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在新大陸的殖民地,已經付出巨大的沉沒成本,如果任由殖民者繼續擴張,與原住民發生沖突,事情鬧大了,最后的爛攤子還是要母國來收拾。”
“與其這樣陷入惡性循環,還不如及早割肉止損,放緩在殖民地擴張的腳步,與原住民維持和睦相處,削減治安成本,另一方面,我們還可以通過其它生財渠道獲取殖民地居民拒絕承擔的軍費,如果這門生意經營得當,甚至還能為帝國政府開辟出一個新的財源”
約翰·勞爾所說的“財源”,就是指喬安參與發現的特大魔晶礦脈。
米德加德與約頓海姆發生沖突,根源就是爭奪這條礦脈。現在戰爭已經結束,米德加德殖民公司保住了大部分礦脈,只要加以開采,就能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帝國當局之所以決意勞師遠征,主要就是為了抓住這條財源,魔晶礦脈的開采權歸屬米德加德殖民公司,而帝國皇室又是殖民公司最大的股東,皇太子殿下當然要設法將這塊肥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殖民公司的執行董事和經理人,要么是殖民地出生的海外居民,要么與殖民地的利益捆綁的太過緊密,更傾向于維護殖民地而非帝國的利益。
帝國皇室雖然名義上是殖民公司的最大股東,實際上卻無法直接插手公司的經營管理,這些年來殖民地公司呈交上來的財務報表總是在“虧損”,股東一直賠錢。
奇怪的是殖民公司的管理層——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雇員——全都肥的流油,買房置地,生活之奢靡遠遠超出他們應有的收入水平,這要不是做假賬吃回扣,那才叫見了鬼!
皇太子不信任這些監守自盜的蛀蟲,需要派遣一個絕對可信的代理人,前往米德加德考察魔晶礦脈,組建一個由帝國皇室直接管理和經營的礦業開發公司,這項使命就落在了他的財務顧問約翰·勞爾肩頭。
兩天前,約翰·勞爾作為皇室特使,跟隨喬安等人登上“好運號”飛艇,一同前往新大陸。
喬安對皇室與殖民公司的勾心斗角不感興趣,然而令他甚為欣慰的是弗蘭克殿下言而有信,答應他的事還真就做到了!
約翰·勞爾這次前往米德加德,除了考察魔晶礦區,還肩負著一項使命,就是傳達帝國皇室與內閣聯合發布的一項敕令,追認威廉·尼克爾斯總督與洛根·沃爾松格簽署的那項領土協議合法,并于敕令頒布的當天起效。
順利請來這封“圣旨”,喬安總算是沒有白辛苦一趟。
飛艇飄到碼頭上空,緩緩朝停機坪所在的位置下降。
侍者走進頭等艙,提醒乘客著陸時可能會有輕微的振動,請抓好就近的扶手,以防摔倒。
喬安握住窗邊包裹著棉花與絲緞的扶手,扭頭望向側方席位,莫里亞蒂教授、富蘭克林院長還有丁尼生先生,正在陪一個紅頭發的矮個子男人打牌。
當侍者過來提醒乘客準備著陸的時候,別人在收拾隨身物品,只有這位人稱“賭徒”的約翰·勞爾先生,依舊緊盯手中的紙牌,漫不經心地說:“急什么,就算飛艇直接從空中摔下去,至少在墜毀之前,我們還來得及打完這局牌。”
富蘭克林院長和丁尼生先生面面相覷,對約翰·勞爾的“烏鴉嘴”頗為不悅,然而對方畢竟是皇家特使,也不好為了這點小事得罪他。
莫里亞蒂教授倒是處之泰然,叼著雪茄,不慌不忙將紙牌攤在桌上,不多不少,正好21點。
“教授先生,您的好運真是令人嫉妒。”約翰·勞爾丟下手中那副牌,意猶未盡地向莫里亞蒂教授發起新一輪挑戰,“要不要跟我賭一把,飛艇著陸的時間是單數還是雙數,精確到分鐘怎么樣?”
“這很有趣,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來對一對表,排除掉時差的干擾。”莫里亞蒂教授笑著回答。
喬安在旁邊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由暗自好笑。
正如人們常說的那樣,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落魄貴族出身的約翰·勞爾,的確是一個瘋狂的賭徒。
喬安與勞爾先生相處時日尚短,談不上有多深的了解,對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此人賭癮很大,可以就任何話題打賭。
當然,如果勞爾先生僅僅是一個賭徒,也不可能博得皇太子殿下的賞識和重用。此人頭腦機敏,對于財政金融和國民稅收之類的經濟問題具有超越時代的深刻見解,經常發表一些乍聽起來驚世駭俗的言論,然而深入思索過后,喬安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些觀點的確很有道理。
弗蘭克殿下正是看重勞爾先生在商業和經營方面的卓越才能,才委派他擔任特使,遠涉重洋來到米德加德考察魔晶礦業。
飛艇平穩降落在停機坪上,喬安拿起隨身行囊,跟隨導師走下舷梯。
尼克爾斯總督獲悉皇室特使搭乘這班飛艇前來自己的轄區視察,早早地率領米德嘉德殖民地軍、政、商各界頭面人物守在碼頭迎接。
約翰·勞爾站在飛艇舷梯上,冷漠的灰眼睛掃視下方眾人,而后當著大家的面展開一支加蓋皇帝陛下璽印的卷軸,就在碼頭上朗聲宣讀敕令:
帝國政府正式認可尼克爾斯總督與沃爾松格部落簽署的疆界協議有效,以維穆爾河蜜酒河獠牙山脈為界,殖民者不得越界西進,侵犯原住民的家園,即日生效!
碼頭上,前來迎接皇家特使的人們聽到敕令內容,全都傻了眼,人群隨即發出不滿的鼓噪聲。
殖民者們普遍認為帝國當局頒布的這則法令嚴重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抗議的聲浪愈演愈烈。
“唉,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特使閣下,可真是給我們帶來一個大麻煩啊!”
身材矮胖的尼克爾斯總督,苦笑著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一路小跑著上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