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溫柔

　　整個（1）班都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氛圍里。

　　“和這樣的人做男女朋友，李清雅也真夠可憐的。”

　　“你沒聽見嗎？那是假的…”

　　“也是，不過這樣也好，讓我們看透了林澤這個人。”

　　目標達成了。

　　聽著女生們的怯怯私語，林澤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道女性的聲音：“林澤，你可真夠大膽的，馬上出來！”

　　眾人循聲望去。

　　那是（1）班的班主任，同時也負責前4個班的物理課，所以林澤認識她，叫朱靜。

　　她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一看就是個刻薄的人。

　　李清雅立即開口：“老師…”

　　她話音未落，就被林澤微不可查地搖搖頭，阻止了，那意思很明顯：“不要讓我剛才做的一切白費。”

　　李清雅咬住嘴唇，掙扎良久，最終選擇了聽話。

　　就這樣，林澤老老實實地走出了教室大門。

　　朱靜正在等著，她的兩手搭在髀間，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腳伶仃的圓規。

　　圓規說話了：“林澤，回去寫檢討，1500字，一定要深刻，今天放學之前交給我。”

她說這話時聲音很大，林澤能猜到她的目的，那就是讓班里的學生聽見，證明自己是個負責任的班主任。閃舞　　林澤并不厭惡這樣的手段，甚至有些欣賞，但當立威的“工具”是自己時，心里還是會有些抗拒。

　　不過，林澤的目標已經達成，沒什么好再糾纏的了。

　　他點點頭，正準備接受這個懲罰，卻沒想到…

　　“怎么回事兒？”伴隨著“咔噠咔噠”的高跟鞋聲，一名身穿白色大衣的女性走了過來。

　　裴竹青看了眼林澤，便將視線投向朱靜，露出微笑：“朱老師，早班會時間快到了。”

　　朱靜似乎有些怕她，但是面子上掛不住，仍然不愿退讓：“裴老師，林澤把垃圾一股腦地倒在了我們班的講桌上，您看看吧。”

　　這算是部分事實，她沒有說謊。

　　然而，裴竹青卻根本沒有向教室里看的意思，隨意地點了點頭：“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她對林澤招了招手：“跟我來吧。”

　　裴竹青的辦公室很寬敞，只是設施有些拼湊感。

　　兩張半新半舊的辦公桌拼在一起，一張堆滿了書籍、教案、作業本，一張擺著電腦，屏幕旁放著幾株桌面盆栽，林澤能分辨出草莓藤和三色堇，其它的就認不出了。

　　唯一有些詭異的，只有桌上沒清理過的煙缸了。

　　林澤不禁疑惑道：“辦公室里還可以…”

　　“不可以。”說著，裴竹青將煙灰和煙蒂倒進垃圾桶，然后把煙缸藏進了抽屜里，“你什么都沒看見。”

　　這可太秀了！

　　林澤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兒。

　　他的視線仍然停留在垃圾桶里，那兒有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煙灰附著在花瓣上，構成灰、紅相間的圖案。

　　裴竹青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懂了。

　　“成年人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煩惱啦。”她苦笑著發出感慨，“說不定，我還不如你們活得自由。”

　　林澤知道班主任是個單身女，如此看來，玫瑰花是裴竹青的追求者送來的禮物。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樣優秀的女性，有追求者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裴竹青岔開了話題：“林澤，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林澤語塞，無論是李清雅被排擠，還是自己是如何幫她的，他都有些說不出口。

　　畢竟，有些羞恥。

　　見林澤沉默不語，裴竹青不由得嘆了口氣，問道：“你連老師都信不過嗎？”

　　“有點兒難以啟齒。”林澤回答。

　　“說說看吧。”裴竹青拿出一顆香煙，輕輕嗅著，“我會視情況保密的。”

　　說句實話，她心中是有些抗拒的，因為，到現在為止，她還以為會是“兒女情長”的故事，自己有可能聽到林澤和李清雅狂撒狗糧。

　　然而…

　　“因為我，李清雅被（1）班的女生孤立了。”林澤的說法完全出乎意料。

　　這個瓜有點兒大，一口吃不下，裴竹青又想抽煙了。

　　“你慢點兒講。”她說道。

　　林澤沒有辦法，只能有所保留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不過，他還是盡量展現了事件的原貌。

　　裴竹青也從事教育工作多年了，相當有經驗，能看出林澤沒有說謊，一時間竟有些頭暈，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經歷，不由得嘆了口氣：“說是素質教學，可在國內，總要慢慢來。”

　　這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發言，林澤可插不上嘴，很識相地沒有接茬。

　　裴竹青看著他，非常想問一句“你和李清雅到底是不是情侶？”，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反而猶豫了。

　　少年時期的感情，或許朦朧一些才更美好。

　　她忽然笑了出來，說道：“這件事確實有你的責任，以后別再亂甩電眼了。”

　　林澤什么時候亂甩電眼過？

　　還不全是「魅力：99」的鍋。

　　他正在心里埋怨系統，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宿主，您見或者不見，數據就在那里，不增不減。」

　　這是高冷的系統第一次和林澤有語言交流，而且，還是吐槽。

　　“嚇！”林澤驚得像后一仰，脊背貼在了沙發上，就像一只炸了毛的貓。

　　這也太可愛了。

　　裴竹青“噗嗤”一笑，伸手撫摸林澤的頭，揉啊揉的，還好林澤是利落的短發，不然一定會被弄亂頭型。

　　都說“男人頭，女人腰”，這兩個地方不能隨便亂摸，不禮貌。

　　林澤掙開了對方的控制，不滿道：“裴老師！”

　　“對不起，對不起！”裴竹青雙手合十道歉，“一不小心就…不過，我忍不住嘛，你太溫柔了。”

　　“溫柔？”林澤疑惑。

　　“那種處事風格還不算溫柔嗎？”裴竹青吐槽，“都溫柔過頭了，好嗎？”

　　因為林澤的沉默，裴竹青也沒有說話，辦公室內一片安靜。

　　良久…

　　“溫柔是好事。”裴竹青忽然說話了，“只是，別讓自己受傷。”

　　“我無所謂。”林澤搖搖頭，“我只想當一個安靜的…”

　　“談話到此為止。”裴竹青似乎不想聽這種發言，打斷了他的話，“今晚參加完社團活動，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林澤立即找借口：“我要去圖書館值班，今天去不了社團。”

　　“嗯，那我在門口等你。”裴竹青說道。

　　老師都是這么強人鎖男的嗎？

　　有權力真好啊！

　　這么想著，林澤無奈地嘆口氣，然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未處理的事情，問道：“那我還要寫檢…”

　　“不用，他們（1）班自己的糟爛事兒，哪有讓你受罰的道理？”裴竹青搖搖頭，“而且，我這個人很護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