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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副使嚴正基

無線電子書    韓四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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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福讓搬家,韓秀峰卻不能急著搬登聞鼓廳去,因為還得去拜見兩位副使,還得按規矩跟滿參議,滿漢經歷、滿漢知事等同僚,以及在通政司衙門學習行走的小京官,各科各房書吏甚至茶房的仆役打個招呼。

  夜里打聽過,兩位副使一位是布吉爾根氏的扎克丹,翻譯科進士出身,做過一次滿州鄉試主考官,還曾做過一任御史,也不曉得是年事已高還是別的原因,升轉到通政使司副使就止步不前了,是在通政司衙門干得最久的官。

  可能仕途不順,有些心灰意冷。據說這幾年癡迷于聊齋里的神怪故事,甚至打算把《聊齋志異》翻譯成滿文,不是在家奮筆疾書,便是去請教滿文功底好的好友甚至去請教他的那些學生,無心公務,平時不怎么來衙門。也正因為如此,韓秀峰沒見著,只見著了同樣剛到任不久的另一位副使嚴正基。

  嚴正基這個名字,韓秀峰早有所耳聞。

  湖南溆浦人,副貢出身,改試北闈,考取官學教習,任職于漢軍鑲黃旗,任滿后以知縣用,先后做過河南武安、禹縣、孟息、新鄭、靈寶知縣,后升任江寧知府、常州知府,甚至做過淮揚兵備道,也就是干過郭沛霖現而今那差事。

  三年前隨賽尚阿赴廣西平亂,總理過糧臺,后調任廣西右江道,同年升河南布政使,不過仍留廣西,再后來隨軍入湖南,協守長沙,一直尾追長毛至武昌。

  武昌收復后,便以湖北布政使兼武昌知府。去年四月,奉旨回廣西核辦糧臺事務,調任廣東布政使,仍留廣西。上上個月,奉旨回京晉補通政使司副使。

  他老人家雖只是副貢出身(鄉試副榜,比舉人差那么一點點),但做那么多年外官,要政績有政績,要軍功有軍功,其資歷是連雙福和李道生都望塵莫及的。何況老人家是名門之后,據說其父是湖南有名的大儒,曾執教過赫赫有名的岳麓書院,所以沒人敢瞧不起。

  韓秀峰恭恭敬敬地呈上履歷,正打算再說幾句客套話,老人家竟放下履歷笑道:“韓老弟,你我雖初次見面,但你韓志行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

  “嚴大人真會說笑,下官仰慕大人已久才是真的。”

  “老朽沒跟你開玩笑,”嚴正基不曉得韓秀峰一宿沒睡,更不曉得韓秀峰是來辦什么差的,一邊示意家人去沏茶,一邊感嘆道:“老朽不但聽說過萬福橋大捷,曉得你是巴縣人,跟向帥乃同鄉,還曉得你跟吳文镕吳大人家的淵源。要不是你幫著照應吳家的家小,吳大人恐怕真要死不瞑目!”

  “嚴大人,這些事您是咋知道的,”韓秀峰大吃一驚。

  “老朽不是做過幾天湖北布政使嗎,跟吳大人共過幾天事,每每想到吳大人就這么殉國了便心痛不已,真是天妒英才!”嚴正基長嘆口氣,又凝重地說:“吳大人為報效朝廷殉國,卻蒙受不白之冤,吳家人和吳大人的幾位學生為幫吳大人洗脫冤屈曾給我修過書,請我仗義執言幫著說幾句公道話,其中一封信中提到了吳大人的堂弟吳文銘,也提到了你。”

  吳文镕究竟是怎么死的,直至今日仍沒一個定論。

  坑死吳大人的前湖北巡撫崇綸在長毛第二次攻武昌前,甚至誣陷吳文镕沒死,說吳文镕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生怕朝廷究辦不曉得躲在什么地方。結果這事還沒查清楚,他自個兒倒棄城跑了,導致武昌再次被長毛所占。

  想到吳家人和吳文镕的那些學生為了吳文镕都已經找到了嚴正基,韓秀峰意識到崇綸十有八九在劫難逃了,不禁站起來躬身道:“吳大人究竟是怎么殉國的,下官不知。但吳大人的堂弟吳文銘身死,多多少少與下官有一點關系,懇請大人幫吳大人和吳大人的堂弟吳文銘伸冤!”

  嚴正基沒想到韓秀峰竟跟吳家人和曾國藩、胡林翼等湖南同鄉一樣請他幫這個忙,暗想果然是個重情重義的,一邊示意韓秀峰起身,一邊低聲道:“該做的老朽都做了,該說的話老朽也已經說過,加之陷害吳大人的本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所以老弟大可放心,老朽估摸著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眉目。”

  “謝大人!”

  “這有什么好謝的,吳大人乃我輩之楷模,就算吳家人和吳大人的那幾位學生不找老朽,老朽一樣要仗義執言。”

  “大人高義,請大人受下官代文銘一拜。”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老弟無需多禮,這兒也不是說這些的地方。”嚴正基擔心墻外有耳,隨即話鋒一轉:“看履歷你曾署理過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關監督,這么說你應該見過向帥,向帥還好吧?”

  “稟大人,下官跟向帥雖是同鄉,但下官在松江府海防同知任上還真沒能抽得出身去江南大營拜見,書信倒是常通。向帥在書信中倒是沒說什么,在向帥麾下效力的那幾位同鄉在書信中說了不少,能看得出來他老人家的境況不是很好。”

  想到皇上前幾天又下旨訓斥過向榮,嚴正基輕嘆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下沒幾個兵怎么攻剿,真難為他了!”

