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別抓我的褲兜
一個看不見，猜不透，具有攻擊性的東西就在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這種威脅，任誰都不會好受。
說好不好受似乎太輕了，膽子小的人估計這個時候都該嚇尿了。
蔣新疼得青筋蠕動，不光是原本的傷勢，還有右手因剛才的格擋而被震得刺痛，仿佛一拳砸在了鋼板上。
但他來不及喘息，揮動右手朝黑暗中那個看不見生物砸去。
從理性方面講，這一舉動不算明智，萬一不小心剛好砸進對方嘴里，那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但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那東西攻擊失敗后，繼續卷起破風聲襲來。
“啊。”
兩者接觸，強大的沖擊力將蔣新的拳頭彈了回來，而殘余的力量直接把他掀飛，后腦勺撞在了井壁上，并牽引全身的傷口，疼得他大聲慘叫，側倒在井底的淤泥之中。
“救命啊。”
生死存亡時刻，蔣新只能大聲呼救，同時右手在淤泥中摸到了什么硬物，然后想也不想，抓起來就朝黑暗中的生物掄去。
這一下砸得結結實實，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卻給了蔣新很大的勇氣，起碼手中有武器，戰斗能力得到了提升。
“誰在下面！”
恰在此時，之前那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從上方照射而下，令蔣新瞳孔急縮，眼中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待到兩三秒后，視線恢復正常，才看清周圍的事物。
他側倒在井底骯臟的淤泥中，手中握著一個根黑乎乎的長棍，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快把我手機扔下來。”蔣新低喝一聲。
“這么高，你確定嗎？”上方的女人說道。
由于她的手里拿著手機，面容被白光隔絕，所以看不見模樣。
“別廢話，快！”蔣新心急如焚。
“嚷嚷什么，有病！”女人略顯不耐，但也沒有必要和一個‘井底之蛙’一般見識，腳尖一動，便將井邊亮著燈的手機踢了下去。
蔣新試圖伸手去接，但顯然錯估了手機的落點與速度，只聽‘啪’的一聲，手機穩穩陷進了淤泥之中。
“噗嗤..”上方傳來女人的嘲笑。
蔣新沒有理會，一把抓起手機，然后掙扎著靠近左邊通道，將閃光燈對準里面。
通道是圓形的，直徑約莫半個人高，很長，很暗，底部殘留著水漬..
不過，他關心的自然不是這些，而是想看清那個黑影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可惜，當光線照射進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一道細小的影子消失在下水道最深處，再無任何動靜。
“這么快的速度？”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喂，你還好吧。”女人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蔣新冷哼一聲，這女人是瞎子嗎？有點眼力勁行嗎？這種問題有必要問嗎？
“為什么要我覺得，又不是我在呼救。”女人說話的時候稍稍移開了手里的光源，露出一張不算漂亮，卻很清秀的臉頰。
“是你？！”見狀，蔣新立刻瞪大了眼睛，這冷言冷語的女人竟然是電影院的工作人員，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她的同事叫她小麗。
蔣新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這兩天在電影院里包場，這個小麗雖然保持微笑，可一字一句總是帶著說教的口吻，讓人很不舒服，不就是空調溫度調低了嗎？不就是讓她送了幾次小吃嗎？自己又不是沒付錢，至于嗎？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不稱職’的工作人員。
“你之前在電影院里不是挺冷酷么，現在這是咋了？一個大老爺們不小心掉進污水井里，自己不會爬上來啊，還大呼小叫的，真讓人好笑。”小麗一邊冷言冷語，一邊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這是你的吧？”
