家伙喝醉了——說不定只是無意識碰到——”酒吧老板桑德同樣否認三連。
“無意識?不,這個小東西就是故意的!”肯尼緩了緩,再次把華萊士提起來重重擠在吧臺上。
華萊士兩眼翻白,已經明顯出氣多入氣少。
“算了吧肯尼,如果這家伙死了,那你也有麻煩。”桑德看不清華萊士的樣子,但從華萊士拼命掙扎的程度上,能感覺到華萊士正在哀求。
“呵,瑪莉亞,去叫警察來,我要把這家伙送進局子——”肯尼的眼神充滿厭惡,監獄里的罪犯最喜歡這種犯人,這要這種人進了監獄,真·生不如死。
“好吧,好吧,叫警察來,不過在警察到來之前,你能不能先放開他——”桑德能看出,華萊士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
“想都不要想!”肯尼忽略了一件事,酒醉的人反抗能力會急劇下降。
警察還沒到,華萊士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動靜。
肯尼悄悄放松了點,華萊士并沒有和肯尼想象中一樣大口呼吸。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肯尼終于撒手。
華萊士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蛇一樣癱成一團。
“呸,這家伙在裝死——”肯尼眼中的驚慌一閃即逝,丟下一句話急匆匆離開。
好半天,才有人過來查看華萊士的情況。
“上帝,他死了——”
伴隨著一聲驚呼,整個酒吧里徹底炸了鍋。
“誰,誰死了?”警察總是姍姍來遲,然后就看到癱倒在吧臺前的華萊士。
“這人叫什么?”
“華萊士——”
“聽上去這個名字有點熟——”
“確實應該耳熟,他本來明天應該出現在法庭上——”
“哦哦哦,就是那個華萊士?”
“對的,就是那個華萊士——”
“那可真遺憾——”警察并不奇怪,薩皮爾家人對克里斯蒂安人力資源公司的訴訟雖然影響很大,但是也沒有到人盡皆知的程度。
華萊士的死,并沒有引起任何波瀾,他的代理律師達特·艾德蒙甚至一直到開庭前半個小時才知道了華萊士的死訊。
案件還沒有開庭審理,原告卻因為這樣離奇的原因死亡,達特·艾德蒙第一反應就是,這一定是克里斯蒂安人力資源公司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