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都已經忘記了,小斯和羅克才是自由黨的創始人,歐文是后來才加入自由黨,黨員證的編號甚至都排在亨利后面。
小斯現在退出自由黨重回進步黨,羅克現在不問事,自由黨反倒成了歐文的政黨,真是現實版鴆占鵲巢。
羅克和小斯創立自由黨,是為了和楊·史沫資和路易·博塔成立的人民黨競爭,現在人民黨已經逐漸式微,在奧蘭治境外幾乎毫無存在感,自由黨一家獨大,反倒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這不能不讓人唏噓。
“即便我們這一次失敗,那我們也不能怪任何人,開普人已經給了我們三次機會,我們卻都沒有把握住,博斯霍夫,你剛才說我是自由黨的叛徒,那我問你,你擔任開普自由黨主席這幾年,又為開普州的自由黨人做了什么?你有沒有背離侯爵和羅德斯先生當初成立自由黨的初衷?你對不對得起那些把選票投給你的選民?”陳巖同樣態度強硬,隨著南部非洲華人越來越多,華裔議員的底氣也越來越足。
“不要轉移話題,我們正在討論的是第二次投票。”費迪南·博斯霍夫臉色漲紅,陳巖說的沒錯,最近這十幾年,開普州的執政黨一直都是自由黨,聯邦政府和開普人給了自由黨機會,自由黨卻表現的令人失望。
“停!不要再進行這些無意義的爭吵,我們現在要齊心合力。”歐文臉色難看,他萬萬沒想到開普州自由黨存在的問題居然如此嚴重。
歐文來到開普也不是心血來潮。
自從菲利普接替阿德擔任首相之后,大多數時候順風順水,為數不多的幾次挫折,幾乎都和開普州有關。
所以歐文競爭開普州長,其實也有菲利普的授意。
“我們現在怎么齊心合力,連我們自由黨人都不把選票投給自由黨的候選人,要讓其他人怎么做?”費迪南·博斯霍夫抓住這一點不放,陳巖的話戳到了他的痛處,讓他感到無地自容,他又不能拿陳巖怎么樣,很有借題發揮的意思。
換成是20年前,白人可沒有這么好脾氣,現在的開普,華人的優勢雖然沒有尼亞薩蘭那么大,也是不可忽視的力量,關鍵是還很團結,費迪南·博斯霍夫如果太過分,他的議員資格都保不住。
陳巖不說話,等著看歐文怎么說。
歐文還能說什么,他其實沒有小斯的魄力,不可能對自由黨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自由黨存在的問題,歐文當然也知道,不過卻沒有解決的辦法。
晚宴無疾而終,只留下一地雞毛,轉天在橡樹鎮陳巖的酒莊里,幾位華裔議員舉行了一個小規模聚會。
現在的橡樹鎮,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懦夫之城,按照1922年當下的標準,橡樹鎮其實已經有資格升級為橡樹城,這里有全開普最優秀的教育和醫療,以及相對完善的城市基礎設施,只可惜這里的孩子們的理想都是去尼亞薩蘭大學就讀,而不是去開普敦的好望角大學。
和1902年相比,橡樹鎮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
聯邦政府成立后,橡樹鎮的葡萄酒遠近聞名,通常情況下,如果不特意注明產地,開普敦葡萄酒就是特指橡樹鎮葡萄酒,現在的橡樹鎮大概有一百二十多家酒廠,陳巖牽頭成立了開普葡萄酒聯合會,對橡樹鎮的葡萄酒生產工藝進行統一規范,并且從歐洲聘請工藝師和釀酒師對橡樹鎮的葡萄酒進行不斷改進,單憑葡萄酒,橡樹鎮每年就能賺取上百萬蘭特。
“我們應該給勛爵發電報,現在的開普敦,有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歐文先生的到來也不一定就能改變這種狀況。”陳巖家的客廳里,韋炳脾氣暴躁,他是高登妻子的表弟,同樣背景深厚。
這也是沒辦法,最早來到南部非洲的這些華人,和羅克核心圈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否則也沒有那么大膽量背井離鄉來到南部非洲,畢竟當時還是二十世紀初。
別用21世紀人們的思維去套20世紀初的人,當時的人們,即便是東南沿海,出海打工依然是九死一生,大多數被當成豬玀賣到海外,情況其實就跟歐美國家販賣奴隸差不多,別指望那些奴隸主會保證華工的利益,根本不可能的。