車鑰匙是她們剛才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的，而鑰匙上的標志也充分證明汽車價值不菲，所以，鑰匙的主人是誰一目了然，普通學生可買不起上百萬的豪車。
說實話，她的確很討厭蔣新那種有幾個臭錢就目中無人的態度，但轉念一想，后者若是發現車鑰匙丟了的話肯定很著急，所以她內心一軟，才會小跑著送過來。
當然了，送鑰匙的過程并不輕松，因為車庫有兩層，她先是在負一層轉了整整一圈之后，才來到負二層。結果轉著轉著發現地上躺著那么一只血淋淋的大老鼠，著實將她嚇得不輕，于是出現了之前那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后來的事情更簡單了，在她尖叫之后，便聽見一道甕聲甕氣的呼救，然后強忍著死老鼠的威脅，找到了這個井蓋敞開的污水井。
“你以為我自己不想爬上來啊，我手和腳斷了！”蔣新扯著脖子嚷嚷道。
聞言，小麗的笑容戛然而止，調整著光線一照，果然看見前者的右腳踝與左手肘已經變形，而臟兮兮的臉龐除了污漬外，還有很淡的血跡。
她這才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也沒了擠兌的心情，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急救電話。
“你堅持住！”小麗放下電話后顯得非常著急，完全不像平日那般淡定，估計也是頭一次碰見這種事情，隨后又撥通了幾個電話，聽口氣，應該是叫電影院的同事下來幫忙。
做完這一切，她還是不放心，趕緊跑去保安亭叫人，結果毫無所獲，只能匆匆返回。
蔣新在井底目睹了一切，就算沒看見，也能聽見上方的動靜，當下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氣。
好笑的是，這叫做小麗的女人平時看著挺冷靜，結果關鍵時候，卻顯得傻乎乎的，跟個上躥下跳的兔子一樣。
至于好氣..
“喂，你能不能幫我打個救援電話，急救人員來了可沒有專業的救援設備。”蔣新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免得給對方火上澆油。
“哦哦，好好。”小麗二話沒說，趕緊照做。
“對了，你剛才沒法井里還有其他東西嗎？”蔣新問道。
“其他東西？什么東西？”小麗疑惑。
“就是..”蔣新本想問問前者是否看見什么其他的生物，但想了想之后，還是沒有說出口，萬一那真的就是一直體型偏大的野貓呢？
反正黑影已經離開，他也懶得在多想。
三分鐘后，小麗的同事們匆匆趕來，但她們擔心胡亂搬動蔣新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傷勢，所以并沒有貿然下井救援，只是圍在井口旁邊，陪著蔣新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蔣新心里很暖..
十分鐘后，救護人員與消防人員幾乎同時抵達現場，然后先了解了一下蔣新的傷勢后，便展開救援。
考慮到蔣新的手腳骨折，身體可能還有其他傷勢，所以一名醫生與一名救援人員提前下井檢查了一下，然后用繩索套住蔣新的腋下，由上面等待的人員合力拉了上去。
“啊。”
也許是精神突然放松，蔣新剛剛被拉出井口，便忍不住痛呼一聲，原來左腳踝也有些輕微的扭傷。
“沒事了沒事了。”小麗在旁邊安慰道。
“謝謝你。”蔣新深吸口氣，由衷感謝道。若非后者及時趕到，指不定后面會發生什么事，尤其是來自那個看不見的黑影的威脅。
“人沒事就好。”見蔣新模樣凄慘狼狽，小麗也沒有繼續針對，而是微笑著鼓勵道。
“咦，這東西是你的嗎？”幾名醫護人員抬來一個擔架，其中一人指著蔣新說道。
聞言，所有人順勢看向蔣新的右腿，只見那里掛著一根黑乎乎的長條。
“這..不是..”蔣羽也看見了，甚至在看見這根長條的時候，才察覺到褲子增加了重量。
一名救援人員抓著長條扯了幾下沒有扯掉，掀開蔣新的上衣才發現長條的一頭似乎勾住了褲兜，然后輕輕一抬，取了出來。
“啊！”
“啊！”
突然，小麗與她的同事捂臉大叫，神色驚恐。而周圍的醫護人員與救援人員也迅速退后兩步，并用警惕的目光盯住蔣新。
有人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蔣新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扭頭一看，剛好見到那個幫忙取下長棍的救援人員大驚失色的將長棍仍在地上，濺出一灘黑漆漆的污水..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哪是什么長棍，分明就是一條手臂！而之前扣住自己褲兜的，正是僵硬、彎折、發白的手指！
