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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8 亂象紛生

  弗雷堡是所有布爾人永遠的痛。

  在場的布爾人,可能感覺他們他們敢于吐槽聯邦政府的新稅法已經很勇敢了。

  這肯定是錯覺,要換成弗雷堡之前的布爾人,哪兒這么多廢話,估計早就北上比勒陀利亞包圍正義宮了。

  弗雷堡事件這才過去沒幾年呢,估計這些布爾人已經忘記了弗雷堡的教訓,拉波特西貝克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這些布爾人重蹈覆轍。

  “增稅并不是針對我們布爾人,英國人和華人經營的農場同樣也要增稅,而且增加的稅額更高,既然他們都能接受,我們為什么不能接受?”拉波特西貝克已經白發蒼蒼,他這個年齡本應子孫環繞盡享天倫之樂,卻不得不為布爾人奔走。

  也是悲哀!

  其實奧蘭治州政府已經考慮到布爾農場主對新稅法的態度,相應減少了州政府的附加稅,要不然新增的稅款會更高。

  “英國人和華人經營的農場有補貼——”一個身材壯碩的布爾農場主小聲嘀咕,這也是很多布爾農場主堅信不疑的流言,正是因為聯邦各級政府對英國人和華人經營的農場進行補貼,所以布爾人經營的農場才相形見拙。

  其實也不算流言,聯邦各級政府對農場主確實是有補貼,但是范圍并不僅限于英國人和華人經營的農場,對所有農場都有補貼,包括布爾人經營的農場在內。

  “州政府對你們經營的農場難道就沒有補貼嗎?你們的農場自從成立以來交過多少稅?你們從州政府購買的種牛種羊,以及那些優質樹苗為什么那么便宜?農場經營不好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總是把責任歸咎于聯邦各級政府身上,如果你們總是抱怨,那么只會讓你們的生活更糟糕。”拉波特西貝克也是心累,攤上這么一群豬隊友,就算路易·博塔活過來,也無法改變布爾人的現狀。

  其實也可以理解,第二次布爾戰爭結束后,很多有能力的布爾人被迫離開南部非洲返回歐洲,或者是前往其他國家。

  世界大戰加速了這一趨勢,整個世界大戰期間,南部非洲除了布爾人之外,其他族群的總人口都是在增加的,只有布爾人在減少。

  現在布爾人內部分化極其嚴重,有能力的布爾人生活在城市里,已經主動,或者是被迫融入南部非洲,布爾人的背景越來越淡,很多城市里新生的布爾人甚至連布爾語都不會說。

  生活在廣大鄉村的布爾人,因為生存狀況不佳而變得愈發保守,他們中還有一些人幻想著能從倫敦免費拿到補貼的時代,甚至幻想回到奧蘭治自由邦那個年代,和現在的南部非洲格格不入。

  “可是拉波特西貝克,我們應該怎么辦?”一個中年布爾農場主滿臉迷茫,這也是很多布爾人糾結的核心。

  “孩子,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你是想憑借自己的努力,真正獲得別人的尊重,還是想通過現在這種方式,試圖獲得法律之外的特權,其實你們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就連英國人和華人都沒有提出特權,我們更不可能。”拉波特西貝克是一個合格的引導者,可惜已經風燭殘年。

  “我聽你的拉波特西貝克,謝謝你——”中年布爾農場主向拉波特西貝克鞠躬道謝。

  “我們就這么放棄嗎?”還有不甘心的試圖掙扎。

  “施密特,你想去死自己去就可以了,不要拉著其他人一起——”中年布爾農場主上馬,招呼身邊的同伴:“——哈蒙德、摩洛卡,我要回去了,努力湊一湊,十幾蘭特還是能湊出來的,我可不想因為十幾蘭特對抗聯邦政府。”

  其實也就是十幾蘭特而已,對于農場主們來說也不是什么大數字,一頭優質的尼亞薩蘭牛就能賣上百蘭特。

  尼亞薩蘭牛是尼亞薩蘭農學院引進西門塔爾牛之后經過改良,繁育出來的新品種,在經過推廣之后,現在已經成為南部非洲農場的拳頭產品,幾乎每一個農場都引進了尼亞薩蘭牛進行繁殖。

  “拉波特西貝克說得對,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我突然想起來,農場里還有一頭奶牛要產仔——”

  “謝謝你,拉波特西貝克——”

  農場主們幡然醒悟,沒有人愿意看到弗雷堡事件重演,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一場風波化解于無形,即便心有不甘的農場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懸崖勒馬,在開普州,就發生了農場主聚眾,武力反抗新稅法的嚴重事件。

