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正要回答波蘭斯基他們的問題,特呂弗笑著道:“行了,先生們。天才一住三五第一35d1這是電影節,不是電影沙龍。觀眾還在等著他呢,有什么等他忙完再說。”
波蘭斯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是首映禮現場。現在觀眾的掌聲還在噼啪作響,他們在用掌聲邀請《獵鷹》劇組上臺。他哈哈笑了聲,對許望秋道:“你先忙你的,我們在馬丁內斯酒店的咖啡館等你。等你忙完了,過來跟我們交流。”
許望秋也想跟特呂弗他們聊聊,說了聲“好”,叫上張一謀和周里金,迎著現場此起彼伏的掌聲中走到了舞臺前面。
觀眾們看見張然他們上臺,掌聲更加熱烈,喊叫聲、口哨聲不絕于耳,整個電影宮在巨大的聲浪中不住搖晃,好像發生了地震似的。聽到觀眾的呼喊聲,許望秋他們都笑容滿面著的沖觀眾鞠躬致意,換來的是更加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許望秋是電影節常客,對此觀眾表現出來的熱情倒是比較淡然;周里金和張一謀是第一次到電影節,看到現場近千名老外集體起立,對自己不足鼓掌,其中還包括特呂弗、波蘭斯基這些大師,他們內心涌動著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激動和驕傲,以至于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現場觀眾的掌聲持續了將近十分鐘,許望秋他們先后五次向觀眾鞠躬致謝,才讓一切歸于平靜。這將近十分的掌聲無疑是現場觀眾內心最直接的反應,也是最高贊譽。
從電影院出來,許望秋他們來到新聞中心,先出席官方拍照會,讓攝影師拍照;隨后來到發布會現場,接受媒體的采訪。走進發布會現場時,許望秋瞄了一眼,發現里面擠滿了人,到場記者怕是有兩百人。
在發布會正式開始后,許望秋簡單談了一下自己的創作理念,以及自己想在電影中表達的東西;隨后張一謀和周里金也談了自己對電影的看法,以及創作理念。
隨后自由提問的時候,記者們表現得十分積極。其中很多問題跟政治有關,比如對運動怎么看之類的。在這個時代中國電影人到三大電影節展映,基本上都逃不開這種問題。《哪吒鬧海》是動畫片,跟政治本來是扯不上關系的。但去年到戛納展映的時候,就有外國記者問,電影里的四海龍王是不是指四人幫。
在出發之前,上級對代表團成員作了交代,張一謀和周里金知道該怎么回答;再加上許望秋有應對記者的經驗,有他在旁邊打掩護,張一謀他們在回答記者提問的時候倒沒捅出什么亂子來。
秋知道一定會有人問關于自衛反擊戰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果然還是來了:“許導演,你好。我是《費加羅報》的記者,我認為作為藝術家應該有良知和責任感,但遺憾的是,在《獵鷹》中我看到你中國侵略越南唱贊歌,請問這樣好嗎?”
許望秋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得這么直接,上來就說中國侵略,皺了皺眉道:“在拍《獵鷹》的時候,在距離我們拍攝地不遠的地方發生了一場戰斗。”
說到這里許望秋取出一幅中國地圖,指著地圖道:“1980年9月18日,越南河江省屬247團越軍派出9連摸黑侵占了羅家坪大山。九天之內,越軍在山上修起了大大小小19個明碉暗堡,挖掘了一條環形工事和塹壕,組成了一道道交叉火力點,居高臨下經常向金廠鄉開槍開炮,不斷派遣小股敵特工隊襲擾中國邊防哨所。10月15日清晨,中國軍隊發起了收復羅家坪大山的戰斗,將越軍趕回了越南。這場戰斗發生在中國滇南省馬關縣金廠鄉,是在中國的土地上,請問到底是誰侵略誰?”
那個記者沒想到許望秋準備如此充分,竟然連地圖都拿出來了,目瞪口呆的看著許望秋,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其他記者則端著相機,對著許望秋一陣猛拍。
“在拍《獵鷹》的過程中,我們得到了部隊的幫助,他們提供了武器和設備。在今年4月底到五月初,我們到滇南前線為部隊放映《獵鷹》作為感謝。正好遇上收復扣林山的戰斗。”
許望秋指著地圖道:“扣林山在這里,滇南省麻栗坡縣。79年的自衛反擊戰結束后,越軍占領扣林山,并把相鄰的老山、八里河東山、者陰山以及周圍的一些制高點部占領,這些都是中國領土。越軍占領這些地方后,經常炮擊邊境村寨。老百姓都不敢住村里,只能鉆山洞。但小孩喜歡看熱鬧,在洞里呆不住就跑到外面玩。有一個小女孩叫鄧金花,只有八歲,跑到外邊去玩時被越軍發現了,就對著她開槍,她跑得快,沒有被打中,但跑到洞口時,越軍一發炮彈打過來,把她炸成了三段。這樣的事情非常多。今年五月份,中國軍隊收復了扣林山,但老山、八里河東山、者陰山還是被越南軍隊占著,請問到底誰在侵略誰?”
