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明斜了他一眼:“看看你這個態度,虛心呢?誠懇呢?態度呢?”
“行,”老黃笑起來:“您受累,一會兒我給您捶背,行了吧?保證把您給捶舒服了。”
“我怕你把我捶死。”張彥明往后靠了靠,從上到下打量了老黃幾眼:“以前也沒發現你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啊?”
“怎么了?”老黃摸了摸自己的臉:“什么情況?什么意思?”
張彥明用手點了點劇本:“你自己沒發現嗎?為什么別扭?”
“沒呀,發現了還用來找你?怎么了?”
張彥明看著劇本搖了搖頭:“這劇本寫的,也是沒誰了,你們更是牛逼,還真就這么排上了。”
“想打一架是不?”老黃伸手往張彥明肩上推了一下:“好好說話,削你信不?”
“這寫劇本的人,是哪的?”
“以前有時間,我的劇本都是我媳婦兒攢的,我再琢磨琢磨,有時候是我自己擺弄我媳婦給打打邊槍。她是學這個的。
這兩年劇本是你的,我媳婦就沒上心,結果今年這一忙不就叉劈了?沒劇本,只好從別人那邊拿了這么一個。
我感覺還行啊,他自己說也是按照我的特點寫的。”
張彥明點了點頭。說正事嘛,就嚴肅了下來:“這個劇本作者應該是一個在京城生活了不少年的西北人。
他這個劇本里的主要人物是你,一位西北演員和一個京城本地的影視演員,對吧?”
“對,沒毛病,怎么了?”
“你還沒感覺出來?你是關外人,他是西北人,而這個女演員是京城本地的,正規的影視演員。
這位作者挺牛的,他是怎么想到把你們幾個人捏在一起的?這能演出效果不就逆天了嗎?”
演小品不是演電影電視劇,也不是話劇。時間短劇情緊湊,演員的個人風格特點突出的特別明顯。
或者說,小品完全是靠演員的個人特點來完成劇情的推出以及成功的抖出包袱,來引起觀眾的共鳴。
我們國家很大,主要可以劃分為七個大地區,而在這七個地區里說到小品的話,就只有四個地區,京城(華北),關外,西北,西南。
東南和華中華南出演員,但特別不容易出好的小品演員,因為地域特點不鮮明。
用當地話來說,就是這些地區都屬于散裝省份,語言風俗習慣什么的自己內部都沒統一,自然就很難產生一些非常鮮明的特點。
所以他們可以出好演員,出好導演,出好主持人,就是很難出現好的小品演員。
因為實在是很難演出那種共鳴,那種人家一看就懂就心領神會的東西。
而出小品演員的四大地區中,關外和華北有非常大的共通性,西南和西北則自成一派,三方之間水火分明。
“你看看你這個戲,關外,西北,再加一個京城本地的,還是正規的影視演員,你感覺能出效果?還能排了好幾天。都是能人。”
“你說問題是在這里?”
“肯定啊,都不用看內容,一看這個說明就清楚了。咱們關外的語言習慣表達方式和西北是完全不通的,明白吧?
你讓觀眾怎么在你們這么矛盾重重的演出中找到接入點?能順暢得起來嗎?
還有,誰給你們的膽子請一位正規的影視演員來演小品的?你還是導演呢,習慣了大銀幕表演的人怎么演好小品?
這是你幾天時間就能把她的意識習慣板過來的事兒?話劇演員也做不到吧?話劇和小品就是最接近的了。”
“你是說,換演員?”
“要么換演員,要么換劇本,找不到能讓你們共存的方式。小品要的是那個勁兒。
就像你讓兩個地道的羊城靚崽來說相聲一樣,你感覺能行嗎?他再努力,他自己就嘎不到那個點上來。”
“好像有點道理。”黃廠長摩了摩下巴上的胡茬子。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你大舅你二舅都是你舅。你感覺好笑嗎?”
“啊?哪好笑?這不就是廢話嗎?”
“你看,這就是西北風格,他們自己人就能找到笑點。就是這么個道理。
其實如果讓兩個地道的西北演員來演,這個你肯定也會笑的,但是你和西北演員來演就只剩下尷尬了。
還是咱們關外,華北和西北人民一起尷尬,哪邊都夠不到肉上…越努力越尷尬。
以前我感覺只有一些領導能干出來這種事兒,沒想到你們這些專業人士也干出來了。”
“這不著急嘛。”黃廠長琢磨了琢磨,感覺張彥明說的好像在理,是那么回事兒,就有點頭疼。
這都十一月底了呀,不管是換演員還是換劇本都沒那么容易。人家千里迢迢的來了京城和你排練,你說不帶人玩了?
還有那位本地女電影演員,還是老黃親自去家里請的,現在說不用就不用?這事兒糟的,像腐竹似的。
張彥明看了看一臉無解的老黃也是頗感無奈。這事兒啊,真是不能著急,一急就肯定出亂,然后越弄越亂。
“黃哥你打個電話,把這兩位請來坐會兒。”張彥明敲著桌子想了想,對黃廠長說了一句:“我和他們見見。”
“你有主意?”
“見了再說。就這一次啊,下次我要再管我是孫子。”
“行行行行,就這一次。這一次也就夠了,我頭都大了。”老黃笑著掏出電話翻號。
那兩位也挺積極,接了電話馬上就動身往這邊來了。
必竟是上國家臺大年晚會這樣的大事情,放在他們誰身上都是相當重要的工作,絲毫不敢怠慢。
反到是老黃的身份在這些人里面并不算是特別有份量,頂多也就是尊重一下。就是個電影廠廠長嘛,還是拍軍類片的。
同樣是中I將,張彥明這個軍科院副院長出去比黃廠長就要隆重的多,實際影響差異很大。現實社會里很多時候都會產生這樣的情況。
比如學校的校長,一般人都不知道,很多初中的校長和當地的區級副手是平級干部,要比當地區級教育局的局長高,誰在意過?
誰拿國企里面的干部當過干部了?除非你是企業員工。在員工心里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兒。
“他們住哪兒?”張彥明喝了口茶,目光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了劇本上。他就是這么個性格,有了事情不弄明白就放不下。
“在國家臺那邊,我們排練都是在院里租個地方,方便。我出去接一下。”
張彥明抬頭看了看黃廠長,黃廠長擺擺手:“你坐著吧,不合適。”張彥明就沒動。不是擺譜,是地位帶來的資格。
老黃心里這會兒很輕松,哼著小曲兒拿著手機就出去了。他對張彥明的編劇功力有著迷一樣的自信。已經被折服。
幾分鐘的時間,車子就開了過來,是京城這位女演員的私家車。
“這邊,就停過來就行。”老黃招了招手,指揮著讓女演員把車停在自己車的邊上。
“這地兒沒人抄牌吧?”
“不會,這就是停車位,法定的。”
“誰啊?這么牛?我認識嗎?”女演員來了好奇勁兒。
這停車位一想就是自己私人弄的,然后還能被管理部門認可,那可不是一般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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