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了他們聯軍除了自己人誰都不信,沒有應了這鄭金生的要求將部隊混編。
雖然他們駐扎的那座山頭也受到了一些流軍的侵襲。
但是等到他們大清早的回到營地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的隊伍之中已經收留了好幾股被張宗昌沖散的殘軍。
這群人死里逃生,跟著他們聯軍一起看到了自己的部隊是怎么被覆滅的,那是一丁點的想要投靠張宗昌的打算都沒有。
讓回到了營地后的初山之與郭德強心有喜悅的互相看看,這一晚上可真是沒白等,啥也不用干,張督軍就給他們送人來了。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吃白吃。
二人二話不說,將這些散軍整合起來,從中對半一分,一人領著一支編外軍就往自己的勢力范圍后撤了。
至于張宗昌在緊接其后的致各路守備團軍領導的電文中所說的抓鄭繼成有重賞的消息?
誰會當回事兒啊。
既然被他們知道了鄭繼成成為了漏網之魚,他們若是沒碰上便罷了,可若是碰上了卻是一定要幫上對方一把的。
留下一個后患,讓張宗昌多一個敵人也總歸是好的嘛。
也就是因為山東境內的未曾一統,讓跑路的鄭繼成看到了一線生機。
他的手下被張宗昌派過來的追擊部隊給滅的一干二凈的時候,他也順利的逃出了山東省的范圍。
順著聊城的運河碼頭,那是一路向北直接去北平城內求他的救援去了。
待到張宗昌與日本人交接完畢,轉頭返回到濟城打算找他第二大敵人的麻煩的時候,卻發現初家這個小老兒竟然對外大擺開了晚宴。
濟城省內稍微有些頭臉的名流都收到了初老爺的邀請。
作為一省最大的督軍,在張宗昌剛抵達濟城的時候,自然也收到了一份。
那這初老爺大擺筵席所為的是如何呢?
慶賀他的女兒以及初家未來的女婿,濟城商業奇才邵年時的畢業典禮。
是的,邵年時在初老爺的安排下南逃的時候,竟是帶著初雪一起的。
這其中固然有讓兩個人多接觸一下的原因,但是更多的還是要放著張宗昌的。
不為別的,但是張宗昌的好色之名,只不過他在青城短短幾日的駐留就已經傳到了濟城之中了。
得了真正的權勢的張宗昌那是本色全開啊,不但收了日本人提供的日本一急,青城某小商人奉獻的女兒,還跟青城中山路中的于嫣紅有了瓜葛。
聽說這張督軍見到這青城第一名妓,也是青城第一美人了之后,那是腿都邁不開了。
作為一個大老粗,愣是在美人的面前做起了詩詞。
至于這詩詞,也是與膠東一處名景有關,正所謂天上仙境,地上蓬萊,為了表達對膠東的贊美之情也為了讓面前的于美人見識一下自己的文采,張宗昌大筆一揮,就做出了這輩子寫的句數最多的詩詞《游蓬萊閣》。
好個蓬萊閣,他媽真不錯。
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
靠窗擺下酒,對海唱高歌。
來來猜幾拳,舅子怕喝多!
