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留下?我們四個去就行了,你在這邊趁熱打打鐵,回來再一起走。”
和王姐她們吃過了飯,張彥明和王淼他們回到車上準備出發去鋼都。
她們都住在園內的職工宿舍里,連送送的機會都沒有。
“不好吧?”王淼有點扭捏。其實還是蠻動心的。
人這東西其實很難以理解,就像處對像這事兒,說不上什么時候在哪里和哪個,就那么一眼心就開始亂跳了,就迫不及待朝思暮想的想和她(他)見面,說話,哪怕就是說些廢話也開心。
王淼的春天就是這么毫無預兆的降臨了。
“有條例呢。”王淼還是控制住了自己。軍人,以服從和紀律為天職。
“我從李奎這邊借調一個,保證身邊有四個人,你留下吧,好好相處一下,如果感覺行也算是解決了一件大事情。感情上的事還是要果斷。”
王淼搓著手舔著嘴唇,糾結了半天:“那,行…吧。謝謝啊老板。”
“靠。滾。”
王淼在三個安保員的哄笑中下了車,圓潤開心的滾了。
張彥明打電話從李奎那邊調了個人過來補足安保人數,五個人開車去了鋼都。
魯爾到鋼都很近,高速通的也早,半個多小時就已經在鋼都市區了。
直接到步行街這邊,住進自己家的酒店。
現在張彥君兩口子在京城,他那套房子空了半年沒住過人了,張彥明自己那套給了周欣冰,也不可能去打擾唐中軍。只能住酒店。
張彥明還下意識的抬頭往自己那套房子看了看,黑乎乎的,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
至于周二姐還有李束欣就更不可能去打擾,遇到了說句話,遇不到也就算了。
到是周大姐,這會兒也不知道是還在省里還是真調去了京城,很久沒有消息了。這事兒也不好問。想來應該也不會影響到家庭什么的。
成年人的世界太復雜了。
在京城的時候每天忙著,極少能想到這邊的這些人和事,但是一回來,難免的心里就有一些東西冒出來。
所以張彥明就有點失眠了,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難得的沒起來床。
其實生物鐘到了六點左右就把他叫醒了,他沒動,又睡了個回籠覺,一覺睡到十點半。
睡懶覺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只是這東西腐蝕性太強,必須嚴厲拒絕,要不然人容易廢,容易從此被床和被褥合伙綁架。
它們會用肥肉慢慢替代你的肌肉,會慢慢侵食你的健康還有各種機能,讓你越來越依賴它們。直到臥床不起。
午飯就在酒店樓下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一口,然后五個人逛了一圈兒,下午三點開上車直奔蝎子溝。
二十一分鐘,車已經抵達了班長所說的那家飯店樓下。
張彥明在這邊上初中的時候,樓上還是百貨公司,是他們向往的圣地,不管有錢沒錢總想進去轉轉,簡陋的柜臺當時是那么迷人。
十幾年過去,人是物非了,百貨和副食都沒有了,糧站也消失了。一個時代徹底被抹去了痕跡。
同學里就沒有一個有手機的,這邊是比較閉塞的礦區,到不是沒錢,嬌衫樸鞋大漢顯什么的當年都快成了區服了,消費能力不差。
主要是都感覺用不著,只有社會人或者是做生意的才會買。
必竟還沒到后來人手一部的時候呢。
這邊的人都在廠里上班,每天倒班,家里工廠兩點一線,平時朋友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買了手機打給誰?誰給你打?
不像衣服鞋子手表什么的還能得瑟得瑟,算是生活必須品。
而且這邊因為是礦區,信號也不好,移動的基本沒信號,聯通的時斷時續,還不如BB機方便。
這邊連天燃氣管道都沒有,得用氣罐,或者干脆用電。不是裝不起,是不許裝。
“上去不?”司機側頭打量著周圍問張彥明。
張彥明看了看時間:“等會兒吧,這會兒肯定沒來,上去干什么呀?哎?我和同學吃飯你們不用跟著吧?有點不太好的感覺。
要不你們自由活動吧,行不行?隨便逛逛看看,自己找地方吃飯。這邊的飯館別看不大,做的東西還是不錯的,都不用挑,哪家都行。”
幾個安保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按規定這種肯定是不行,可是張彥明說的也有道理,回老家和同學吃個飯,總不能四個大漢杵在邊上。
再說這邊也確實不會存在什么危險性。
司機是隊長,想了想點點頭:“行,那您自己上去,我們隨便在邊上轉轉,隨時電話聯系。”他把槍掏出來檢查了一下遞給張彥明。
這個張彥明沒拒絕,隨手揣在身上:“我上學那會兒這一片兒就這樣,一點都沒變化。就是那時候這邊一排是鐵皮房子,不是水泥房。
都是小吃部拉面館什么的。那時候車是珍貴東西,只有公家單位有,也沒什么轎車。
我有個熟人在銀行開車,那會兒也沒有正式押運,都是他們自己跑,司機帶手槍,隨車的帶八一杠,他倆就在前面那地方吃飯。
有個混混喝了點,就要坐車,耍賴耍橫那種。那時候街面上的人互相都認識。
結果那天車上有錢,怎么說不行他也不下來,最后就是用槍頂著腦門給弄下來的,尿都嚇出來了。當時我就在邊上看著,感覺好牛逼。
結果沒想到啊,我也有隨便拿著這東西的一天。人生際遇,千奇百怪。這種感覺特別奇怪。”
“那會兒彥明你多大?”
“十幾歲唄,85年到88年。十四五歲。”
“今年您二十八,這也沒幾年的事兒啊。”
“回頭想就感覺很快,必竟十三四年哪。等明天我帶你們往上面去,看看當年我上班的地方。一個老兩層磚樓,一樓是水泵,二樓睡覺,屋里又亂又臟一股味兒。”
“那邊是北?不是。是東吧?”
“對,東邊。我們習慣叫山上,我家那邊是山下。”來的時候經過張彥明原來的家那個地方,幾個安保員都知道。
“我家那邊叫死人溝,我上班的地方叫萬人坑。有個小展覽館,里面堆的都是人骨頭。”
“那您晚上不害怕?”
“有點怕。我那崗位周邊一公里什么也沒有,晚上確實有點嚇人,一般就鎖著門也不敢出來。”
“這邊地我為什么這么奇怪?蝎子溝,死人溝,萬人坑,聽著就發怵。蝎子傷人?”
“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那玩藝兒,應該是過去早早年有吧。地名這東西,誰知道是怎么來的。不過死人溝和萬人坑是因為小腳盆,當初殺人拋尸的地方。刑場。”
“萬人坑真埋著上萬人?”
“沒數過呀。反正不少,全是骨頭。從1903年到1945年,四十二年時間。累死的,病死的,傷斃的,打死的。礦場嘛,可以想像。”
“這么說的話,那肯定不止一萬人了,四十多年時間,一年挖礦死個千把人太正常了。”
“還有病死的,傷寒,一死一窩,發現了就活埋了,或者潑上汽油燒。一個村一個不留。那東西傳染厲害,當時屬于無藥可治。”
“慘。”
“所以小腳盆那會兒特別注意衛生情況,強制老百姓洗澡喝熱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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