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魔神與盜賊

　　我叫阿卡托什，

　　盜賊公會任務線終于要結束了。

　　——4E，201年，爐火之月，20日，17:37——

　　裂谷城南，夜鶯大廳。

　　“諾克圖娜爾，黑夜女士、陰影之神、不可知者、晨曦之女——黃昏墳墓已經陷入危險——黑夜與陰影的仆人正在祈求您的智慧——”

　　在加盧斯和伊莉雅分別站上象征“滿月”與“新月”的平臺、西爾維婭以及貞德和西塞羅離開大廳正中之后，卡利亞在“半月”平臺上單膝跪下開始念誦禱詞。

　　之前那個叫西塞羅的小丑至少說中了一點，和圣靈或者魔神確實需要呼喚神名，而只要說出名字祂們就能聽到，不過相對來說，圣靈被凡人呼喚的次數很多，基本只會對自己的圣徒或者比較感興趣的事件才會做出回應，而隨便呼喚那些喜怒無常的魔神之名又沒什么事的話，魔神降下懲罰還算小事，至于大的…看看莫名消失的矮人就知道了。

　　諾克圖娜爾倒并不會隨意懲罰呼喚者，因為祂是盜賊的守護神，而那些不懂禮儀的小賊祈禱時順口來句粗口也是常事，同樣的理由，盜賊們向祂祈禱的時候多半是要進行什么危險或困難的工作，如果直接做出回應，怕是要當場失敗。

　　所以，確實需要夜之女士回應的話，必須把禱詞完整，不出錯地重復五遍，之后這次的“請求”才會被歸入“可能會得到回應”的那部分，雖然“前夜鶯”的身份有優先性加成，但無論如何，是否回應都是看女士的心情來決定。

　　不過，從門口的“夜鶯甲”法術來判斷，這次得到回應的幾率應該比較大，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會直接降下神罰的樣子。

　　念誦五遍禱詞之后，卡利亞保持著半跪姿勢一動不動，而她身邊的加盧斯看上去有些緊張，而伊莉雅則好奇地看著周圍，似乎想要看看女士是怎么回應的。

　　至于其他三名圍觀者，西爾維婭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觀察，而西塞羅似乎想要發笑，但被貞德回身一肘暴力阻止了。

　　洞窟內暫時安靜了下來。

　　——17:40——

　　佛克瑞斯西方，黃昏墳墓。

　　隨著太陽逐漸接近西邊的山脊線，它的光芒逐漸從熾白轉向昏黃，即使還沒有完全落下，山間也已經悄然刮起了陣陣冷風，樹木隨風搖擺時，它們拉長的影子就仿佛幽靈或者魔鬼在狂舞，

　　而那原本普普通通的古代石墓，就在這樣的詭異氛圍中悄然改變了姿態。

　　“這…這…”艾迪·塞普汀瞪大了眼睛。

　　如果說之前的石墓看起來已經荒廢許久，一眼看過去就能判斷出不會有任何收獲的話，現在就完全不同了，在夕陽昏黃光芒的照耀下，它的外圍建筑整體騰起了濃郁的黑霧，同時那個陳舊的入口旁邊，悄然浮現出了一道閃著白光的浮雕石門，而浮雕所表達的內容，似乎是高高揚起一白一黑兩只翅膀的某種鳥類。

　　“公主殿下，我一路上對你還算禮貌吧？”自稱墨瑟的劫持者看著這奇詭的畫面，還有心和她交談。

　　“是，是的？”艾迪不知道他想說什么，愣愣地點頭，畢竟除了不準她離開之外，一路上并沒有太多的拘束或者惡劣對待，總是做噩夢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那么，請你務必相信，我接下來的任何舉動都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試圖在‘那種地方’脫離我的控制而遭遇到什么，與我無關。”墨瑟語氣平穩地把話說完，確認艾迪理解之后，抓住她的手臂徑直走向那道石門。

　　明明是你拽我進去這個舉動最危險吧——還有“那種地方”這個詞聽起來就很不妙啊…

　　艾迪使勁咬著嘴唇以免自己做出“大叫救命”這樣有損公主形象的舉動，說不定之前遇到的刀鋒戰士所調集的救援隊就在附近呢？

　　隨著被墨瑟扯著逐漸接近古怪石墓和發光的大門，艾迪越發感覺到它的詭異，那道門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用魔法隱藏起來的秘密入口，更像是一種強行打穿，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

　　墨瑟走到浮雕大門之前推了推，但那門卻紋絲不動，這讓艾迪稍稍松了口氣，可還沒等她把那口氣完全松掉，墨瑟便掏出一只鑲嵌著骷髏頭的古怪鑰匙向門上一劃，下一刻，大門驟然敞開。

　　被墨瑟拽著踏入大門之前，艾迪注意到里面是只有黑白兩色，光與影的世界，

　　——17:41——

　　“卡利亞——你還活著啊——”