華人大規模開始向南部非洲移民,其實算起來也是南部非洲聯邦政府成立之后的事,當時已經移民南部非洲的華人,逐漸把華人在南部非洲的生活狀況傳回遠東,才有越來越多人愿意到南部非洲搏命。
注意,這時候其實還不是打工,而是搏命。
“不用擔心,博斯霍夫就是個廢物,他如果敢針對我們華裔,勛爵一定不會放過他。”同樣來自直隸的馬凱底氣十足,馬凱的背景更恐怖,是馬丁的堂弟。
“都不用找勛爵,等下一次換屆選舉,我們把博斯霍夫選下去就行了,民主自由嘛,就用民主的方式對付博斯霍夫。”陳巖冷笑,不想因為博斯霍夫影響到聚會的氣氛:“來來來,嘗嘗程嫂園子里釀的酒,我覺得不錯,可以列入第一等。”
一群葡萄園主聚會,主體當然離不開葡萄酒。
程嫂也是葡萄園主,丈夫在世界大戰中加入南部非洲遠征軍,在歐洲作戰期間英勇犧牲,程嫂一個人拉扯著四個孩子艱難度日——
打錯了,也不算艱難,南部非洲聯邦各級政府對軍屬非常照顧,程嫂的丈夫雖然犧牲,家里的生活并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受到聯邦政府和州政府以及民間組織的各種照顧。
“確實不錯,程嫂園子里的酒,不是一等也得是一等。”韋炳為人仗義,他也是軍人服務社在橡樹鎮的負責人。
橡樹鎮的葡萄酒,已經開始分級制度,品質最好的葡萄酒,可以打上橡樹鎮的金色標志對外出售,然后是銀色標志和綠色標志,這三種都是被橡樹鎮官方承認的葡萄酒,類似法國白蘭地,價格上和其他地區的葡萄酒有天壤之別。
普通葡萄酒,市場上售價大概0.5蘭特,金質葡萄酒,市場最低售價6.5,普通人根本消費不起。
當然了,對于普通人來說,即便是普通葡萄酒,價格也相當昂貴,中產階級才敢在飯店里消費,其他人就算了。
“我們選擇棄權,終究還是不好,總要給歐文先生一些面子,要不我們給歐文先生捐點款,多少是個意思——”馬凱還是會做人,歐文怎么說也是羅克的大舅哥,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馬凱的官方職務是步槍協會在橡樹鎮的負責人。
“捐多少合適?”韋炳心里沒底,捐少了不像話,捐多了肉疼,這個度不好把握。
“五萬怎么樣?”馬凱咬咬牙,五萬蘭特對于這幫葡萄園主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
“五萬——怕是有點少吧——”韋炳雖然不了解歐文,不過五萬這個數字,怕是歐文多半看不上眼。
再怎么說,歐文也是馬蒂爾達家族的嫡系成員,現任南部非洲首相的兒子,司法部長的弟弟,五萬蘭特,換成費迪南·博斯霍夫已經足夠,對于歐文來說,還真未必就看得上眼。
“要捐就捐十萬,五萬不大拿得出手,再怎么說歐文先生也是勛爵的大舅哥,這點面子還是要給。”陳巖拍板釘釘,別看羅克小斯動不動就是幾十上百萬,對于陳巖和馬凱他們這些小商人來說,十萬蘭特已經是大數字了。
“那就十萬,再怎么說咱們也是自由黨人,不能總讓某些人說閑話。”韋炳咬牙認了,別看自由黨在開普州人數遠多于進步黨,真要捐款,自由黨人還真不如進步黨人大方,歐文決定參選后,在自由黨也僅僅籌集了不到二十萬的競選經費,還是亨利出面,才給歐文補足五十萬。
“勛爵要是能來開普競選州長就好了——”馬凱遺憾,如果羅克愿意來競選開普州長,馬凱就算傾家蕩產也心甘如怡。
“想什么呢,勛爵是要當首相的人,州長就別麻煩勛爵他老人家了——”陳巖哈哈大笑,開普州長這個職位,羅克怕是看不上眼。
轉天陳巖前往歐文居住的官邸,把十萬蘭特的支票拱手送上。
有意思的是,歐文來到開普敦,沒有住在自由黨總部,而是住在羅克位于米爾街的家中。
現在的米爾街,已經不是那個遠近聞名的兇宅。
羅克入住米爾街之后,開普敦警察局的華裔警察,多數選擇在米爾街周邊安家,現在米爾街周邊是開普敦治安狀況最好的社區,地價也隨之飆升,羅克當初買下米爾街的那個大宅子只花了一百英鎊,現在一千英鎊都買不來。
雖然這些年羅克一直沒有回開普敦,這棟房子還是被照顧的很好,扎克安排專人負責打掃,隨時能夠入住。
對于陳巖得到來,歐文表示出極大的熱情,他也確實是需要和陳巖聊一聊開普自由黨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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