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亡環上的壞死(一)
“呃——”
龍之介感覺自己正處于一種渾渾噩噩、暈暈乎乎的狀態，連四周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身邊的擺設和格局看起來…似乎是冬木市綜合醫院？
難道因為喝多了酒，被圓桌騎士們叫了救護車送來醫院了？但連個陪護都沒有，他們是不是看不起他這個亞瑟王？
用果汁和他拼酒實在是太賴皮了，那個瑪麗蘇。
龍之介看看毫無使用痕跡的病床和器械，皺著眉推開門向外走去。
走廊和病房一樣，房頂都亮著熾白燈管，但卻一個人也沒有，安安靜靜的。
龍之介從走廊的窗戶向外看時，發現整個冬木一片漆黑，不僅沒有燈光，連星光和“地上極光”也沒有。
自己這是…在哪里？
龍之介抬頭看了看病房的編號，上面寫著“404室”。
雖然還有些暈眩，但龍之介完全可以確定，自己這十年基本沒有患過什么需要住院的大病，而這個號碼正是那年自己因高燒住院時所在病房的號碼。
所以…莫非是十年前？自己暈暈乎乎地使用了“時間機器”？
不，不可能，用奧爾加瑪麗的話說，超過一年，大腦的波形就完全無法匹配上，更何況十年，一般人想起自己十年前做的事情，基本都會想要把那個自己揍上一頓。
那么，這里其實是夢？因為時間機器順利發明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龍之介看著走廊的墻壁，開始思考該用什么角度出拳。
天上有無數顆星星那顆最小的就是我 然而，突兀傳來的歌聲令龍之介的動作頓住了。
對啊，十年前的冬木綜合醫院，不正是自己和林好初遇的地方嗎？
我不知道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龍之介仰頭看了看，收起作勢要打的拳頭，開始熟門熟路地找通向上層的樓梯。
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
龍之介比了一下自己和樓梯欄桿的高度差，以及手掌的大小。
“夢里的自己”顯然是十年后的模樣，如果樓頂的林好仍是十年前的樣子，那聲“哥哥”可喊不出口啊。
地上有無數個龍人那個最小的就是我 不過，這個問題在龍之介推開通向樓頂的樓梯間大門時，已經不存在了。
只看站在那里仰望星空的背影，分明是十年后的林好。
我不知道我從哪里來也不知道我在哪里生 雖然是十年后的身型，但仍然和當時一樣，穿著一點都不合適的病號服。
而且，仍然有一種，她隨時會沿著那冰藍色光柱飛走的感覺。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林好開始哼這首奇怪的歌曲的間奏。
難道要去重現當時的情形嗎？這也太羞恥了——等等？
星空？光柱？之前在走廊里向外看的時候可還是一片漆黑啊？
龍之介略顯震驚地看著四周那不知何時出現的“地上極光”和璀璨星空，然而地表的大片房屋仍然沒有任何燈光透出。
由于這些許的耽擱，林好已經哼完了間奏，唱出龍之介從未聽過的一段歌詞：
誰知我就在媽媽的懷抱里，卻尋遍天下，去找她 這句…不，這可不是夢！
沒人能夢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龍之介幾步沖上去試圖抱住那個“林好”，但手臂卻宛如幻影般從她身上穿透了過去。
用力過猛摔倒在“林好”面前的龍之介匆匆抬頭望去時，一眼便看到了她那雙紅黑斑駁，血絲氣縱橫，既無眼白，也無瞳孔的眸子。
那已經完全稱不上是眼睛了，甚至可以稱之為深井、黑洞，足以令每一個沒有心理準備就看到它的人受到極大的驚嚇。
然而，她卻眨著那雙明顯不可能視物的眼睛，偏頭“看”向了狼狽倒地的龍之介。
“小好，你——”
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她朝龍之介微微一笑。
接著，整個人便化為一蓬金色的光點，向天空中那道“光環”倒卷而去。
“嚇！”龍之介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張著雙手四下打量。
這里是——卡美洛的會客廳，從窗外投射的光線來看，應該還是上午。
雖然經過收拾，但從殘余的杯子、盒子和氣味看來，昨晚應該是舉辦了一場宴會。
“龍之介？”林好正站在沙發的另一頭，手里捧著一張毯子，略帶疑惑地看著他：“果然沙發睡著不舒服嗎？但我們沒人能抬動你啊。”
“不，沙發還好。”龍之介幾乎立刻判斷出，自己在沙發上睡得不老實，把毯子蹬掉了，而林好來撿毯子時，自己恰好驚醒。
至于驚醒的原因是…是什么？
正常情況下，沒人能清晰地記住自己的夢境，它們往往會在醒來的三五分鐘內便徹底從記憶中消失，而龍之介此時的速度顯然更快。
但無論如何，還是有那么一點印象的。
龍之介皺皺眉，大步走到林好面前：“從昨天去老虎道場到現在，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尤其是眼睛，有沒有？”
“沒有，”林好疑惑地搖頭：“和平時一樣啊。”
“讓我看看。”龍之介沒敢貿然伸手去碰她的眼睛，只是湊近之后緊緊盯著林好那雙透著呆氣，黑白分明的眸子。
“嘻嘻不給看”林好開始飛快地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阻擋龍之介的視線。
不過，即便如此，龍之介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眼黑眼白都非常正常，即使昨晚舉辦了宴會，今天又早早起床，它們也非常明亮地，完全沒有哪怕一絲血絲。
說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夢，才會留下“快去看林好的眼睛”這么大的執念？
梆梆梆，有人敲響了本就開著的客廳大門。
“我記得我們說好了一早試驗‘時間機器’的吧，”奧爾加瑪麗站在門口，一臉看人渣的表情：“莫非試驗成功了？你才有恃無恐地打算對‘妹妹’下手？”
“…！”龍之介這才發現臉靠的實在是太近，連忙匆匆后退，腳下一絆差點栽進沙發里。
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遺憾，林好白凈的臉頰上連一絲紅暈都沒有泛起，只是面帶些許疑惑地看向奧爾加瑪麗：“早上好，瑪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