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7、死神來了(九)
“唔唔唔——唔——”
托德被百葉窗的拉繩吊在半空，手腳直蹬，但完全夠不到地面，百葉窗拉繩本身由于承載了超出設計意圖的重量而吱吱作響，似乎隨時要繃斷掉，但看起來它在繃斷之前足以把托德勒死。
喬治一腳踹開房門，金晶隨即沖了進來，抬手一刀將拉繩割斷。
“托德先生，我們明確警告過你們不要落單吧，就算是上廁所也必須兩人一起。”喬治慢條斯理地走進來，看著攤在地上的男學生說道。
“荷荷——荷——”托德重重喘氣，似乎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
在任務顯示完成的同時，金晶立刻掏出射影機通過取景窗四下觀察。
幾乎密封的房間中，有一陣陰風刮起。
雖然用肉眼什么也看不到，但透過取景窗，金晶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身影從百葉窗上脫離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材中等偏瘦的男性，他穿著品味異常糟糕的鵝黃西裝和同款禮帽，長著一張像是隨時在笑的面具一樣的綠色大臉，嘴唇仿佛無法閉合一樣露著雪白閃亮的牙齒。
這個怪人從百葉窗上下來之后，惡狠狠地瞪著托德，然后忽然從嘴里伸出長到離譜的舌頭對他做鬼臉，鬼臉做到一半，他突然抬手抓住自己的舌頭，拉長，繞著自己的脖子轉了三圈，然后使勁一拉，啪嗒啪嗒，兩只大白眼球飛出半米掉在地上。
雖然看到兩次了，但果然還是沒法習慣這家伙的作風…金晶強忍著沒把射影機丟出去。
怪人撿起眼球塞回眼眶，接著仿佛抽陀螺一樣把自己的腦袋抽得團團轉，將繞在脖子上的舌頭解開塞回嘴里，最后，當他恢復成勉強像人的樣子時，轉向金晶行了個脫帽禮，而后整個人開始原地旋轉，最終化作一陣綠色的旋風從門口沖了出去。
刮起的陰風隨即減弱消散。
美國的死神竟然長這個樣子，結合國情來看，確實挺合理的。
金晶搖搖頭，收起射影機。
之前，她的所有同班同學和當時同班機的老師被FBI一起關進了一架豪華酒店，在隨時有探員保護的情況下，還被嚴格要求必須兩人一起行動。
借由這種嚴格的管理方式，她成功阻止了四起不在艾利克斯記憶中的死亡事件，并通過射影機看到了“死神”的真面目——一個黃西裝的綠臉怪人。
簡單來說，這個“死神”的工作方式是“將自己融入某些物體”，然后依靠“物體之間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將目標殺死。
他似乎并不需要一直留在那些物體里，簡短地鉆進去一下再出來就可以控制被他“附身”過的東西發生事故。
這種“附身”并不講邏輯，比如他可以“附身”一扇窗戶，然后讓窗外撞上來一只鳥…這怎么想也該附身鳥吧？
這些受影響的東西在事后檢查時，得到的結果全都是“自然磨損”、“結構老化”、“年久失修”等等。
也就是說，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在門窗緊閉，內部家具擺設擺放整齊，且結構電路基本全新的環境中，完全可以讓“死神”無功而返。
“怎么樣？有什么收獲？”當FBI探員對托德差點被吊死的房間展開搜查時，金晶主動向喬治問道。
三天連著發生七起意外事故，還全都在預料范圍之內發生，那這些“意外”就不能算是“意外”了。
“我提供數據，上頭的人負責分析，從我的權限越來越高來看，他們可能真的有什么收獲，”喬治聳聳肩，從副手手上接過一個文件夾向金晶展示：“根據對180航班的事故模擬，我們已經基本還原了死亡順序，不過現在的七次事故中，僅有五個同分析結果吻合，顯然，你的同學們并不怎么安分。”
這是雙關吧…金晶側耳聽了聽。
“——我們要自由！”
“——我們不是小白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區區四十個同學也能組織起抗議運動她是完全沒想到的，尤其是在明確會死人的情況下。
真正遭遇過危機的都縮著沒出頭，反倒是其他同學不知怎么想的，認為這是白蘭度家族和FBI配合進行的危機應激實驗，舉著簡陋的牌子和標語整天在酒店里喊口號。
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她都想讓他們死上一次看看了。
如果“死神”的工作非常順利的話，三天七個，14天差不多正好能把整個班外加任務名單上的人殺光，而其他240名乘客，估計會被他放在更后面的時候再處理，畢竟死神又不知道自己的任務限時14天。
不過，這樣一來，救同一個人五次的任務似乎就無法完成了。
可以預見的是，在死神放棄之前，會把“死亡名單”上的人反復梳理，如果這起事故中，只存活了任務目標上那七個的情況下，14天正好是每人被追殺5次的時限。
但現在有個問題，最后一個支線任務中提及的人名，根本不在180航班的乘客名單上，想要完成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看來只能帶艾利克斯去見心理醫生了，”金晶搖搖頭：“用校車帶上我那些同學，確認順序后直接把他們當場‘釋放’，每次只帶走一個人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抗議了。”
“是‘抗議無效’，”喬治勾起嘴角：“等托德先生恢復過來之后就出發吧。”
“——連環相撞！”
“——連環相撞！”
金晶坐在喬治的車子里，以手扶額。
后面校車里的同學們仿佛唱校歌一樣把對司機來說最恐怖的事情反復重復，也就是他們人多，不然絕對有暴脾氣的司機別停那輛車上去揍人了。
“過了這段高速就到了，暫時忍耐一下吧。”喬治面帶笑意地打開車內廣播。
這是什么見鬼的歌？
“呼！啊！”金晶正準備伸手換臺，卻看到后座正在打瞌睡的艾利克斯如夢初醒般彈了起來：“連環相撞！馬上會發生連環相撞！”
…完全不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