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虛空之遺(十)
莎拉·路易斯··凱瑞甘正在一片灰蒙蒙的迷霧中漂浮。
她想要回憶起什么，但能回憶起的事情只有一片空白。
“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我…是誰？”
虛空中沒有參照物，無從知道自己是否在移動，感知不到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處于什么狀態，即使想對現狀做出改變，也不知該從何做起。
或許過去了很久，又或許只有一瞬，凱瑞甘視線一側的迷霧稍稍散去了一塊，顯露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場景。
“生日快樂，莎拉。”“看啊，我們的小公主越來越漂亮了。”
一男一女，兩個身穿聯邦制服的人正在為一個小姑娘慶生。
“我…出生在塔桑尼斯，我的父母是聯邦的公職人員，…”
迷霧將這個場景遮蔽，而后在另一個方向上再次散去。
“莎拉！莎拉！”“哦，天哪，親愛的，她真是個天使！”
一輛失控的懸浮車輛直直地撞向帶著女孩散步的父母，母親情急之下緊緊抱住女孩，而父親則試圖去阻擋那輛車，但那輛車卻在女孩朝它抬起雙臂后被定格在了空中。
“我…因為表現出使用幽能的本領而被聯邦征召了…”
迷霧聚了又散。
“這只箱子里有某樣東西，你們需要在不打開它的情況下判斷出它是什么東西，當然，我是知道的，你們可以通過透視或者心靈感應來——”
“長官，你說的是這個嗎？”
某個講堂之上，少女舉著一只小貓向一臉錯愕的教官發問。
“我…在幽能使用者培訓過程中獲得了極高的評價…”
迷霧涌動。
“第一次執行任務？別緊張，我也是。”“知道為什么不要同目標講話嗎？因為他們已經被洗腦了，堅信自己是正確的。”“話太多的話會被猜到我們的內部情報。”
“我看你的話就挺多的。”
“呃…”
運輸機機艙內，絮絮叨叨的駕駛員瑞姆因為被少女打斷嘮叨而尷尬地摸頭。
“我…畢業后為聯邦執行了多次任務，無一失手…”
灰白色的迷霧忽然劇烈震顫，并在下一刻完全散去。
深沉的夜空，不時閃爍的煙花和爆炸，千瘡百孔的大樓，舉著一大塊金屬墻面的金發女孩，以及顛簸起伏的機艙，和正緊緊握著通話器的自己。
“我是…”
“我是你媽媽——”
咔——咔嚓——
伴隨著某句似曾相識的話，眼前的場景宛如被打破的玻璃一般瞬間四分五裂，并顯露出它背后又一層不斷翻涌的迷霧。
那迷霧和間或出現的過往場景看上去同之前沒什么區別，但，相關的事件已經完全不同。
“莎拉！你怎么總是不聽話？”
“我不要你管！”
婦人正在斥責女孩，她身旁的魚缸卻轟然爆裂，被水濺了一身，面目惶恐。
“你…你這個怪物！”
“各位都是聯邦從各個星區挑選來的，具有使用‘幽能’天賦的人才，”教官面無表情：“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鑒于你們的才能，你們只有為聯邦服務這一條路可以選。”
“如果不呢，你難道要把拒絕服務的人都殺掉？”有學員不知死活地舉手提問。
“當然不，那是種巨大的浪費，”教官瞥了他一眼：“我們會讓他在其他崗位上為聯邦貢獻力量。”
這名學員似乎失蹤了一段時間，重新出現后變得沉默寡言。
“這是一只貓，而它已經因為被我們注射了某種藥物而長出了腫瘤，你可以選擇消除腫瘤，或者殺死這只貓。”教官將一只籠子放在凱瑞甘面前。
“我，我做不到，我應用幽能的方式不包括這些。”凱瑞甘連連搖頭。
“很遺憾，經阿特拉斯評估后認為，你目前展現出來的實力并不匹配你的幽能等級，如果不是你在刻意隱藏實力，就是你的潛力還沒有被開發。”
“我可以試試，但不能保證…”
那只貓最后還是死掉了。
“哈哈哈…沒想到那些家伙會派你來殺我，真是報應不爽…”
“瑞姆教官，當初教導我們必須忠于聯邦的你為什么會選擇背叛？”
某間一片狼藉的安全屋內，教官正被凱瑞甘用槍指著腦袋。
“呵，‘不要和目標交談’這個鐵律你忘記了嗎？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直接開槍打死我然后復命，同我做任何交流都可能導致你變得和我一個下場。”
“…我想知道原因。”
“呵，那是因為——”
“第一次任務？別緊張，我也是，我叫瑞姆，你呢？”
“莎拉，莎拉·凱瑞甘，很高興認識你，話嘮的駕駛員先生。”
“啊，哦你是說那個禁令嗎？我又不是你們的目標，無所謂啦，而且讓駕駛員少說話，簡直有違常理好么。”
支奴干運輸機內，“第一次出任務的特工”和“第一次出任務的駕駛員”相談甚歡，而機艙內的某些功能不明的設備，正亮著冷冷的紅燈。
“呼…呼…”
雖然只是瀏覽一段段影像，但凱瑞甘還是感到了發自靈魂的疲憊，不由自主地抬手按住額頭大口呼吸，片刻之后，她才回過神來：“我的身體…”
“壓制原本的人格和記憶后，制造虛擬人格，灌輸虛假記憶，就能夠使用那些不夠忠誠的人的才能，這種行為一般被稱為‘洗腦’。”
這片迷霧中首次出現了凱瑞甘不熟悉的聲音，她驚訝回頭時，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絕地武士”。
“不必試圖和我對話，在這里的只是一段留言而已，”艾米爾面無表情，似乎在念早已寫好的稿子：“你回去之后如果一切如常的話，這段留言就不可能被看到，但以他們的多疑，一定會重新對你進行洗腦，畢竟，他們制造的虛假記憶里可不會有《星球大戰》。”
啊…確實如此。
“如果你聽到了這條留言，就意味著聯邦對你的洗腦已經解除，接下來只要按照那個假的不像樣的記憶去行動就不會被揭穿，”艾米爾頓了頓：“如果你再次表現出異常，這段留言雖然不會被重新播放，但仍能喚醒你原本的記憶，只是如果你做的太過分而被直接物理清除的話，它是無能為力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回應，但凱瑞甘還是問出了這個最大的疑惑。
“嗯，我猜你會問我的目的，我想要什么之類的問題，”艾米爾歪了下腦袋：“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