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會議的官僚們,還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好事,一紙調令就平息了軍隊內部的紛爭。
殊不知這種做法好比揚湯止沸,鋸箭療傷,暫時被掩蓋的矛盾,遲早會再次爆發出來,造成更嚴重的惡果。
如同大多數港口都市,王子港坐落在狹長的半島上,三面環海,一面通往內陸。
5月3日,溫斯洛普伯爵統率的斐真南下兵團切斷了王子港通往內陸的交通要道,斐真海軍艦隊則在威廉·豪將軍指揮下封鎖了王子港的海上航道。
5月5日,溫斯洛普伯爵派人送信給蓋茨將軍,要求他開城投降,避免無謂的犧牲。
蓋茨將軍斷然拒絕投降,并且于同一天親臨前線視察,發表了一篇鼓舞士氣的戰前演說,放言誓死堅守陣地,與王子港共存亡!
將軍閣下的態度很堅定,演說也稱得上慷慨激昂,然而這都彌補不了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也無法真正消除大陸會議的代表老爺們一再臨陣跑路對底層官兵的士氣造成的打擊。
蓋茨將軍其實也是心里有數,陣地上的慷慨宣言多少帶有作秀的成分,實則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守住王子港。
從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上來看,進攻方兩萬部隊,對上防守方三萬大軍,似乎防守一方的優勢很大?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溫斯洛普伯爵麾下的兩萬人馬可都是斐真正規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當之無愧的精銳之師。
蓋茨將軍從鍛造谷帶來的兩萬大陸軍,雖然在冬季接受過遠東名將維格拉夫的訓練,素質明顯提升,但是與斐真正規軍相比還是存在一定差距。
雙方裝備水平的差距就更大了。
獨立戰爭已經打了一整年,大陸軍至今還沒有解決最基本的槍支彈藥短缺問題,蓋茨將軍的兩萬官兵,只有半數裝備了步槍,其余的只能拿弓弩刀劍之類的冷兵器湊合一下。
槍支嚴重短缺,大炮等重武器總共只有三百多門,不到敵軍的一半,如果算上斐真海軍的大口徑艦炮,火力差距就更懸殊了。
按照蓋茨將軍自己的推演,大陸軍南方兵團倘若在王子港城外平原上與敵軍正面交鋒,面對斐真線列步槍方陣配合大炮的兇猛火力,支撐不了兩個鐘頭就得垮掉。
那么,大陸軍還有沒有裝備水平更好、戰斗力更強的部隊?
還真有!
駐扎在豪斯鎮的那支騎兵師,新式步槍的裝備率超過70,再加上騎兵在機動性和沖擊力上的優勢,正適合對付斐真線列步兵,按理說應該成為蓋茨將軍手中一張決定勝負的王牌。
只可惜,這支部隊的直屬指揮官是蓋茨的死對頭伊薩克·胡克,而且軍官階層已經被邪教分子滲透成了篩子,只對胡克一人唯命是從,蓋茨將軍無法越過胡克直接調遣騎兵師,指揮起來很不靈便。
一想到胡克的騎兵師,蓋茨將軍就不由得心頭冒火。
都怪大陸會議那群文人官僚瞎指揮,耽誤了他整頓改編騎兵師的計劃,否則當前的處境也不至于這么窘迫。
考慮到豪斯鎮的騎兵師不一定聽指揮,蓋茨將軍就沒有底氣主動出擊,尋求與溫斯洛普兵團正面交鋒,采取守勢就成了唯一的對策。
問題是守得住嗎?
王子港的城防設施經過一輪緊急搶修,勉強達到了自由港的防御水平,跟米德加德城沒法比。
斐真最厲害的還不是陸軍,而是海軍艦隊,自由港和米德加德港之所以相繼淪陷,主要就是因為扛不住威廉·豪將軍統率的皇家海軍艦隊重炮猛轟。
如今豪艦隊已經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王子港的海灣中,戰艦架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港區,自由港和米德加德港都頂不住,王子港的命運又能有什么不同?
真要說有什么不同,就是王子港的居民比自由港和米德加德的同胞更慘。
當初斐真大軍攻打米德加德城和自由港的時候,主要是靠軍艦炮擊,對城中居民造成的心理恫嚇遠大于實質性的破壞,然而這一次有所不同,跟隨溫斯洛普伯爵南下攻打王子港的除了皇家艦隊…還有整整四支海航聯隊!
僅就攻城戰而言,大炮和軍艦的殺傷效率都得往后稍稍,真正要了親命的是掛載重磅燃燒彈的空軍轟炸隊!
5月5日午后,溫斯洛普伯爵得知蓋茨將軍拒絕投降,決定給這個不識抬舉的家伙一點兒顏色瞧瞧——烈火與鮮血呈現出的那種顏色。
下午2:30分,威廉·豪將軍收到總督閣下的指示,當即下令艦隊炮擊王子港碼頭區。
與此同時,總計404只掛載航空炸彈的巨鴉相繼從各自中隊隸屬的母艦上起飛,集群飛到王子港市區上空,輪番俯沖轟炸,將一枚枚重達百磅、填充“熾火膠”的炸彈丟在街道兩側的商鋪以及居民區的房舍上,爆炸過后烈焰沖天,無數木造建筑被點燃,冒起滾滾黑煙,遮蔽了城市上空的陽光。
直到夜幕降臨,斐真海航部隊總共出勤了四輪轟炸任務,朝王子港市區空投的燃燒彈總計磅,致使半座城市淪為人間煉獄,熊熊火光照得夜空亮如白晝,城內居民被燒死燒傷者不下千人,造成的財產損失和心理威懾更是大到無可估量。
查爾斯·蓋茨沒有親身經歷過1626年秋天的“自由港保衛戰”,其后爆發的兩次“鍛造谷保衛戰”他也都缺席,這就導致他對斐真空軍的認識嚴重不足,沒能在王子港提前做好防空措施,被這一波天昏地暗的大轟炸打得措手不及。
大陸軍指揮部所在的議會大樓也遭到了轟炸,迫使蓋茨將軍不得不帶領幕僚們在地下室里躲到天黑,直到外面的轟炸聲平息過后才回到地表。
議會大樓是一棟非常堅固的石砌建筑,遭受狂轟濫炸過后,門窗桌椅都被燒得精光,墻體也被濃煙熏得黑糊糊,卻還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