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境界線上的命運之門(終)
“全工程，完成，冠位——前輩小心！”
抵達新的特異點時，瑪修還沒來得及把收束語念完，便忽然舉盾沖到龍之介面前，擋下了一發不知從哪飛來的實心鐵球。
“哪里來的冠位前輩......”龍之介吐槽到一半，擰身踏步一劍轉身劈出，將另一枚炮彈斬成兩半。
看了一眼自己那把劍上亮起的兩顆金色星辰，他這才有閑心打量這上下搖晃，炮聲陣陣，海浪滔天的環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和瑪修出現的位置毫無疑問是一艘大型帆船之上，根據龍之介粗淺的船舶知識來判斷，這應該是一艘蓋倫型三桅帆船，總長約四十米，寬約十米。
眾多或強壯或精明水手正在甲板上來回奔跑，拉拽纜繩或者搬運炮彈，對于忽然出現的瑪修和龍之介只是偶爾瞄上一眼，并太多關注。
“喲！”一個豪邁的女子聲音從不遠處正如風車一般轉動的輪舵后面響起：“你們就是老娘召喚來的從者？歡迎來到海！”
那是一名身著紅衣白褲，黑色船長帽和大氅，腰佩彎刀，臉上還有一道橫亙面部的刀疤的高大女子：
“老娘不管你們是誰，會什么把戲，現在做你們能做的事，老娘現在要想辦法干掉那邊那艘膽敢來找金鹿號麻煩的家伙，要什么待遇等打完了再談！”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猛力把住輪舵朝反方向狠狠一轉。
金鹿號，海，好吧......
——四海終焉，炮聲陣陣屹立于，風口和浪尖——
這里是大航海時代的海，有四艘傳奇戰艦在此角逐海上霸主的地位。
它們分別是弗朗西斯·德雷克的金鹿號、愛德華·蒂奇的安妮·伯妮和瑪莉·瑞德·雙子女王復仇號、大衛·瓊斯的飛翔的寒鴉與溺水的荷蘭人號以及伊阿宋的尋找金羊毛的阿爾戈號。
目前來說，其他三艘傳奇戰艦都對金鹿號頗有敵意，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
由于各處港口的守備力量全都不是它們的對手，所以干脆全都奉之為主，誰來都接待，但要是想讓港口針對誰，那就得勞駕您們先去海上打一架。
而此時，便是遠航歸來，人困馬乏的金鹿號遭遇了剛剛出港，吃飽喝足的金羊毛號，伊阿宋直接下令打將過來。
不過，因為此時的炮彈就像之前那兩發一樣僅僅是被爆炸推動的鐵球，所以除非命中彈藥庫，想把對方擊沉還是相當困難的，最終決勝負的還是接舷白刃戰。
至于接舷戰之前互相開炮打上半天的效果......排除實在倒霉被命中的家伙造成的減員之外，也只能打擊一下士氣了。
對此，龍之介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在法國和羅馬兩個特異點，自己的近戰能力已經獲得了很好的訓練。
不過......他看了一眼掛在手上當手鏈的亞德，來到這個特異點之后它就一直一言不發，的投影也放出來......不會是進水短路了吧？
啪！踏！踏！
兩船交錯，互相把搭鉤丟上了對方的船舷，一個個水手嘴里咬著彎刀就互相沖殺了過去。
場面慘烈......而怪異，所有被“殺死”的水手都化為黑色灰燼消失不見，就像之前兩個特異點的情況一樣。
對此，瑪修的解釋是，因為特異點本身是從正常的歷史中“截取”的，除了英靈由魔力構成，戰死后會化作金色光點之外，普通人就像“背景板”，戰死之后便會像燒盡的紙張或木材一樣化灰消散，而這種情形只有外來者可以看到——所以說，在世界原住民的眼中，這確實是一場慘烈的海戰。
嘭！德雷克掏出火繩槍擊飛了一名朝這邊撲過來的水手，而后摸出一只檸檬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金羊毛號的水手不值一提，不過那家伙招募的‘從者’相當厲害，其中有個連老娘都不太容易對付的黑大個，好像叫赫拉克勒斯？”
“吼——”德雷克話音剛落，對方金光閃閃的甲板上便凌空跳來一名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長發若旗幟飛舞，手持巨大石刀的大漢。
這名字和外形怎么這么眼熟？
“巴薩卡！”在龍之介準備揮劍迎敵時，身旁傳來莫名驚喜的喊聲，一句話出口的同時就在不斷變調，最終化為......好像是伊莉雅的聲音。
轉頭看時，哪里是“好像”，剛剛從投影“凝實”出來的“從者”可不正是伊莉雅的外貌？
那丫頭什么時候成的從者？未來嗎？龍之介看著那個熟悉的小姑娘和她身上不怎么熟悉的白底紅邊長袍以及亮金皇冠。
“吼......？”
這一聲呼喊之后，跳上船的赫拉克勒斯便愣在原地，幾個水手收手不及，彎刀和火繩槍的攻擊仍然打到了他身上，但連一道白印都出現。
德雷克揮手把水手們趕走，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邊。
只見牌的伊莉雅全不在意地走過去，安撫地拍了拍那黑大個的膝蓋，然后一路扯著赫拉克勒斯的盔甲和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很開心地坐在了那里。
“呵呵呵呵！不錯不錯，你們兩個也來，看看還能讓那些‘阿爾戈’倒戈幾個？”德雷克船長大笑。
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巧的事？龍之介一邊腹誹一邊走到船邊向對面看去。
不就是金色大船上的金色貴族船長......