做完了之后還用自己的小王八綠豆一樣的眼睛朝著于嫣紅的所在望去,就等著面前這位宜喜宜嗔的美人為自己的風流傾倒呢。
這一表現讓人在屋檐下的于嫣紅不得不強忍著惡心用小手相互拍了拍。
這若是旁的客人,就算是青城的警察局長,她拿痰盂扣對方的腦袋上。
不過也虧著這張宗昌乃是色中餓鬼,對于色的興致是來者不拒,卻也只圖個新鮮。
于嫣紅最害怕的因為自己魅力過大而惹得這位督軍非要糾纏不休的給他贖身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待到張宗昌在青城耍夠了之后,他又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濟城。
在他看來,鄭金生的部隊被他打的一個不剩,鄭繼成就算是逃出了山東那也變成了昨日黃花了。
現如今的濟城內布空虛,正是他宣誓主權的時候。
也正是聽說這張宗昌的名聲,初家老爺這才當機立斷,收拾收拾就將自家的姑娘也給打包了。
既然是南下,那就直接去找初邵軍去,據說這小子這幾年在黃埔軍校里邊干的不錯,還成為了蔣校長最得意的學生之一。
有了南方政府的支持,初家南下的生意應該會好做許多的。
于是,兩個已經算是中學畢業的情侶,沒耽誤什么功夫就帶著仆役,圍著護衛的南下而去了。
這護衛團體的數量不下百人,除了初家自身培養的精銳之外,還加上了王栓子帶著的抱犢崮的兇悍的兵。
現如今王栓子的娃娃才出了他娘的肚子不久。
本就只想著過好小日子的王栓子是連娃娃帶他娘的一起給打包上了南下的車隊了。
因著一眾人走的隱蔽,張宗昌回來的時候還被蒙在鼓里。
他納悶與初家老爺哪里來的膽量還給他下了請柬,出于好奇,拿了請柬的他當天晚上還真就去了。
這張宗昌也是個怕死的,帶著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就去一濟城慈善家中赴宴。
誰成想那當家的主人就站在自家的門內待客,一點也不在意張宗昌將警衛團安排在門口,進了宴會廳還帶著倆保鏢的行為。
初開鵬見到了張宗昌來了之后,反倒還十分開心對對方拱了拱手,一開口就將話遞了過去:“感謝張督軍蒞臨寒舍參加我初家女兒以及未婚夫的畢業慶典。”
“他們那兩個年輕人也是,只覺得我們老人家大擺筵席實在是太過于老土,竟是一言不發的就說要去什么游學。”
“還說要考察一下這中國最好的大學到底是在南邊還是北面。”
“你說說現在的年輕人,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也是想著大家借著這個機會湊在一處熱鬧一下。”
“誰成想卻是被這兩個小輩給晃在了當場了。”
“可這請柬已經發出去了,宴會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總不能將濟城的諸位同僚們給晾在當場吧?”
“故而我就做主,咱們慶祝咱們的,至于那兩個小輩在不在場的都無所謂了嘛。”
嘖嘖嘖,張宗昌站在大廳里面瞧著初開鵬那是嘖嘖稱奇。
這位長得慈眉善目氣度非凡的中年商人果不愧魯商第一人的稱號啊。
這說起胡話來就跟真事兒一樣的,一點不帶異色的。
不過想到此人在山東境內的影響力可不能拿對付普通軍閥的那一套來處理了…
這只知道帶著人莽的張宗昌還真沒什么好辦法收拾這初家的人。
一槍打死了倒是痛快了。
但是依照初開鵬的地位,怕是明天濟城的經濟就要大崩。
屬于初家的商鋪店家一關門,大半個濟城就別想著好好運轉了。
萬一讓初開鵬的大兒子給逃了,說不定在這山東境內他的兵想要吃口糧食都要自己去地里收割了。
這些個商人真是個麻煩,比那些土匪頭子,政府要員還要難對付。
既然邵年時聽到他歸來就望風而逃了,那他暫且就先放過對方一馬。
仔細想想,一開始是邵年時讓他在陰溝里翻了船,但是等到后邊,可多都是這初家的人給他的不痛快。
現在邵年時還成了對面這位慈善愛國商人的準女婿…
這老的加小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兒!