蔣新也嚇了一大跳，完全沒想到被污水包裹的東西竟然會是這種東西，當下一股惡寒上頭，產生濃濃的后怕。
“大家別誤會，這東西和我無關。”他趕緊解釋道。
“這..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一名救援人員難為情的說道。
“你別怕，警察來了自有定論。”關鍵時候還是小麗站了出來，先是安慰蔣新一句，然后才對醫護人員說道：“你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免得傷口發炎感染。”
眾人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并沒有反對。唯一有些變化的，是在場所有的女性都退后了一些，只留下男人們將蔣新團團圍住，哪怕是醫生在給他處理傷口時，依舊如此。
“來，喝點水吧。”小麗遞來一瓶礦泉水后，很快被同事拉開了。
蔣新苦笑兩聲，看來在警察沒來之前，自己就是嫌疑人了。不過，讓他感慨的是，這個叫做小麗的女人其實挺..挺傻白甜的。
很快，警笛聲大作，五輛警車駛入停車場，從車上下來一大群人包括法醫等等。
他們的工作效率極快，有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去了監控室，有人在現場拉起警戒線，更有人對所有人進行詢問記錄。
法醫在檢查地上的斷臂、老鼠以及爬梯上的血跡，更有警員深入井內，對里面的情況進行拍照、采樣。
他們分工明確，井井有條。
也就五六分鐘左右，法醫對斷臂進行了初步判斷，認為‘死亡’時間最少都有三個小時以上，僵硬程度很明顯，甚至還在斷臂殘留的袖子上，發現了一枚布質標志，上面有‘保安’兩個字。
通過小麗等人的識別，覺得這標志很可能屬于電影院的保安人員所有，但標志太過簡單，無法確定。
好在這個疑問被那位去監控室取證的警員與聞風而來的電影院高層管理解開了，根據監控與標志的細節，他們確定這條斷臂屬于一位在職保安。
也正是通過監控里蔣新出現的時間與小麗等人作證，完全可以排除蔣新的嫌疑。
至此，現場不少醫護人員與救援人員對他表示了歉意，而蔣新也沒有往心里去，平心而論，如果換位思考，他也會心生警惕。
接下來，大家產生了新的疑惑，既然這條手臂屬于電影院的保安，那么..保安呢？是死是活？
“你說你在井下的時候被某種動物襲擊了，確定嗎？”警員站在擔架旁，問道。
“確定。”事到如今，蔣新不可能再藏著掖著，“但是可惜，當時光線太暗，沒有看清到底是什么動物，反正，力量分辨，不像是野貓之類的。”
“它有發出聲音嗎？”
“沒有。”蔣新搖頭。
“有沒有可能是大型流浪狗？”警員再問。
“這個..我不敢肯定。”蔣新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那就這樣吧，如果有需要，我們還會再聯系你，希望你能配合。”
“一定。”
“行了，沒問題了，你們可以走了。”警員收好筆記，示意除警察外，其他無關人員都可以離開了。
望著離去的救護車與救援車，小麗與同事也開始返回影城，不過他們還沒走出幾步，一道炫酷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顯得非常茫然。
“小麗，好像是你的。”一名同事指著小麗的衣兜說道。
“我的手機不是在我手上么？”小麗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但很快察覺到異樣，伸手在兜里一摸，果然多了一部手機，而且..粘乎乎的..
“呀，這是那個人的手機，怎么在我兜里！”她看向停車場的出口方向，救護車的聲音早已遠去，肯定追不上了。
“你們看，這手機不是還沒上市么？”有同事驚訝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肯定是別人的內部渠道或者花高價提前買的！嘖嘖，有錢，真好。”另一人打趣道：“小麗，你不接么？”
“啊..”小麗看了眼臟兮兮的手機屏幕，隱約可見一個來電顯示，但看不清具體內容。
沉默片刻后，選擇接聽。
“喂。”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聲音很輕柔，讓人聽著非常舒服。
“你好，這手機..”
小麗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聽見電話另一頭的女人‘咦’了一聲，然后驚訝道：“你是誰？為什么替我兒子接電話？”
聞言，小麗一愣，心中莫名產生一股緊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