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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五省聯帥

  他到了一聲好兄弟,美滋滋的就從初家公館的正門離開了。

  也正是如此,這等在這里的人才算是真可以休息了。

  最起碼,也能讓公館上那小休息廳內的初雪睡個好覺啊。

  是的,初雪帶著兩位內仆逛了好一陣的百貨公司,待到回到酒店之后,卻是左等右等的等不來邵年時這個人。

  她回想起臧克加要帶邵年時見得人,心中就覺得一陣發慌。

  當初邵年時南下避難,這其中的原因十分的復雜,聽說在青島,她的未婚夫也是與這些人從往過密的啊。

  故而在久等邵年時未歸之時,就與初家在上海的會館處通了一次電話。

  原想著是用家中的人手去碼頭的方向看看,結果卻聽說了被人追的狼狽的姑爺回歸的消息。

  到了現在,初雪哪里還放心邵年時一個人在外。

  她畢竟是初家的小姐,有她在一旁幫忙,許多事兒就能辦的更順暢一些的。

  自然,初雪也在邵年時之后趕到了會館所在,得虧初家在上海的生意項目涉及不多,卻是做的很大。

  那會館與其他各地的商會商號連在一處,也沒有顯出氣派不足。

  二層的洋房小樓,加上一個面積不小的后院,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大上海,足可以體現初家的實力。

  故而等到事兒了了,邵年時與初雪也沒再回酒店的心思。

  公館中的老仆人很是得初老爺用的那位,將二層的待客室簡單的收拾了一番,用于接待這些半夜了還留在會館中的人。

  只是這一晚上的事兒,有太多的疑問連邵年時都無法解開。

  畢竟這事兒只有初家老爺與他致電的那一方人才能明白。

  也只有跟在初老爺身旁的老人們才清楚其中的緣由。

  說起來,那還是在孫傳芳不過一十四五歲的機緣巧合罷了。

  原本這孫傳芳就是山東本地人,不過是父親早喪,跟著母親漂泊不定罷了。

  后因為求學之緣故,重歸到了山東的濟城。

  拜的先生姓王,不是什么大門戶的出身,卻也是書香三代,最妙的是老家與初家的別院比鄰,算得上是初開鵬年幼時的學堂同學。

  再加上這位王先生最是喜歡提攜與資助學生的,故而瞧著困頓的孫傳芳就多照顧了一番。

  這孫傳芳少年時家中給相看的妻子,也是這王先生托人介紹的。

  雖然與孫傳芳并沒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這位典型的山東漢子,還是有著一顆感恩的心。

  他對于發妻是敬重有佳,且無論如何也沒有鬧出一個如同旁的軍閥大帥一般,在一朝得勢了之后,就納了許多姨太太的丑態。

  這種潔身自好,就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也因著對于孫傳芳的這一份贊賞,初老爺就予以對方了不少的支持。

  在其裹挾軍隊投奔南方政府的時候,初老爺在暗處也予以了一定的支持。

  用這位開明的商人的原話說:國度本已經是如此,尚未出現一一統的明主,逐鹿中原,乃是有志之士的夢想。

  無論南北,只要不做背典忘祖之事的,就沒所謂的對錯了。

  對于初老爺來說,亂世之中最有用的東西就是他的投資了。

  這不現在,南北對峙的時候,孫傳芳接到了初家人的求助,可不就要顯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從而讓北方的巨商看到他這五省聯帥的潛力嘛。

