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二叔)”
“放學了?”
張彥明上午被電話追魂,下午反到閑著沒什么事了,玩了一下午兒子。孫紅葉到是挺忙,處理了一些問題。
兩個小姑娘跑的額頭見汗,氣喘吁吁的進門,把書包一扔撲在張彥明腿上。
“怎么了這是?有怪獸追你們哪?”
“哈哈,才沒有。我們和同學比賽。賽跑。”
“跑贏沒有?”張彥明拿紙巾給她們擦腦門和后頸。
“也不知道啊,跑到咱家大門兒就回來了,她們還在跑呢。”
“那你們這個比賽還有什么意思?誰贏了都不知道。”
“呃…我們贏了唄,我們最先到家的。”說的好有道理,那住在學校里面的同學是躺贏啊。
“二叔,今天有作業。”唐豆豆不喘了,抬手攏了攏額前的碎發。
“嗯?不是天天都有作業嗎?”
“不是。不一樣。”張小悅從張彥明腿上爬起來去拿書包:“今天,是作文。知道什么是作文不爸爸?”
“作文?二年級就開始寫作文?”
張彥明想了想,好像自己上學那會兒,作文是從三年開始的,最開始是寫日記,老師還會檢查。然后是三四百字的短文,真正的作文是六年級的事情了,最少八百字。
小學生寫日記是個比較快樂的事情。日記也能抄你信嗎?而且基本上都是今天很快樂。今天很高興。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這種。
“什么作文?”張彥明接過張小悅的本子看。
其實就是寫一篇日記的意思,不是作文。估計是要開始讓同學們記日記了,這是打個底。
記錄自己的家,家人和有意思的事兒。篇幅沒有限制。
張彥明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起了那個著名的我家很窮的日記:我家很窮。我的爸爸媽媽很窮,爺爺奶奶也很窮。我家的園丁很窮,廚師很窮,保姆也很窮。司機也窮,保鏢的衣服都需要爸爸給買。
好像那是一次定向作文,老師給的題目。現實里經常會有這樣的情況,就是老師擬定一個標題,讓學生按照標題寫作文。
有毛病嗎?也沒什么毛病,關鍵要看這個題目有沒有普遍性。
像我的爸爸,我的媽媽這種,看似很普遍普通,但其實并不合適,還是有單親家庭或者孤兒這樣的存在的,就像很多學校都有親子活動,都完全沒有考慮那些沒有父母或者單親孩子的感受。
這其實就是一種犯罪。道德上的罪。
就像那篇高考作文,讓學生以自己的語氣,給爸爸寫一封關于酒駕的信。不知道出題的這位老師是什么樣的家庭長大的,想來很富足,很奢華。
現在社會最大的悲哀就是,教育產業,教育事業還有從事教育的人,從來都不會從教育這個角度去考慮事情做什么決定。
“你這是,想讓我幫你寫呀?”張彥明看向女兒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嘿嘿,不不不是。我沒那么想,真的。”說的有點心虛呀。
不過也可以理解。小學二年級,大字還沒識上幾個,寫作文對于她們來說,這個工程有點過于巨大了。
“老師說,可以問爸爸媽媽。和叔叔。”唐豆豆伸手抓住張彥明的衣袖,解釋了一句。這個和叔叔明顯就是她自己后加上去的。
“這個,你們不會寫?不知道應該怎么寫?”
兩個小姑娘整齊的搖了搖頭,有點不太好意思的看著張彥明。
“記錄自己的家嘛,家里的人和有意思的事兒。
就是,咱家住在哪兒啊,什么樣的房子,有幾間屋,房子是什么樣的。也不用寫的太細。家里的人就是我們啊,家里都有誰,都是做什么的,你們不知道?
還有這個,有意思的事兒。你們整天嘻嘻哈哈的滿院子瘋,那不都是有意思的事嗎?能把自己逗笑的事情就是有意思的事情。”
“張小樂串稀算不算?”張小悅馬上就想到了要點。
“呃…算。但是最好不要寫這個,這是弟弟的丑事兒,不能和別人說。要寫能說的。”
“那什么是能說的?”
“就是不怕別人知道的唄。像家里吃什么可以說,家里有多少錢就不能說。明白吧?就是這個意思。”
“咱們家有錢嗎?”
“…有一點。夠用。”
“哦。那不能說。咱們家有車,能說不?”
“這個可以,但是最好不說,因為同學小朋友家里大部分都沒有,聽了會不開心。要寫大家都有的。”
兩個小丫頭趴在張彥明腿上大眼瞪小眼開始琢磨。
“大狗。”
“還有小貓和大樹。”
“小鳥?”
“小鳥不是咱家的。”
“那房子也不能寫,她們家里都沒有柱子。”
“房子可以寫的,大家都有房子啦,又不是都一樣的。”
“食堂不能寫,湖可不可以?還有小船。爸爸,是不是,可以劃船了?你說草綠了就可以了的。”
“嗯,可以了,要穿救生衣,和安保叔叔一起。”
“安保叔叔可不可以寫?”
這個問題不好解釋,張彥明只好轉移話題:“老師說的寫家人。知道什么是家人嗎?”
“家里的人。對吧?”
“不對。家人指的是咱們自己家的人。你想想,誰是你自己家的。”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弟弟,姐姐,我怎么沒有妹妹?我是妹妹。還有…大爺大娘,三叔三嬸兒,姥姥,唐姥姥和唐姥爺,王爺爺和王奶奶,還有栓子和小穎…咱們家人真多呀。”
“要數不過來了。”唐豆豆在一邊擺弄手指頭。
“不對。”張彥明在女兒小臉上捏了捏:“家人,就是自己家里的人,親戚什么的不能算。”
“啊?那,那誰是親戚?”
“爸爸媽媽,弟弟,咱們家就咱們四個。爺爺奶奶也算是家人,還有姥姥。其他就都是親戚了。豆豆也一樣。”
“那,那我和豆豆不是一家人啦?”
“這個一家人,看怎么理解。對于外人,別的人來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但是,說到自己就不一樣了。”張彥明舔了舔嘴唇,感覺給自己挖了個坑。
果然,兩個小丫頭都有點亂。怎么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敏感的唐豆豆小嘴都癟上了。
張彥明把豆豆抱起來親了一下:“這個問題呀,現在和你們說有點廢勁。這個自己家和你們理解的一家不是一回事兒。懂不懂?”
兩個小丫頭都搖了搖頭,就差在眼睛里畫上圈了。
“比如吧,”張彥明絞著腦汁想詞兒。這事兒要是解釋不明白估計兩個小姑娘都得傷心,得哭,然后老爸老媽還有媳婦兒能讓?一頓罵是躲不掉了。
“比如,我和張彥君,張彥輝,我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