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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怛羅斯的號角

  武候和不良人的搜查持續了大半天,貌似沒有停歇的跡象。

  李蒼玉倒也不著急,耐心的和岑參下棋。

  到了中午,岑參居然親自下廚煮了幾樣小菜來解決午飯問題。李蒼玉一嘗,味道居然還不錯。

  “岑先生,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李蒼玉笑道,“你一位名仕,竟也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你是想說,君子遠庖廚嗎?”岑參不以為然的笑道,“在長安,倒是行得通。到了邊塞,那里只有軍人。再要擺弄這一套,岑某早就被人掃地出門了。”

  李蒼玉點點頭,“有詩云,莫見長安行樂處,空令歲月易蹉跎。軍隊應該是一個,能讓人愛上吃苦的地方。”

  “你也喜歡李老(李頎)的詩歌?”岑參眼睛一亮,“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岑某對李老的邊塞詩歌,那是喜歡得緊呀!”

  李蒼玉笑道,“我記得李老還專門給我老師寫過一首詩,張公性嗜酒,豁達無所營。皓首窮草隸,時稱太湖精。”

  岑參哈哈大笑,“露頂據胡床,長叫三五聲。興來灑素壁,揮筆如流星!——前日我們還拿這首詩,打趣過令師呢!”

  兩人相談正歡,大門又被拍響了。

  “武候輯察,速速開門!”

  兩人神色微微一變——怎么還敢來?莫非是發現了什么破綻!

  “人藏好了么?”李蒼玉小聲的問。

  “應該沒問題!”岑參回道,“我去應門,你小心應變。”

  岑參上去開門,兩三個武候站在門外。卻不是先前的那般盛氣凌人,而是小心翼翼的彎腰抱拳行著禮,“先生恕罪,游徼恕罪!小的不是刻意前來滋擾,卻是這位金吾…”

  話沒說完,一個穿著一身游徼制服的家伙就大喇喇的闖了進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游徼,敢在公職時間躲藏起來與人對弈!”

  李蒼玉當即哭笑不得,除了郝廷玉這個裝逼慣犯,還能有誰!

  “呵,是你小子!”郝廷玉沖那幾個武候揮了揮手,“滾蛋,沒你們事了。”

  “小的告退…”

  幾個武候灰溜溜的走了,郝廷玉的隨從關上門把守住了門口。

  “郝廷玉,見過岑先生。”郝廷玉倒是認識岑參,先與他見禮。

  雖然自己是五品官,岑參只是一介幕僚,但勝在岑參是天下名士。這方面,郝廷玉倒是從不托大。

  “郝將軍?京師第一猛將!”岑參呵呵直笑的回禮,“幸會、幸會!”

  郝廷玉走到了李蒼玉面前上下打量,“你小子,還好吧?”

  “要不是岑先生救我,算是交待了。”李蒼玉苦著臉,“吃了一箭,流了好多血!”

  “哈哈哈!”

  郝廷玉居然大笑起來,“那些飯桶居然也能射中你?”

  ——沃日!

  李蒼玉真的快要被氣死了,“你還好意思講?什么京師第一猛將,就是個狗洞…”

  “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郝廷玉大咧咧的擺擺手。

  “狗洞?”岑參笑了起來。

  郝廷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岑先生,別聽這小子胡說。我堂堂的五品將軍,哪會去鉆狗洞呢?”

  李蒼玉和岑參都大笑起來。

  “笑吧,笑個夠。”自覺坦白的郝廷玉一點難堪的意思也沒有,只道:“人呢?”

  “在后院。”

  郝廷玉正要走,李蒼玉將他拉住,“等一等。先想好,怎么撬開他的嘴?”

  郝廷玉眨了眨眼睛,“你有良策?”

  “我覺得,那小子應該不會怕官。”李蒼玉說道。

  “有道理。”郝廷玉會心一笑,“他只會怕匪!心狠手辣的匪!”

  李蒼玉意味深長的笑,“那交給你去審他,應該再合適不過了。”

  郝廷玉一瞪眼,“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堂堂的五品將軍…”

  “趕緊先去換身衣服吧!”

  于是,郝廷玉就去了。

  岑參呵呵直笑,“這位郝將軍,真是個妙人!”

  “他是我見過的,最不像將軍的將軍。”李蒼玉笑道,“他也是我到目前為止,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岑參點點頭,“這樣的將軍,邊關有很多。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郝將軍當年也曾是朔方軍的一員。”

  李蒼玉問道:“不知岑先生,還會不會再回安西?”

  “目前,還不清楚。”岑參說道,“高將軍回朝之后,一直都是麻煩在身。如果他還能再回安西,岑某身為他的幕僚肯定會隨他同去。如果連他都去不成了,岑某也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李蒼玉仔細回憶自己讀過的史書,心中驀然一亮:高仙芝,肯定還會再回安西。

  因為,怛羅斯的號角已經吹起。

  幾個月以后,怛羅斯之戰就要打響!

  關于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怛邏斯一役,大唐和阿拉伯兩國的參戰人數和傷亡數字,歷來頗多爭議。但有一點無可懷疑,這一戰,大唐慘敗給了阿拉伯。

  大唐的安西軍精銳,在這一戰當中幾乎損失殆盡。雖然安西很快就恢復了兵力,但那些百戰余生的老兵、真正讓大唐稱霸西域的安西軍,再也回不來了。

  “岑先生,如有可能,我想和你一同,隨高將軍去安西!”李蒼玉突然說道。

  岑參很驚訝,“你?…為什么?”

  李蒼玉笑笑,“因為,我是一名軍人。”

  岑參笑了,“你年紀輕輕就已是七品京官,還是張長史的高足。留在京城,你的前途簡直無可限量。何苦來哉,要跑到邊關從軍?”

  “京官也好,高足也罷。我仍舊是一名軍人。”李蒼玉只是笑了笑,“軍人,生來不就是要戰場殺敵的么?”

  “你把戰場,想得太簡單了。”岑參呵呵直笑。

  “或許是吧!”李蒼玉道,“那我更應該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戰場!”

  岑參不再發笑,表情慢慢變得嚴肅,“你當真想去?”

  “絕對想去!”

  岑參點了點頭,“若得機會,我會在高將軍面前,替你陳述。”

  “多謝岑先生!”

  兩人又聊了一陣,郝廷玉審完香兒出來了。一路神采奕奕,“招了!那小子真不經嚇,我才切了他半根腳趾頭,就全招了!”

  岑參愕然,“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金吾游徼!”

  “岑先生,請不要大驚小怪。”郝廷玉湊上來,笑嘻嘻的道,“非常事,非常法。”

  李蒼玉笑了,“叫你去審問,真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可是你的上峰!”郝廷玉沒好氣的道,“吃了箭傷,騎馬肯定是不行了。能坐馬車么?”

  李蒼玉稍稍活動一下試了試,“問題應該不大。”

  郝廷玉點點頭,“稍后我去弄一輛馬車來,你坐在車里,我們要把那小子帶走。”

  “去哪里?”

  郝廷玉湊得近了,小聲道:“白澤越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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