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傳開了

　　“叮叮叮…”

　　鬧鐘聲傳來，林澤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窗外。

　　此時，天色已亮，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窗簾照進了臥室，在蠶絲被上留下幾枚稀疏的光斑。

　　林澤摸向床頭的手機，身體舒展間，忽然覺得一陣干渴，他趕緊嘗試著做發聲練習，卻只能“啊——啊——”地發出沙啞的聲音。

　　果然，昨晚吃得太咸，齁著了。

　　林澤苦笑一聲，翻身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灌下去，這才感覺嗓子舒服了不少。

　　就在這時，家門忽然被敲響了。

　　林澤檢查了下睡衣的紐扣，確認儀表沒有問題后，這才去開門，和門外的王兮倩打了個照面。

　　此時，她已經穿戴整齊，奇怪的是，頭型明明是最簡單的馬尾辮，卻顯得頗為凌亂，粉色頭繩甚至染著詭異的焦黃色，像是剛剛被灼燒過。

　　“對不起！”王兮倩合掌道歉，“今天我…我爸做早飯失敗了，咱們只能買點兒吃了。”

　　“你剛才說，‘失敗了’？”一時間，林澤沒反應過來。

　　“我…我…”王兮倩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紅暈上臉，轉頭就跑，“我得去上早自習了！”

　　林澤一臉懵逼，叫道：“喂，你不吃飯啦！？”

　　王兮倩哪敢回答，只是背對著他揮了揮手，一步兩階地下樓，消失在了樓梯間。

　　看她這反應，林澤已經大致猜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暗罵自己一句“情商真低”，這才回屋整理內務，然后趕往學校。35xs

　　時值九月，琴島二中施行的是夏令時，早自習和例行班會的時間被安排在了七點整，對走讀生來說，這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林澤一邊看著手機注意時間，一邊加快步伐，緊趕慢趕地去食堂買了一杯養胃粥，這才卡著點來到高一（3）。

　　出乎意料的是，他一進門，整個教室就莫名其妙地安靜了下來。

　　然后，大約過了三秒鐘，議論四起。

　　“聽說了嗎？林澤和李清雅談戀愛了。”

　　“消息來源可靠嗎？”

　　“可靠，有人親眼看見李清雅幫林學霸打架，魏濤以一敵二，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

　　“學霸和不良少女，嘖嘖嘖…”

　　“男人嘛，哪個不喜歡身材好、顏值高的？學習成績什么的，都是細枝末節，我可是相當能理解他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林澤沒有解釋，因為他深知“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的道理，他只能無奈地嘆口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林澤的同桌還沒有來，他向往常一樣，隨手一甩，準備把書包暫時放在同桌的椅子上。

　　沒想到的是，椅子忽然被拉開了，“吧嗒”一聲，書包掉在了地上。

　　林澤微微驚訝，看過去，只見魏濤正坐在那兒，滿臉不忿地看著自己。

　　如果眼神能殺人，林澤已經死好幾次了。

　　“是你傳出去的？”魏濤問道。

　　“傳什么…”林澤話還沒說完，懂了。

　　作為布景板，還是被妹子暴揍的那一個，魏濤肯定會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這才來興師問罪。

　　只不過…

　　這難道不算善惡有報才對吧？

　　林澤輕笑了一聲，搖搖頭，沒有搭腔。

　　這個舉動無異于挑釁，魏濤咬牙切齒，但身在教室，他不敢真的動架，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兩人對峙的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有幾個男生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竟然起了口哨，慫恿意味十足。

　　下意識地，魏濤使出了招牌式威脅——捏手指，臉也掙得通紅，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情緒正在逐漸失控。

　　林澤卻并不慌張，他瞇起雙眼，緊盯著魏濤的右手小指，嘴角牽起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魏濤瞬間打了個哆嗦，那種鉆心的劇痛又回來了。

　　“林澤，昨天的那次…咳咳…”魏濤清清嗓子，外強中干地說道，“不是你傳出去的嗎？”

　　毫無疑問，他示弱了。

　　林澤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隨意地點點頭。

　　魏濤見他愛答不理的樣子，多少有些不滿，他剛想問得再詳細點兒，卻聽“咔噠，咔噠”的高跟鞋聲傳來，教室里忽然走進了一名漂亮的女性教師。

　　她穿著黑色的ol套裝，西褲被故意改成了九分長，露出一段白皙的腳踝，因為身材太好，她罩在外面的那件白色大衣只能完完全全地敞開。

　　這個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名叫裴竹青，是高一（3）的班主任，同時身兼數學老師的職務。

　　據可靠消息，此人目前單身。

　　一進教室，裴竹青的視線就落在了魏濤和林澤身上，眼中閃過狐疑的光。

　　從魏濤昨天要抄數學作業的行為就能看出，就算再怎么不良，這貨也不敢跟班主任對著干，只是被掃了一眼，他立即就慫了，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裴竹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林澤、王兮倩，你們跟我出來一下，其他人上自習。”

　　被叫到的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這才心懷忐忑地走出教室。

　　只見裴竹青正倚在走廊對面的窗臺上，把右手食指橫在鼻子和上唇之間人中的位置，嗅著上面淡淡的煙味。

　　她見兩個學生出來，便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然后直入正題：“今天下午的體測，你們有把握嗎？”

　　“體測”即為“高中生體質健康達標測試”的簡稱，一提起它，林澤就不自覺地頭疼。

　　他的學習成績好，所以是保送進的二中，也因此，沒必要參加中考的體育考試，于是，在疏于鍛煉的情況下，體育就成了他的弱項。

　　而且，林澤從裴竹青的口氣判斷，王兮倩應該跟自己的情況類似。

　　他偷偷瞄了眼身邊的王兮倩，只見這姑娘正緊緊抿著嘴唇，因為緊張，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對于班主任寄予的厚望，林澤和王兮倩很想做出回應，但事實就是，他們極有可能不合格。

　　兩人低下頭，沒敢接茬。

　　“你們啊…”裴竹青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提高了音量，“都給我好好加油！”

　　“是…是！”異口同聲。

　　見他們有了干勁，裴竹青便微微一笑，緊接著，她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將目光落在林澤身上，露出探究的表情。

　　被這么盯著，林澤渾身別扭，問道：“裴老師，有什么問題嗎？”

　　裴竹青搖搖頭，又點點頭，問道：“林澤，你跟高一（1）的李清雅是怎么回事兒？”

　　竟然都傳到老師那里去了！

　　這也太快了吧？

　　林澤趕緊擺擺手，申辯道：“裴老師，那是他們瞎傳的，在昨天之前，我和李清雅根本就不認識，而且…”

　　他還想再解釋幾句來自證清白，裴竹青卻似乎不是很想聽關于戀愛的話題，直接打斷道：“那就這樣吧。”

　　說完，她便對兩個學生點點頭，頗具女俠風范地瀟灑轉身，“咔噠，咔噠”，高跟鞋聲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目送班主任離開，王兮倩輕輕咬著嘴唇，呆立在原地。

　　林澤只當她是擔心體測的事兒，問道：“班長，不走嗎？”

　　王兮倩搖搖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忽然問道：“林澤…同學，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林澤反問。

　　“你和李清雅…”王兮倩欲言又止。

　　“哦，你說那事兒啊。”林澤苦笑，“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和她昨天才認識的。”

　　“呵，男人。”王兮倩說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然后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