　　安靜的夜鶯大廳中，忽然憑空響起了一個懶散的，讓人感覺她提不起勁的女性聲音，音色雖然可以說十分悅耳，但卻給人一種根本沒有任何情緒包含在內的冷漠感。

　　然后，這句話的內容也讓人完全沒法回答，卡利亞只能強行改變話題。

　　“抱歉，我的女士，由于我們的失誤而丟失了骷髏鑰匙，因此在找回它之前一直不敢來見您，”卡利亞說道：“但墨瑟最近似乎有所行動，我們希望得到您的指點。”

　　“哦——這不是加盧斯嗎？也活著呢？”那聲音無視了卡利亞的請求，轉而對加盧斯說道。

　　“在完成您賦予的使命之前，不敢隨意去死，我的女士。”加盧斯低頭回答。

　　“你們還是那么無趣——”

　　隨著話音，幾乎封閉的儀式大廳開始有陣陣寒風刮起，它們旋轉著不停制造出白霧，而這些白霧在大廳正中匯聚成了一顆半人高的“球體”，依稀可以從上面看出一位女性的五官。

　　球體轉動著“打量”大廳內的所有人。

　　“唔——盜賊、殺手、女巫，看來卡利亞你聚集起了一批不錯的力量，”球體上下點了點：“七對一的話應該沒問題——”

　　“七？”卡利亞疑惑地數了數大廳內的人數：“您要親自出手嗎？”

　　呵——雖然墨瑟拿走骷髏鑰匙封閉了烏木沼澤連通現世的道路——使我只能用這種形態出現——亂用鑰匙開鎖惹下不少麻煩——甚至引來了圣靈的追殺——但他仍然沒有資格讓我親自動手。球體左右搖了搖。

　　確實如此，卡利亞想道，一位魔神要出手對付誰的話，對方至少也得是魔神級別才行，現在基本就相當于獵人的獵犬咬了同伴逃走而已，如果大張旗鼓地追殺，豈不是顯得這個獵人很遜？

　　卡利亞頓了頓繼續發問：“所以說‘第七人’是？”

　　“你們不在的這些年——公會是誰管的？”球體反問，并朝大門的方向變化出一個箭頭。

　　“一些新生代的公會大師…咦？難道？”卡利亞驚訝地抬頭向門口看去。

　　潛行或隱形這種事，如果在事先確認那里有什么的情況下，其實還是能夠發現的，至于難度則和潛行者的本事有關，此時卡利亞就依稀看到一個透明的身影正悄悄向門口的方向溜去。

　　唰——白霧組成的球體瞬間變形成一只大手，向門口疾馳而去，準確地一把將那個影子拎起，不顧掙扎將她帶了回來。

　　“呃，前輩們好，我叫藍寶石，聽過很多你們的事跡。”被提過來的是個身穿公會大師皮甲的短發少女，雖然似乎在很老實地打招呼，但從她不停轉著的眼睛也大致能判斷出她其實不怎么尊重前輩，不過在諾克圖娜爾女士霧氣化身的壓制下還是乖乖地問好。

　　“唔…公會的秘密出入口就在附近，而你是注意到‘夜鶯之石’碎掉所以過來查看的嗎？還算機警。”加盧斯點點頭表示贊賞。

　　“不，只是一塊普通黑石風化碎裂的話應該不是什么大事，這只能證明她一直在關注著這里，并且聽說過‘夜鶯大廳’的存在。”卡利亞看著藍寶石說道。

　　“公會內部一直流傳著‘大師以上還有一個階級存在’這樣的傳說，沒想到真是這么回事，”藍寶石即使被拎在空中，也沒有驚慌失措，眼睛還不停地轉動著四處觀察，同時對拎著她的霧狀大手說著：“那么，我作為公會大師，有資格晉升為夜鶯嗎？‘盜賊守護神’諾克圖娜爾女士？”

　　這隨便的語氣讓卡利亞略微皺眉，但她也不能替女士做決定，畢竟即使是正牌夜鶯，職責也和其他魔神與圣靈的圣徒、主祭不同。

　　“當然可以——只要能通過黃昏墳墓的‘夜鶯試煉’——”霧氣化身的大手放下藍寶石，重新變回了有著頭像的圓型球體：“不過——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墨瑟·弗雷已經進入了黃昏墳墓，我會把你們傳送過去，只要能阻止他達成目的，你們都可以成為夜鶯。”

　　已經進去了？雖然現在確實是黃昏時分，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單憑骷髏鑰匙是不可能的。卡利亞飛快地思索著。

　　“我覺得當聆聽者挺好——唔哦！（方塊）”在門口觀禮的西塞羅由于說出了錯誤的回答而被毆打了。

　　“遵從您的意志。”加盧斯低頭說出標準答案。

　　“‘黃昏墳墓’中的空間十分混亂，但大方向是一致的，你們只需要不停‘向前’即可。”隨著諾克圖娜爾的話音逐漸縹緲，那團球狀煙霧驟然擴散開來，將整座儀式大廳包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

　　下個瞬間，耀眼的白光吞沒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