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的法術修行對喬安的精神和身體都造成了極大負擔,精神上的疲憊尚可通過冥想和睡眠來緩解,長時間缺乏運動鍛煉卻會嚴重損害健康,導致身體越來越虛弱,每逢季節變化就容易感染疾病。
喬安在為期一周廢寢忘食的法術研究過后體重掉了足有五磅,本來就偏瘦的身材更顯單薄,簡直一陣大風就能吹倒,膚色也因長期缺乏光照顯出病態的蒼白。過往的經驗告訴喬安,繼續這樣的生活方式恐將病倒,有必要暫時放下書本,進行一些更依賴體力——而非大腦——的勞作,規范飲食和作息,好好鍛煉身體,為下一階段的學業打造一個健康的根基。
往常喬安需要鍛煉身體的時候就帶上杰米去后山打獵,如今看林狩獵的工作有格雷帶勞,自己跟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場,不如嘗試一些更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比如制造魔導器。
瓦雷斯世界的魔法物品多到不可計數,人們評價一件魔導器品級的時候,往往采用兩種約定俗成的標準。首先是看這件魔導器在制造時應用的魔法等級最高是幾環,其次是看該魔導器的制造成本折算成金錢價格幾何,兩者相輔相成,應用法術等級越高的魔導器,其造價往往也越高昂。
根據上述兩條不成文的標準,瓦雷斯世界的魔導器可以劃分為次級、中級、高級、傳奇和神器五個檔次。次級魔導器應用的法術等級不超過3環,造價一般不高于5000金幣;中級魔導器應用的法術等級不超過6環,造價一般不高于50000金幣,高級魔導器應用的法術等級不超過9環,造價通常不高于500000金幣;傳奇魔導器和神器非常罕見,幾乎不會在魔導器市場上公開出售,普通人根本無從得知傳奇魔導器和神器是如何制造出來的,當然也沒有可供參考的成本造價,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喬安只是一個2級小法師,手頭可供動用的附魔經費少得可憐,無論從施法能力還是財力的標準來衡量,他都只能嘗試制造“次級魔導器”當中最低級的產品,比如“人面盾”…
貧窮使人理智,喬安沒有閑錢和閑情逸致制造“人面盾”之類不考慮銷路、純屬自娛自樂的作品,他理想中的作品首先要實用,其次還要具有快速變現的商業價值。
經過慎重考慮,喬安最終將目標鎖定在德林鎮盛產的土特產之一——“皮貨”——上。
兩天后,喬安帶著一封提前寫好的信,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推開德林鎮皮具店的大門。
清晨的皮具店里沒有別的客人,朗費羅先生剛吃過早飯,正吹著口哨打掃衛生。看見喬安走進來,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喝茶,還朝他臉上投來好奇地視線。
喬安猜到朗費羅先生正在觀察自己那只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正暗自盤算如何解釋這件事,對方卻主動問起他與竊魂精搏斗的事。一番問答過后,喬安才得知皮具店老板早已從芭芭拉大嬸那里聽說他的遭遇。
熱心的芭芭拉大嬸有一張永遠閑不住的大嘴巴,但凡聽說什么新鮮事,總會迫不及待的告知左鄰右舍,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個星期,關于喬安與邪惡妖精搏斗致使右眼失明的新聞已然傳遍德林鎮。
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話題不是什么愉快的體驗。從前喬安就以孤僻古怪聞名小鎮,再加上法師職業所帶來的神秘感,被鎮民視為一個異類,如今又戴上眼罩,形象也變得與性格相稱,成為人們眼中真正的“怪物”。走在路上時常有人駐足觀望,向他投來或同情或嫌惡的目光,小孩子遠遠看見他就嚇得扭頭躲開。
喬安不在意人們異樣的目光,被視為“怪物”反而給他帶來更多清凈,不必為社交應酬浪費時間,得以將全部精力用于鉆研自己喜歡的事。當然,沒有人可以做到絕對的遺世獨立,喬安偶爾也有與人交流乃至求人幫忙的時候,就像今天這樣,不得不走出自己的小天地,硬著頭皮前來拜訪朗費羅先生。
朗費羅見喬安登門,還以為他要出售獵物毛皮,而當喬安提出與他開展“深入合作”,不由詫異地挑起眉毛,半開玩笑半好奇地問:“法師先生,我該如何為您效勞?”
“朗費羅先生,我曾聽您說起過,清洗裘皮大衣和羊毛織物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喬安不動聲色地問。
“的確如此,毛皮制品倘若沾染油泥污漬,冷水很難清洗干凈,又不能用熱水浸泡,清洗起來不僅麻煩,還要使用肥皂之類的去污劑,據我所知,亞爾夫海姆地區乃至整個新大陸都生產不了專門用于清洗高檔皮草的去污劑,只能從遠東進口,一包進口去污粉,算上關稅,價格甚至超過一頂上好的皮帽子,尋常人家根本負擔不起如此昂貴的清洗費用,所以我們皮貨交易圈子里流傳這樣一句話——買得起,洗不起!”朗費羅滿臉苦笑,“正是因為高檔皮草不便清洗,只有那些富貴人家才舍得買,咱們德林鎮這樣的闊佬可不多,高檔皮草很難打開銷路,你看我店里那件高檔白狐裘皮斗篷,擺在貨架上一整年了也賣不出去,純粹是拿來充門面。”
“如果有種方法能使皮草自動恢復清潔,想必有助于打開銷路。”喬安字斟句酌地說。
“那是當然!”朗費羅忽然眼睛一亮,“噢,我猜到了!你想跟我合伙開一家皮具清洗店,運用魔法清洗毛皮制品對不對?這倒是個好主意,你還差多少本錢?”
“不是開洗衣店,對我來說,那太麻煩了。”喬安從懷里抽出信封,遞給皮具店老板,“我把想法都寫下來了,您看過就明白了。”
“嗯啊?當面聊不行嗎?還要寫信,有必要搞得這么嚴肅么…”
皮具店老板不了解喬安的怪癖,搖晃著腦袋低聲抱怨,抽出信紙瀏覽了一遍,眼中的困惑迅速為震驚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