“什么伊阿宋，這不是阿特拉姆那個花心石油王嘛！”看清對面那個金發船長的面容之后，龍之介大聲吐槽道：“我回去之后就告訴葛木宗一郎老師，他未婚妻跟人跑了。”
嗡！噌！
“你說的那人是誰？”“不要告訴葛木老師！”
龍之介暫且無視看上去是少女版的美狄亞，只是用詭異的目光盯著那個成版的，一言不發。
“那個，”美狄亞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訕訕說道：“因為葛木老師對我太好，我在英靈座的本體親自去找他了......”
“你的意思是，他在已知的所有平行世界里，全都對你一心一意？”龍之介不可思議地問道。
美狄亞臉色發紅，抱著雙臂連連點頭。
“呿，所以這次花心的其實是你咯？”少女版美狄亞斜眼看她，冷哼了一聲。
“我是為了阻止你誤入歧途！被召喚以來，我連一根頭發都讓那家伙碰到！你這個愚蠢的，會被花言巧語蒙騙的，少時的我自己！”美狄亞反唇相譏。
“哼，那邊的，告訴我葛木宗一郎是誰？哪個時代的？我去見見他，免得他被蒙騙。”“你說誰是！”“我說我自己！”
“哦？這么說，老娘揍扁那個伊阿宋，你們也不會管咯？”德雷克船長插話道。
“隨便你！”x2
龍之介無語地看向德雷克船長，心想事成，言出法隨也不過如此了。
“小的們！金羊毛號上只剩下一些沒什么名氣的雜魚了！給老娘干掉他們！”船長摸出火繩槍朝天鳴響，威風凜凜。
“全工程，完——阿秋！”
從“靈子轉移通道”里出來之后，瑪修直接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嘖......現在是什么代？這環境是怎么回事？”龍之介還有些“暈陸”，發力站定后看了看四周的景象，皺起眉問道。
與前幾次不是荒野就是海面不同，這次兩人出現的位置是一座陰沉的城市，周遭鉛灰色的尖頂建筑、街道路面上的馬車軌道，道旁昏黃的煤氣燈，全都說明了此時大約是19世紀末期的歐洲，而那布滿天穹，令人幾乎看不清稍高些建筑屋頂的彌漫濃霧，甚至可以讓龍之介確定具體的城市名。
“這里應該是公元1888的倫敦，”亞德說道：“真奇怪，這里不應該出現特異點才對，時鐘塔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阿秋！”瑪修又打了個噴嚏：“唔......關于這個，迦勒底觀測到，這個時間段整座城市都被濃霧所包圍，雖然有‘什么’的活動跡象，卻任何生體反應，所以，時鐘塔應該也是空的。”
“活人卻有東西在活動？難道是幽靈？”剛剛被投影出來的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
“......你覺得你現在是什么？”龍之介嘆氣。
“大概近似于人工智能，ai？”虛影少女撓了撓頭。
害怕幽靈的人工智能，好吧......而且，這次和羅馬那次差不多，也是直接化身從者，可能還是得同什么人接觸之后才會發生變化。
“除了幽靈之外，還有至少兩種并非活物卻可以活動的存在，”龍之介說道：“從者，或者機械。”
“唔姆......”習慣性地學起尼祿來，即使幫著德雷克打敗了其余兩艘傳奇戰艦，她沒學會德船長的“老娘”，真是可喜可賀。
咔鏘、咚嗆，嘣嗤——
可能是因為幾人在這里聊天的聲音太大，也可能是它們恰好巡邏過來，隨著蒸氣噴發和鋼鐵碰撞的聲音，一架粗獷笨重，充滿蒸氣朋克范兒的鐵灰色兩足機器人從街道一端的濃霧中現身，緊跟著現身的，是和它款式一致的另外五架蒸汽機器人。
“嗨，你們——”龍之介嘗試進行交涉。