  “要是個個能像大人這么想就好了,可惜他們別說上陣殺賊,甚至都不怎么出京,哪會曉得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讓韓秀峰倍感意外的是,嚴正基竟緊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他們不曉得,你就告訴他們,讓他們曉得!”

  “大人又說笑了,秀峰人微言輕,秀峰…”

  “志行老弟,人微不見得就言輕,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正五品,就已經做上了通政司參議,甚至獲賜色固巴圖魯勇號,可見簡在帝心,圣眷正濃。皇上年紀與你相仿,相比我們這些年邁的老臣,皇上更愿意召見你們這些年輕的臣子。要是有機會就在皇上跟前幫向帥美言幾句,他行伍出身,一直在外征戰,朝中沒人,現而今也只能指望你這位同鄉了。”

  能聽得出來這是肺腑之言,能想象到他跟向帥的交情不淺。

  韓秀峰剛被李道生冷嘲熱諷搞得很不快的心情,頓時煙消云散,心想在通政司衙門至少能跟眼前這位副使說得上話。

  正感慨萬千,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筆帖式躬身走到堂前稟報道:“稟嚴大人,宮里來人了。”

  嚴正基下意識問:“宮里來人?”

  筆帖式正準備解釋,一個小太監跟進大堂,先是恭恭敬敬地給嚴正基和韓秀峰行了個禮,旋即笑看著韓秀峰道:“韓老爺,皇上有旨,命您即刻隨小的去西苑覲見。”

  “好,我這就去,”韓秀峰拱手回了一禮,隨即轉身道:“嚴大人,那秀峰先跟這位公公去西苑覲見?”

  剛上任皇上就傳召,嚴正基大吃一驚,連忙起身道:“趕緊去,趕緊去,可不能讓皇上久等。”

  韓秀峰跟著宮里的太監走了,守在公房前的顧謹言頓時變得六神無主。

  剛才跟茶房的仆役閑聊時,聽那些仆役說前頭就是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等大衙門,紅墻外頭是千步廊,千步廊東邊是禮部、戶部、吏部、宗人府、太醫院、欽天監、工部和兵部等衙門。北邊天安門、端門,再往里便是皇宮大內!

  他打死也想不到會有來這兒的一天,盡管餓得饑腸轆轆,卻不敢輕易出去買東西吃,甚至不曉得外頭有沒有吃的東西可賣。想再喝幾口茶混個軟飽,卻不曉得茅廁在哪兒,本就憋得難受所以又不敢再喝水。

  就在他急得團團轉之時,一個皂隸跑過來道:“刑部來了位爺,說是找你家老爺的,你家老爺不是剛進宮了嗎,你要不要幫你家老爺出去瞧瞧。”

  “好,我這就去,謝了。”

  “謝…哈哈哈。”皂隸搖搖頭,一臉嫌棄的表情。

  顧謹言實在想不通一個衙役有什么了不起的,裝作沒看見一般鎖上公房門,飛奔到衙門口,只見一個身穿從五品補服的文官,正跟守在一輛馬車前的下人說話。

  來京城乃至來直隸之前,顧謹言見過最大的官是郭沛霖,郭沛霖官再大也只是道臺,而道臺衙門跟刑部簡直沒法兒比。

  正因為如此,顧謹言不免有些緊張,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上前躬身道:“敢問老爺您是來找我家老爺的嗎,我家老爺姓韓,名秀峰…”

  “你是志行的家人?”江昊軒下意識問。

  “正是,學生正是韓老爺的長隨。”

  “還是個讀書人,啥時候跟你老爺的,我咋從未見過。”

  “學生是剛從泰州來的。”

  不等江昊軒開口,小山東就急切地問:“你姓啥,叫啥,你認不認得大頭哥和蘇覺明?”

  一聽到小山東提大頭和蘇覺明,顧謹言欣喜若狂,連忙拱手道:”學生姓顧,名謹言,泰州人,韓老爺在泰州時學生就在韓老爺手下效力,學生不光認得袁千總和蘇覺明,也認得吉大吉二和陳虎他們。”

  “顧先生,這么說您是從海安來的?”

  “正是。”

  “江老爺,不會錯,這位顧先生真是自個兒人。”

  江昊軒微微一笑,隨即一邊探頭往衙門里頭望,一邊低聲問:“顧老弟,你們是啥時候到的,你家老爺呢?”

  “顧先生,這位是韓老爺的同鄉,刑部員外郎江昊軒江老爺。”生怕顧謹言不知道咋稱呼,小山東急忙介紹道。

  顧謹言不無感激地看了一眼,隨即拱手道:“稟江老爺,我們是夜里到的,韓老爺一到就忙著辦理公務,一直辦到天亮。剛剛拜見完兩位通政大人,正拜見副使大人,宮里就來了位公公,叫我家老爺隨他去西苑覲見。”

  早上發生的一切江昊軒感覺是那么地不可思議,一大早去翰林院點卯的敖冊賢聽同僚們議論紛紛,說啥子一個捐納出身的同知竟調任通政司參議,聽著聽著竟發現那個同知竟是韓四,急忙跑回會館告訴打算邀文友們吟詩作對的吉云飛和敖彤臣。

  吉云飛和敖彤臣不敢相信,干脆讓小山東和余有福兵分兩路,一路來刑部找江昊軒,讓離通政司衙門最近的江昊軒來打聽;一路去找伍肇齡打聽,因為伍肇齡跟肅順乃至鄭親王走得近,消息比別人靈通。

  江昊軒剛聽小山東說時覺得不太可能,直到剛才通政司的皂隸說確有其事,并且韓四已經到任了才發現竟是真的。

  想到韓四不但真做上了通政司參議,而且一到任皇上就召見,江昊軒激動無比,指著馬車道:“顧老弟,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走,我們上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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