  若是真到相持的緊要關頭,一個無足輕重的力量都能讓勝利的天平往其中的一方偏去。

  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兒又耽誤不了孫大帥這樣的大人物。

  但是與之一比,那些個被從天而降的士兵們給抓走的幫派成員,可沒那么的好受了。

  因為受了青幫人的拖累,跟著在小街上打生打死的斧頭幫的兄弟們,也被一并給抓了回去。

  這讓在軍營之中等待回復命令的長官一瞧,嚯,人夠多的啊。

  若不是他們為了表示重視派出去了一隊人馬的話,怕是一般的人還真就不能把這幾十號的人全數的抓來的。

  待到他們將人分清楚了幫派,問明白了緣由了之后,這孫傳芳部也對這位初家的女婿的惹事兒的能耐,有了極大的認可。

  乖乖啊,這也是他們大帥最煩的革命黨派的事兒啊。

  上海罷工的這件事,也不是沒有人反映到大帥的面前的。

  只是因為南北戰事焦灼,這內政一派也不是孫傳芳擅長的事兒。

  他只是將滬上守政一派的官員訓斥了一番,承諾若是鬧大了,自然會干涉一把了之后,也就將其給拋到了腦后了。

  現如今這事兒,青幫動手的背后一定是有上海官員的影子。

  這些個官商黑白的勾結,大家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兒。

  你說這事兒大帥管的,簡直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但是這位副官轉念一想,他們家的大帥又何必去顧及旁人的想法呢?

  他幫了初老爺一次忙,可是將人送走了以后,若是下次碰到了一樣可以將這群工人們再抓起來嘛。

  畢竟隨著情況和立場的改變,他們家大帥才是站在最頂層控制局面的人啊。

  想到這里的副官一點都不覺得心虛了。

  他有些嫌棄的看著被誤抓的斧頭幫,想都沒想的就讓人把這群人給扔出了軍營。

  全上海的人民都知道斧頭幫的貧窮是由上而下的,撈不著油水還個頂個的桀驁。

  就不像是青幫了,拿捏住了這些正經入了堂口的小弟,不愁他們這些自持身份的人不拿錢贖人。

  于是,就在邵年時一行人總算是熟睡的下半夜,一群茫茫然的斧頭幫的眾人拎著自己的破斧頭毫發無損的往自家住的破弄堂的方向走去。

  他們雖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卻也明白沒被放出來的青幫沒撈著好,不妨礙他們去嘲笑對方。

  而與其有關的青幫總堂口內,等到第二天一清早,才有上工的人發現,就在昨夜,出外辦事兒的一整隊的人馬,一晚上都沒有歸堂。

  也就在這幫眾心驚肉跳的往杜月生處匯報的時候,自家的老大卻是接到了一個令他心驚的電話。

  他手下幾十個弟兄,須得用千把塊的大洋給贖回來。

  這錢對于偌大的青幫來說,真就不算個什么事兒。

  可是這要贖金的人,實在是太過讓人在意了。

  是他們只是有見過兩面,還夠不上去結交認識的五省聯帥孫傳芳部的電話。

  打電話還是大帥的直系,可見這事兒牽扯到多高層次的身上了。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為了弄明白這事兒背后到是為了誰,杜月生也有必要自己親走一趟。

  只不過去這孫傳芳部在滬上的總部可不能像是他平常見別人一般的吆五喝六的擺排場了。

  為了不讓人知道他們青幫的人被五省聯帥給請進軍營里邊的事兒,杜月生出門的時候就帶了兩個兄弟。

  不過人家在電話之中索要的東西倒是帶的齊全。

  不但如此,杜月生還打算這事兒若是能順利的了結了之后,他再以自己個人的名義給孫傳芳部貢獻一部分的軍用的物資。

  讓這位權勢滔天的大帥,能看在他肯花錢的份兒上,從而與他有了一分交情。

  最起碼在他手底下的人給他惹了事兒的時候,對方能看在他孝敬恭敬的份兒上,放過他一馬。

  懷著忐忑的心進了五省聯帥的會客廳的杜月生正胡思亂想呢。

  就見一穿著副官軍裝,肩章已經是上校級別的軍官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前幾日接了初老爺的電話與孫傳芳通過氣的那位副官。

  在今日見到了杜月生了之后,也沒有太過于為難與他。

  只是將事情的始末與之說了一番,收了杜月生的錢,并告知他在他離開的時候,那些個手下怕是早已經被放出去了。

  這讓杜月生既是高興又有些失望。

  高興的是孫傳芳這位大帥仿佛并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兒而遷怒他,更多的只是為了報恩罷了。

