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嘴上說“遺憾”,內心的情緒卻比這更復雜。
他承認約瑟芬嫌疑很大,卻不情愿相信她真是勾結沼蜍人殘害同胞的幕后黑手,更不愿親手逮捕這位一直很照顧自己的伯爵夫人。
平克頓看了他一眼,或許是看出他內心的糾結,深深地嘆了口氣。
“沒能逮住這個狡猾的女人,將會給我們接下來的調查帶來很多麻煩,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喬安,今晚還得辛苦你一下,咱們還不能回去,免得驚動某些很可能與案情密切相關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喬安輕輕點了下頭。如果約瑟芬夫人得知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他和平克頓看在眼中,多半會連夜逃亡,留給他們追捕嫌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平克頓畢竟經驗豐富,沉得住氣,沒有急于追尋約瑟芬夫人的下落,先回到濕地邊緣,觀察現場殘留的痕跡,過后長出一口氣,唇角浮現笑意。
“喬安,你發現沒有,這里少了一樣東西。”
“平克頓先生,您指的是原本停靠在這里的那輛馬車?”
喬安注意到,約瑟芬夫人與比利·唐納德來時乘坐的馬車,已經不在原地,現場只留下數行車輪轍印。
“沒錯,從車轍的痕跡來看,約瑟芬很可能是趁著小唐納德被沼蜍人控制住的空擋,悄悄回到馬車上,獨自駕車原路返回了。”
泰德·平克頓持手杖指點地面的車轍給喬安看。
喬安仔細觀察過后,發現車轍的確呈現出原路折返的痕跡,不得不佩服偵探先生的眼力,無愧為擅長尋跡追蹤的高階游俠。
“現場的痕跡表明約瑟芬并不急于逃離溫泉鎮,反而原路折返回去,我們可以從中得出兩點推論。”
“首先,約瑟芬對小唐納德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全是謊言,她壓根就不想跟隨那個花花公子私奔,更樂于回到溫泉鎮與大衛·考夫曼成婚,成為‘溫泉宮’大酒店的女主人,而非一出丑聞的女主角。”
“由此可見,約瑟芬一點都不傻,以‘私奔’的名義,半夜里把小唐納德誘騙出來,純粹是想害他去送死。”
“其次,從約瑟芬駕車返回溫泉鎮這一行為來看,她很可能是在我們現身阻撓沼蜍人獵殺小唐納德之前就離開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狐貍尾巴,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喬安點了下頭,完全同意偵探先生對當前局勢所做的分析。
“平克頓先生,接下來您打算怎么做?”
“為了避免引起嫌犯的警覺,我們還不能把小唐納德以及沼蜍人帶回溫泉鎮,今夜只能在野外露宿,喬安,你會不會那種建立臨時營地的法術?我們需要一座休息和關押犯人的‘安全屋’。”
“沒問題,我馬上就施法。”
喬安打開施法素材包,取出一枚水晶珠,當即在濕地邊緣施法創造出一座“避難小屋”。
平克頓也沒閑著,先找到受傷昏迷的呱德拉,在他腹部傷口敷藥,免得繼續失血,危及生命。
警犬卡爾找到比利·唐納德,連聲吼叫,總算使這個嚇到渾身癱軟、不敢睜眼的花花公子回過神來,跟隨卡爾走進“避難小屋”,連聲向平克頓和喬安感謝救命之恩。
“客套話就不說了,唐納德先生,您是今夜案件的關鍵證人,我們需要您暫時留在這里協助辦案,這也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我想您不會反對這樣的安排吧?”
平克頓點燃煙斗,深深抽了一口,銳利的目光緊盯小唐納德。
驚魂未定的花花公子,被他這話嚇得打了個寒顫,連忙問:“偵探先生,您能保證我的安全?”
“只要你別擅自離開這棟魔法小屋,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那就好,那就好!”
小唐納德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力場護罩,顯得神情疲憊。
平克頓握著煙斗,轉身走到喬安跟前,低聲說:“喬安老弟,接下來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和卡爾留守小屋,盯緊小唐納德和那兩個沼蜍人,可別讓他們溜走。”
“您什么時候回來?”喬安忍不住打聽。
“我回鎮上找兩位老朋友,其中一位就是本鎮的治安官葛萊森警長。”
“到了這時候,案情基本上已經理清頭緒,接下來就要涉及抓捕工作,必須請警方出面。”
“不出意外的話,天亮之前我就能趕回來。”
喬安會意地點了下頭。
泰德·平克頓只是一位私家偵探,可以獨立查案,但是沒有執法權。如果他需要抓捕嫌犯,嚴格來說,必須有警方人員出面協助,才算得上合乎法律程序。
交代過后,泰德·平克頓就匆匆走出“避難小屋”,騎上魅影駒,朝著鎮子那邊疾馳而去。
喬安帶著卡爾在小屋里巡視了一圈。
比利·唐納德這一夜經受了太多驚嚇,如今死里逃生,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不多時便昏昏睡去。
呱德拉腹部中劍,失血過多,仍然處于昏迷狀態。
呱摩多中了“失感術”,既聾且啞,被“靈網”牢牢捆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活像一具木乃伊。
喬安揉了揉警犬的腦袋,在它耳畔低聲叮嚀:“卡爾,仔細盯著他們。”
卡爾搖了搖尾巴,機警的眼眸顯示出它絕不會放松戒備。
夜色已深,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小屋內外寂靜無聲。
喬安閑來無事,便把奪自呱摩多長老的那根白骨杖取出來,持筆在杖首光滑的頭顱上描繪出4號盧恩符文Ansuz,解析杖中結附的法術。
一番鑒定過后,喬安確認杖中充有10發能量,每消耗1發能量,即可激發4環法術“操控水體”,能量耗盡過后,隔天就會自動充滿。
如果不介意骨杖略顯驚悚的外觀,這就是一支以標準附魔工藝制作而成的“控水魔杖”。
杖身由一整根蒼白的脊椎骨制成,杖首固定著一顆亞龍頭骨,顱腔內填滿黏土與粗鹽顆粒,經高溫烘烤,使顱內填充物硬化為粗陶。
粗陶質地疏松多孔,孔隙間鑲嵌了許多玉米粒大的粗鹽,這樣的結構很容易吸附水汽,所以頭骨總是顯得潮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