那個記者嚷道:“中國那么強,越南怎么可能侵占中國的領土,你在撒謊。”
許望秋冷冷地道:“要按你邏輯,東瀛偷襲珍珠港一定是假的,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東瀛人怎么敢偷襲珍珠港。你當然可以懷疑我,認為我在撒謊,但我同樣可以懷疑你作為記者的操守,也許你有一個越南裔老婆 現場記者聽到這話都哈哈大笑,覺得許望秋有意思極了。最近幾天他們采訪過不少中國電影人,有大陸的,也有港臺的,不過大部分人給他們的印象都是謙虛謹慎,彬彬有禮,而許望秋跟他們完不一樣,非常直接,你對我不客氣,那我也不會給你好臉。他們喜歡直率的人,喜歡說話直率的許望秋。
張一謀和周里金悄悄沖許望秋豎起了大拇指,望秋,還是你牛逼!
胡建一邊笑,一邊點頭,遇到這種問題一般導演肯定是顧左右言它,不知道該怎么說,這樣一來反而顯得我們理虧似的。就應該像望秋這樣,該強硬的時候就應該強硬,不然別人會以為你好欺負。
這時又一個記者站了起來:“弗朗西斯科波拉認為,最好的戰爭片的一定是反戰的,我認為他的觀點很有道理,你是怎么看的呢?”
許望秋直接道:“我不太認同這種觀點,我也不認為反戰是絕對正確的。最典型的例子,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死了很多人,戰后在英國和法國出現了和平主義思潮。他們宣稱一切戰爭都是錯誤的,呼吁拒絕支持或效力于任何付諸武力的政府所從事的戰爭,甚至宣稱放棄侵略是不夠的,還必須放棄防衛。
在這種觀念的推動下,當東瀛人發動918事變,侵占中國領土的時候,國際社會漠視了。當德國人德國撕毀凡爾賽條約,公然擴軍備戰的時候,國際社會漠視了。當意大利對埃塞俄比亞不宣而戰的時候,國際社會同樣漠視了。在國際上社會的縱容下,德國、東瀛、意大利越來越瘋狂,侵略了越來越多的國家,最終導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面爆發。如果國際社會在德日意剛剛侵略別國的時候就制止的話,那么是不是情況就不一樣了呢?
越南人占領了柬埔寨的土地,至今沒有撤軍,而且侵占了我國邊境地區的一些山頭,這是赤裸裸的侵略。我們是受害者,現在你卻讓我們反戰,那就是讓我們放棄反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那你就是侵略者的幫兇。戰爭不是好東西,如果能夠避免,如果能夠不發生,無疑是非常好的。但戰爭并不是絕對錯誤的,戰爭有正義與非正義之分。盟軍解放巴黎是錯的嗎?盟軍解放奧斯維辛集中營是錯的嗎?”
提問的記者啞口無言,其他記者則紛紛鼓起掌來。二戰是怎么發生的,在場記者基本上都知道,綏靖主義確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許望秋的話一點錯都沒有。
這時又一個記者站了起來:“許導演,你好,我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在海灘那邊搭 著兩個巨大的鐵架子,我聽別人說,那是你們搭建的,我能問問那是干什么用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現場記者都來興趣了。有人在海邊搭了兩個巨大的鐵架子,高二十多米高,間隔距離有五六百米遠;在鐵架子上還搭著繩索。大家對此都十分好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有人專門向中國代表團打聽過,但得到的回答是暫時保密。
許望秋聽到記者的問題頓時笑了:“那東西叫索道攝影系統,是一種電影拍攝設備。電影《獵鷹》中,有一個中國軍隊向越軍陣地沖鋒長鏡頭,那個鏡頭就是用這種設備拍攝的。至于那個設備怎么用,一兩句也說不清楚。明天下午我們會作一個簡單展示,如果你們有興趣,到時候可以來看看。”
在場記者恍然大悟,原來是電影拍攝設備啊,隨后他們又將手舉了起來,希望新聞官能讓自己提問。現在歐洲作者電影是主流,三大電影節更是如此。作為電影的主控者,導演在三大電影節受到的禮遇往往比演員更高。記者們提問大部分都拋向了許望秋這個導演,張一謀他們獲得的提問少得可憐。不過他們倒也樂得輕松,坐在一旁看許望秋如何應付記者。
六十分鐘的新聞發布會很快結束,許望秋和張一謀他們說笑著從電影宮出來。許望秋抬眼看到電影宮前的空地上聚集著上百人,不少人手里拿著筆記本,看樣子是等待簽名的影迷。他突然想起今年戛納有兩部阿佳妮主演的電影入圍主競賽單元,今天放映的是《四重奏》,這些應該是等著阿佳妮簽名的影迷。
就在時候,那群等待的影迷中有人看到了許望秋他們,大喊一聲“他們出來了”。隨即那群影迷就像見到羊羔的狼,嗷嗷叫喚著,向許望秋他們沖過來。眨眼之間,許望秋他們就被這些影迷團體穩住,影迷們激動地叫著“耶!耶”。許望秋有些詫異,干嘛叫我們爺爺啊?不過他馬上反應過啊,這些人不是叫“爺爺”,而是在喊“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