咔，嗤，蒸汽機器人隊伍同時向他舉起手腕上像是加特林一樣構造的東西，后面的轉輪一起嗡鳴起來。
“......好呀。”龍之介訕訕地把話講完。
什么玩意？這是19世紀版本的《終結者》嗎？！
雖然有些驚訝，但龍之介并不認為這些看起來就很弱的蒸汽機能傷到自己，甚至還有趁它們開槍時沖殺過去的打算。
在點亮了黃金劍上第三顆星辰的亞瑟王，就是這么自信。
——實在不行，還有瑪修嘛，那面盾可厲害的很呢。
嗡嗡嗡——噠咔嗤......
“切切切切切切開！”
在那些蒸汽機開火的同時，有一道披著斗篷的嬌小身影忽然出現，宛如閃爍般在每一架機器旁邊停了一下，而后，蒸汽機器人們便連同它們的武器一樣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地廢鐵。
“媽媽！跟我們來！”
那個嬌小的身影在龍之介身旁現身，扯著他就走。
這時龍之介和瑪修才看清，那是一個身穿干練皮衣，肩披斗篷，眼神兇惡，手持一對匕首的白色短發小姑娘。
暫時其他線索，那些機器人又無法溝通的情況下，龍之介和瑪修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先跟著這女孩走，不過，關于那個稱呼的問題......
“不要叫媽媽，叫爸爸，呸，叫哥哥！”龍之介道。
“好的，哥哥媽媽。”女孩聽話地改口。
——王權道，損君父，所求終不得全——
這里是倫敦，但又不是倫敦。
那些霧氣和機器人，是工業時代剛剛起步時，人們對機械即將替代人力的恐懼具象化，它們無法溝通，只想毀滅見到的一切生命，在迷霧籠罩的倫敦街頭徘徊。
小女孩帶龍之介等人去的地方，是時鐘塔那“不存在的魔術協會”的原址，同時也是與機器人對抗的另外一方的據點。
她們是千百來的傳說、文化，甚至怪談的扭曲人格化。
比如說，金眸白發，動不動就想切開什么的小女孩杰克，原形便是那個從未落網的“開膛手杰克”，但同那名一點關系也。
又比如，小杰克的朋友，據點的主人，另一個黑衣粉發，手捧大書的女孩童謠，則是講給小孩子聽的，所有睡前故事的集合，因為某些童話其實非常黑暗的緣故，她的性格天真中帶著不自覺的腹黑。
再比如，此時正在使用的化身，額頭長著獨角獸一般螺旋尖角，很難把話講清楚的古怪少女，原形是傳說中的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手持一對大錘，戰力不俗。
最后，則是與她們的氛圍格格不入，卻安之若素留在這里，喜歡坐在搖椅上的輕英倫紳士，所有偵探小說主角的集合，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這家伙的畫風和三個女孩子完全不同啊，到底是怎么混進來的？
“因為這個特異點是我的宿敵詹姆斯·莫里亞蒂制造的，如果我，你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福爾摩斯挑起一邊的眉毛：“這只是簡單的推理，我的朋友。”
你要不要推理下我會不會用大劍拍你？
比起龍之介單純把福爾摩斯當做普通英靈，瑪修則一副見了偶像的模樣：“那個，福爾摩斯先生，我是您的書迷，能不能請您簽個名？寫在盾牌背面就好。”
福爾摩斯這次挑了下另外一邊的眉毛：“抱歉，我不寫書，如果柯南·道爾爵士有朝一日成為英靈，我會幫你們介紹的。”
唔......這算不算“書里的人物”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