見到張宗昌一時也拿自己沒轍,初開鵬倒是拱手就去忙活招待旁的賓客了。
現如今他跟張宗昌就是刺猬對著野狗。
別瞧著對方體態龐大,尖牙利齒,可只要將弱點給藏好嘍,對方也拿他沒奈何。
想想邵年時與自己女兒的行程進度,怕是已經到了江浙一帶了吧。
只要是過了南北對峙的軍事線,他們就算是徹底的安全了。
這初家老爺的估計還真是沒錯。
邵年時與初雪王栓子一行人先是用馬車等工具行陸路一起行動。
待到出得山東境內,就去了周邊最近的一路火車站,大家開始分兵作為。
因著王栓子帶家眷所累,不能跟邵年時與初雪那般看看路邊的風景。
故而王栓子帶領自己手下的親衛護送著大家的大部分行李由上海坐船直下廣州。
而邵年時與初雪則是帶著初家的護衛,走鐵路沿線的陸路,走走停停,看看以前未曾見到過的大好山河。
邵年時的這一決定,可是讓初雪開心不已。
作為一位十七年不曾出過山東省的大家閨秀,去外面領略一下不一樣的風光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她們現已畢業,去看看南方的大學,去嘗嘗江南的美食,豐富一下見識,也享受一把人生。
這旅途之處算是在滬上開始。
東方明珠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
哪怕在這個亂世之中,上海這座城市還是吸引了諸方的投資。
濟城作為一個省會城市,一到了晚上八九時許的時候,大街上就已經黑洞洞不見人影了,可到了上海后,卻是這個城市夜生活的開始。
他們一行人因為人數眾多的緣故,在即將抵達上海之前就讓初家在此開辦的分號專門包了一個酒樓,用于眾人的住宿。
只可惜王栓子一行人舟車勞頓,明天還要趕船,就只剩下穿戴整齊的邵年時帶著初雪去逛一逛這大上海的夜市了。
在路上的兩個人因著身后還帶著兩位仆役的緣故,并沒有讓相對自傲又排外的上海小市民們有多少的嫌棄。
只是這兩位本應該好好逛一逛的人,在有獨處的機會了之后,反倒是沒有在路上表現的那么樂觀了。
“年時,你說,張宗昌不會為難我的父親吧?”
邵年時垂下眼瞼瞧著初雪那雙掩在大擺絲袖底下的小手因為擔憂而來回的搓著,就忍不住的將初雪的手給握在了掌心:“你放心,你應該相信初伯父在山東的能量。”
“我們兩個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你我二人現在在濟城,那初伯父需要花更多的經歷來與張宗昌斡旋。”
“他大半的能量都要放在保護你我二人身上了,成為了他的掣肘我們也活的不會自在。”
“不像是現在,我們雖然是南下了,卻是讓初伯父放下了一個重擔。”
“再加上我在路上也琢磨了一下,現如今張宗昌應該是退回到省會濟城了,那么我在青城安插的幾個暗子兒就可以啟動了。”
“你放心,待到我們行到廣州的時候,那邊對于張宗昌布置的掣肘也開始運作了。”
“總之不能讓他好過了才是。”
說到這里的邵年時頓了一頓,有些抱歉的對初雪說到:“都是我沒用,當初只想著聽我爹的,做一個有錢的大地主就好了。”
“只是誰能想到外面的世界這么亂呢?”
“若是當初我如同邵軍兄弟一樣棄商從武了,我是不是就有保護你,保護這個國家的能力了。”
“哪里像是現在這樣,要讓你這位大小姐跟著我嘗顛沛流離之苦。”
這話說得讓初雪一樂,她展顏笑到:“你又胡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想要成為一方軍閥可是機遇大過于實力的。”
“你看我的父親,從來都不插手軍閥組建的事情,所為的還不是當商人到底還是比當軍人更加的安全。”
“你再瞧著那張宗昌,機緣巧合之下攀附了多少個人之后才得了現如今的機緣。”
“可是他當初低下來的頭,吃的苦,下的狠手,無論那一樣你都是做不到的。”
“年時,你知道為何我會對你心生好感嗎?”
邵年時搖搖頭,他琢磨著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挺能忍的人啊,對于初雪這種骨子里其實特別的疏離清高的姑娘來說,也應該屬于大俗人那一撥的啊。
他當然也好奇初家的小姐何時對自己產生的好感,故而他搖完了頭之后,就靜等著對面的姑娘給他一個答案了。
見到于此的初雪抿了一下嘴,用極為認真的神情盯著邵年時的眼睛看去。
“因為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到了通透與桀驁。”
“你隨會因為時局低頭,但是絕對不會為活著跪下。”
“你跟我是一樣的人呢,你可從未曾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泥腿子。”
“我在見到你的第一面起,看到你在大柳樹下與我們對視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被奴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