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判決書?
張彥明在板炕上坐下來撓了撓頭,我結過婚嗎?
特么夢里好像結過好幾次啊,有一次好像孩子都上過大學了。那孩子畢業去哪了來著?到底是夢里還是現實?
低頭看了看,事實婚姻判離,原來沒結婚,是事實婚姻。九幾年法律這么先進了嗎?
房子,歸女方,財產,歸女方,雙方無債務。
張彥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放在一邊的存折和銀行卡,接著往下看。
‘非婚生女兒一名,張小悅,出生于1993年十月二十二日,因女方不具備撫養孩子的能力,判歸男方撫養。’
我靠,我還有個孩子,女兒。
張彥明把判決書翻到最后,1996年六月二十五日。
(不要吵了,這張判決書就是我本人的,時間日期內容都是原件。那時候是人判,不是法判,有熟人就可以改變任何結果。)
拿出BB機和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還好,都是1996年九月十號,差那幾分鐘忽略不計。
張彥明有點兒懵,過去快三個月了,孩子呢?左右看了一圈,肯定沒在這塊。
三歲了呀,三歲孩子肯定不可能自己生活。
張彥明快速的拍了拍腦門,這操蛋的夢啊,這特么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也不對,是不是現實也得找啊,都得生活過日子,一樣餓一樣受傷流血。
自己孩子啊。
把判決書翻到前面,呂爽,身份證號有,沒聯系方式。呂爽?張彥明仔細想了一會兒,好像,記憶里是有這么個人,自己某次人生的第一任女朋友?有孩子了?
有吧?有么?特么肯定有,判決書在這擺著呢。
拿起自己的身份證看了看,73年三月十二號,沒錯,這個好像永遠不會出錯。順便看了一眼駕駛證,這個好像有幾個夢里沒有。
B照,發照日期是91年七月。翻了翻,年審章挺全,可以用。
這個可是個寶貝,九十年代駕駛證可不好搞,91年的,那至少學習了兩年半,一萬多學費。
把東西都塞加兜子里掛好,張彥明拿著手機揣著那五百來塊零錢出了屋。
從廚房出來是一個大開間,幾組日光燈亮著。
是前后兩間,中間有個大月亮門通著,加起來有個一百來平方,水泥地面,墻面繃著裝飾布,抬頭看看,棚頂也繃著布,還挺好看的。
整個屋里光光溜溜,除了一張飯桌什么也沒有。
張彥明皺了皺眉頭,努力想回憶起來點兒東西。沒用,只是感覺熟悉,好像就該是這個樣子。
穿過月亮門,右邊墻上有道門,開著,張彥明過去往里看了一眼,后面還是一間大屋子,只有后墻上有個小窗子,屋里燈沒開看不太清楚東西。
暫時沒管這邊,張彥明往外走。房門挺大,雙扇木藝門,四排透明玻璃塊排列在門上,鑲著歐式拱形花邊。
大門關著,張彥明一推沒推開,拉了一下,原來是向里開的。
門一開,吵雜的聲音涌進耳鼓,外邊挺熱鬧。
門口是一片打得平平整整的水泥地面,有二十來個平方左右,頂頭是條河溝,過去是公路,公路對面有家水果店,一對小倆口站在摞的高高的桔子箱邊上叫賣著。
“桔子啦桔子啦又大又甜的桔子啦。”
來來往往的人群從三個方向走過來走過去,這是一個三岔路口。
水果店后面是一排門市,張彥明看了一眼,發廊,批發部,照像館,電腦房,蛋糕屋。
平臺邊上是一個金店,再往北幾米是一家小超市,守著公交車站,粗大的鐵管焊著排隊欄,有不少人在里面等公交車。
橫街過去是一座又高又大的紅磚樓,好像是廠房,有二十來米高,近百米長短,十幾米處寫著一排斗大的仿宋字:只爭朝夕取得更偉大的勝利。
廠房腳下是公交下客站點,搭著一個彩色玻纖瓦棚子,正好有輛公交停下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擎男契女的從車上下來分成兩個方向散掉。
水果店往南就是圍墻欄桿,那是中學的操場,張彥明這邊往南是一排充做圍墻的門市,開著化妝品店和幾家飯店酒館學生用品,后面是小學操場。
兩所學校過去都是住宅摟,分列在馬路兩側,臨著馬路這邊開著一些店鋪,都是自建的門市,開著些賣店批發部服裝店還有歌廳。
張彥明好像記得,一直順坡走上去是醫院。
中學的北邊有條橫街,過去是菜市場,米面油糧蔬菜肉品,日雜百貨,還有兩家國營飯店。
隨著張彥明左右上下的觀察,記憶里某些東西一點一點復蘇,環境也變得熟悉起來。
“龍,今天起這么早啊?”
“哈哈哈…”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調侃聲在耳邊響起,跟著一陣笑聲。
張彥明低頭看過去,是停在他門前水泥臺下的一排摩的司機,有的坐在摩托車上,有的蹲在一邊,好好的頭盔掛在車上的,坐在腚下的,就是沒人戴著。
“餓了。不睡覺干什么?跑摩托?”張彥明抬手在頭上搓了搓答了一聲。
嗯,是短發。從醒過來他還沒照照鏡子認識一下自己呢,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形像。
這會是下午三點多,陽光從北邊照過來,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摩的司機都穿著夾克衫休閑裝牛仔服,來回走著的人群也大多是長袖衣裳,張彥明這一身背心大褲衩顯得有點兒另類。
“你能跑這個?也不掙什么錢,打幾把撲克都不夠。”一個留著八字胡的車主笑著說了一句。
“哄鬼呢,不掙錢你們起五更爬半夜的在這熬著?”
“二明,穿這點兒不冷啊你?套件衣服啊,都什么天兒了還背心褲衩。”一個穿著薄毛衫百褶長裙的女人拎著個小桶走過來,三十五六歲,長的不丑,梳著一頭齊耳短發。
“剛才睡覺了,懶得套就出來了。嫂子,幫我拿兩包方便面,要黃袋那種。”
“又是一天沒吃飯是不?你呀,趕緊找個媳婦兒吧,這么下去不行。兩袋夠啊?要不要臥幾個雞蛋里?”女人在平臺角上的水龍頭接水,扭臉問張彥明。
她是邊上小超市的老板娘,男人姓牟,至于她姓什么叫什么張彥明沒有記憶,就知道好像挺熟的,不錯個人。
水管張彥明記著是自己為了方便沖洗這個水泥平臺接出來的,到是成了四鄰行人接水洗手的地方,包括這些摩的接根管子刷摩托車。
“夠了,放雞蛋?放兩個吧。你家又停水啦?”
我怎么問了這么一句?她家總停水?買方便面放雞蛋是什么鬼?我還答的挺溜。
對話都是這個身體的本能進行的,有點像不受控制那種,脫口而出,沒經過他思考。
張彥明抓了抓腦袋,又有點兒糊涂了。
不過在夢里什么情況都正常,和陌生女人莫名其妙睡在一起都經歷過不是一次了,很多時候說話做事就像是游戲里的NPC操作,控制不了,就跟著情節走。
“等會兒。回去穿件衣裳,等會兒我給你送來。”牟嫂拎著水回去了。
她家就住在小超市的里面屋,那房子里外一大一小兩間,里面小間睡覺,外面大間賣東西做飯。
‘我為什么知道?’張彥明抓了抓頭發。可能是剛醒過來,記憶斷片,模模糊糊的,不過他也早就適應這種感覺了。
做夢做多了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