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莊的荷官,突然終止發牌。
她打了個響指,喚來一名衣著暴露身材性感的女侍,指著喬安,面露微笑。
“給這位先生送個果盤,算我請客。”
“好的,女士。”
女侍者很快捧來一盤切好的蜜瓜,擺在喬安桌前。
迪克拿起一片蜜瓜咬了一口,連聲贊嘆好甜,湊到喬安耳畔壓低嗓音笑道:
“那位荷官大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其實她長得還不錯,可惜年紀大了點。”
喬安沒理他的調侃,故意叫牌自爆,輸掉這一局,向荷官歉然一笑,隨即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不玩了。”
荷官說了兩句挽留的客套話,眼神卻表明,她其實是暗自松了口氣。
“手氣正好著呢,干嘛不繼續玩?”迪克滿臉詫異。
喬安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籌碼塞到他手中,低聲說:“走吧,出去說。”
迪克依舊不明所以然,托馬斯和羅杰卻都意識到,莊家已經識破喬安在算牌,贈送果盤其實是在暗示他適可而止。
如果喬安不聽警告,還不收手,接下來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四人離開牌桌,把籌碼換成現金,除去賭場“抽水”,四人平分下來只賺了不到一百金杜加。
“咱們不該走的,乘著手氣好,本來還能多贏一些。”迪克惋惜地說。
“做人別太貪心,本來你都快輸光了,多虧喬安幫你贏回本錢,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羅杰沒好氣的數落兄長。
“喬安見好就收是對的,繼續玩下去,咱們遲早都得輸得精光。”
“雖然贏的不多,好歹是個彩頭!”
托馬斯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如果咱們剛才不是及時收手,輸光籌碼還在其次,保不準就要被賭場的打手套上麻袋,丟進海里喂鯊魚。”
“啊?有這么夸張?”迪克嚇出一頭冷汗,“咱們又沒出千作弊,賭場為何要針對咱們?”
“哈哈!這說起來就復雜了…”
托馬斯靠在橋樓四樓的圍欄旁,向迪克解釋剛才自己和喬安在賭桌上,運用算牌技巧和互打暗號配合贏錢的細節。
思想單純的迪克,聽得直發愣,怎么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玩兒牌技巧!
聰明人真可怕!
喬安雙手撐著圍欄,眺望夜幕下泛起粼粼月光的大海。
濕潤涼爽的海風迎面吹來,風中夾雜著半醉水手們粗獷豪邁的歌聲。
在萊頓港有一群水手放聲歌唱那些縈繞不散的夢想飄蕩在寬廣的萊頓港在萊頓港有一群水手沉睡正酣好像一條條幡旗延伸到黯淡的海岸上在萊頓港有一群水手悄然逝去帶著滿腹啤酒和悲劇消失在晨光破曉之際在萊頓港還有一群水手即將降生在單調的大洋上在無邊的熱浪里有一群水手大快朵頤在那雪白的桌布上陳列著新鮮的海魚水手們露出牙齒咬碎命運啃噬滿月磨爛帆索當他們最愛的薯條里也混入了鱈魚的香氣他們舞動粗大的手掌仿佛在索取更多一些隨后水手們放聲大笑在如雷的吵鬧中起身拉上褲子門襟打著飽嗝離去在萊頓港有一群水手熱情起舞肚皮擦著肚皮與女人們調情他們旋轉舞動如同噴薄烈焰的太陽走了調的小提琴奏響刺耳的旋律他們極力扭著脖子以便聽清彼此嬉笑直到突然之間小提琴音驟停他們擺出鄭重的姿態他們露出驕傲的眼神帶著跳舞的女人離去歡愉直到天明在萊頓港有一群水手開懷暢飲他們喝了一杯又一杯空了杯盞又再次斟滿他們為健康干杯也為妓女們干杯喝足酒的水手們把鼻子朝向夜空把鼻涕甩向群星朝不忠的女人撒尿如同曾為她們灑淚 歷經一晝夜風平浪靜的航行,七月二日黃昏時分,“新世界”號郵輪順利抵達“野豬島”碼頭。
郵輪緩緩航入泊位。
在此期間,包括喬安一行在內,船上的乘客大多迫不及待登上甲板,憑欄遙望夕陽下那座沙灘環繞、叢林蔥郁的度假島嶼。
從港口這邊望過去,“野豬島”不僅擁有令人百看不厭的自然風光,氣氛也顯得寧靜和諧,無愧為亞爾夫海姆地區首屈一指的度假勝地。
喬安很難想象,寧謐的樹林里,棲息著數以萬計兇猛的野豬,以至于對海峽對岸的農田和牧場構成極大威脅。
當他轉移視線,立刻注意到碼頭外側,那道由巖石筑造、三碼多高的圍墻。
墻壁外表面,覆蓋著銹跡斑駁的帶刺鐵絲網,更遠處則掘開一道寬闊的壕溝,如同一條刺眼的疤痕,將碼頭附近的沙灘與島嶼內陸隔絕開來。
這道圍墻,使喬安對島嶼深處的危險程度不敢再有絲毫的懷疑。
“野豬島”每年夏天都會吸引大群游客前來觀光度假,在碼頭周圍修建圍墻,挖掘壕溝,不僅要花費大量金錢,還破壞了島上的自然風光,給游客造成負面印象。
負責經營這處旅游勝地的“亞爾夫海姆航運公司”,董事會里可沒有傻瓜,若非迫不得已,絕不會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
由此可見,島上不僅存在大群野豬,而且的確如同傳聞中那樣泛濫成災。
島上的野豬,經常集群侵擾碼頭,對當地旅游從業者乃至前來度假的游客構成嚴重威脅,不得不筑起嚴密的防御工事,以確保人員安全。
從這個角度出發,喬安也就不難理解,“亞爾夫海姆航運公司”為何積極贊助一年一度的狩獵節,主動為賽事提供周到的服務乃至獎牌和獎金。
亞爾夫海姆航運公司歷年來大力資助“狩獵大賽”,可不像他們自己宣傳的那樣純粹是在“做善事”。
花上一點小錢,就能忽悠數以千計的獵人來到島上,自發狩獵野豬,大幅度削減野豬族群的規模。
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就把本該由公司保安人員承受的安全壓力,轉嫁到游客身上。
順帶還能刺激旅游業,給公司帶來源源不斷的客戶和利潤,堪稱完美的營銷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