  開普的農場主,大部分都是英裔,很多農場在布爾戰爭爆發前就已經存在,南部非洲面積超過五千英畝的私人農場,絕大部分都集中在開普州,那些英裔農場主的頑固程度,其實不亞于奧蘭治的布爾農場主。

  不是不亞于,甚至比布爾農場主更過分。

  畢竟是英國贏得了布爾戰爭,開普境內的農場主們以勝利者自居,自認為有權力主宰這個國家。

  結果聯邦政府成立后,開普州的地位每況愈下,這幾年聯邦政府甚至一直想取消開普敦的首都地位,這些事本來就讓開普州的英裔農場主們心存不滿,新稅法的公布,等于是火上澆油。

  和其他州不同,開普州的農場,因為州政府的故意放縱,很多農場里還保留著大量的非洲裔工人,這些工人和農場主的關系不是雇傭關系,而是主仆關系,開普州以前為了穩定局面,并沒有對農場進行約束,結果部分農場主借助對新稅法的不滿,公然反抗聯邦政府,甚至扣押了聯邦政府任命的稅務官。

  “麥克萊爾距離圣約翰港大約110公里,被扣押的稅務官叫杜平,前年從尼亞薩蘭大學畢業,麥克萊爾當地的鎮長加爾布雷斯同時也是麥克萊爾當地最大的農場主,他的農場里有一千多名非洲裔工人,據說加爾布雷斯已經武裝起數百人,正在試圖和開普州政府談判。”西德尼·米爾納情報準確,開普州的情況確實是有點特殊。

  南部非洲聯邦政府成立的時候,其實并不具備成立聯邦政府的基礎,當時英國同意南部非洲自治也是包藏禍心,把英國人主導的開普州,布爾人主導的奧蘭治,以及巴蘇陀蘭、斯威士蘭這倆自治領和貝專納保護地捏合在一起,弄出來的一個大雜燴。

  英國的意思估計是,大雜燴一樣的南部非洲,即便是自治之后,也無法擺脫倫敦的控制,需要倫敦的支持才能穩固統治。

  估計倫敦也是沒想到,羅克通過移民,在短短幾年內有效改變了南部非洲的人口結構,英裔在南部非洲反而成了人口最少的少數族裔,開普州在南部非洲也被逐漸邊緣化。

  “麥克萊爾,應該不是什么重要地區吧,尼亞薩蘭大學的畢業生,為什么會到麥克萊爾擔任稅務官?”羅克驚訝,別看尼亞薩蘭大學年年都培養出來近萬畢業生,現在的南部非洲,大學畢業生應該還沒有富裕到這個份上。

  “不知道,這個問題要去問開普州政府——”西德尼·米爾納也不太清楚。

  對于開普州被不斷邊緣化這個事實,開普州政府肯定也是不愿意接受的,所以這些年,開普州政府和聯邦政府的關系并不好。

  不過出于西德尼·米爾納對開普州政府的了解,這個情況肯定也不正常,畢竟前些年,就連很多聯邦政府工作人員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這才十幾年時間,開普州政府雇員的整體文化水平,肯定不會提高的這么快。

  難怪尼亞薩蘭大學畢業生不愿意去開普州工作。

  每年尼亞薩蘭大學舉行的校園招聘會,愿意去貝專納工作的畢業生,都比愿意去開普的畢業生多。

  開普州整體除了比較守舊之外,還極端排外,這也導致開普州飽受詬病。

  “開普州政府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羅克要確定開普州政府的態度,只有在開普州政府無法控制局面的情況下,聯邦政府才有理由出面接手。

  “開普州政府正準備和加爾布雷斯談判——”西德尼·米爾納冷笑,對于開普州政府的決定并不驚訝。

  “呵呵——”羅克也冷笑,這都特么已經開始組織私人武裝了,還幻想著用談判解決問題。

  不得不說,開普州有些人,搞選舉確實是有一套,但是執政水平嘛——

  也確實是就那么回事。

  “我們要不要派人過去?”西德尼·米爾納躍躍欲試,來到羅克身邊工作,西德尼·米爾納才真正體會到權力的威力。

  以前西德尼·米爾納在阿德身邊工作,地位雖然顯赫,工作的時候卻要考慮太多其他因素,不免被掣肘。

  在羅克身邊工作,西德尼·米爾納徹底放開自我,大多數時候西德尼·米爾納都是以理服人。

  但如果“理”不能服人,西德尼·米爾納就會用事實說話,告訴別人什么才叫“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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