  失望的是沒有就此機會認識這一方大佬,能讓他們青幫的威勢借此機會有更進一步的增長。

  只是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這位副官的一番話卻是很有一些深意了。

  “我聽說初先生的生意做的很大,雖然因為南北相隔的緣故,在上海灘上名聲并沒有那么的昭著。”

  “但是在齊魯一地,甚至是北平,東三省都甚有善名。”

  “有朝一日,這南進軍隊必將北上,無論是我們當中的那一路軍隊取得了最后的勝利,像是初先生這樣的商界大亨,也必然會是這些個軍政要員拉攏結交的對象。”

  “你現在與他只是間接的摩擦,得罪了初先生,怕是有些不智的啊。”

  “不如有時候,利用你們幫派之便,多給初家的商號行一些方便。”

  “做生意的人,對于這些個善念總會記在心中。”

  “說不定等到這國家大一統的時候,你們還有望坐在一處吃飯聊天。”

  “別到時候氣氛弄得不愉,那大家伙誰都別開心了。”

  對于這位拿了他的好處并做了提醒的副官,杜月生也有些心生感激。

  他忙著為自己辯解一下,表明他們雖然是旁人眼中最囂張不過的青幫,但是一些基本的行事還是頗有章法的。

  “不是我們不與那初家商號有所往來。”

  “實在是人家是最本分的豪商大家,工商界的名流。”

  “那孔孟之鄉出來的商人,也多都行儒商一派。”

  “最見不得像是我們這種撈偏門的,平素里就算是有什么事情,那是寧可找白道的朋友,也絕對不會求到我們黑道的頭上。”

  “說是不按照章法來辦事兒,多為陰損的下三路的行事,不是堂堂正正之師。”

  “若是真跟我們這些人來往多了,就連本心都會忘記。”

  杜月生有些尷尬的一笑:“人都說初家老爺是工商界的范本,黃賭毒一概不粘。”

  “但是我瞧著,他對我大哥黃金榮還有幾分的好臉,但是對我,這個走私鴉片膏子的人,那是嫌惡都掛在了臉上。”

  “我覺得這位初家的領軍人,不找人鋤奸除惡就已經是他不管閑事兒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的表現了。”

  “您還讓我沒事兒往對方的面前去湊,我真怕這位初老爺一時煩躁過盛,在江湖上給我發一封必殺令了。”

  “這樣就好,我聽說初爺那位準女婿與這些上海的工黨人物不過萍水相逢,因著同學的緣由被牽連在內。”

  “也聽說他與自己的未婚妻,也就是初家唯一的姑娘,只是在上海暫留一段時間。”

  “不多日,他們就要繼續南下,往廣州去與初家的三少爺匯合了。”

  “今日這事兒過去,我就派人給這位姓邵的女婿送上一份厚禮,至于碼頭上的那些鬧事兒的人,我也暫且不辦了他們。”

  “待到這邵先生與初家的姑娘離開上海,這群人失了頭上的保護傘,若是還要在我的地盤上鬧事兒的話…”

  “可別怪我青幫的規矩了…”

  既然是這樣,那他從中斡旋也無大用。

  再說了,依照他們大帥的想法,那些個有礙上海安定團結,無法體現他治下的平和清明的人,也是需要有人來擺平的。

  青幫的杜月生,就是擋在他們軍部前面最好的唱黑臉的靶子。

  就算鬧出什么大事兒,那也是黑幫的不講規矩。

  真鬧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兒之后,他們大可以打著為民除害的旗號,不過是將這杜月生給收拾了,就能收攬一大部分的民心了。

  瞧著是個知情識趣的,這個人能用。

  不過是一次碰面,一次交易,雙方人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關系。

  與此同時,在得知五省聯帥前腳替他救了人,后腳就將抓他們的青幫給放出來的邵年時,則是坐在俞先生,孫先生他們暫居的居所處語重心長的叮囑著對方。

  “先生們最近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據我得知,山東的大一統,讓南方革命軍軍隊之中的各方摩擦暫緩了起來。”

  “我認為廣州,南京一方,必然不會讓北方勢力繼續增強下去。”

  “他們必然會針對這一局勢采取相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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