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看見陸瑟笑容甜甜的模樣,胡修煬會忍不住反思自己這一生,他從十多歲開始就游走在黑暗深淵里,他是否做錯了?
那時的他,只是對此產生了懷疑,卻沒有真的打算收手。
直到陸瑟發現她得了肺癌,且是晚期的那一天,胡修煬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報應,什么叫悔不當初!天道報應來了,報應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卻出現在了他摯愛的身上。
沒有哪一種報復,比拿走他愛人的生命更殘酷。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胡修煬便回顧完了自己這一生。他的視線里,那些小蟲子還在撲騰,它們追逐燈光,就像他追逐陸瑟一樣。
季微回到家,發現陸程不在。靈鶴告訴季微,“他見胡修煬去了。”這是陸程下山前,親口告訴靈鶴的話。
聞言,季微立即拿出手機要給陸程打電話。
陸程電話接的很快,“然然。”
“在哪兒?”
聽到陸程那邊有些喧嘩,季微猜測,他應該是在酒吧。陸程卻說:“心里悶,在燒烤攤,吃肉。”陸程吃著烤肉喝著啤酒。
“地址。”
陸程說了個地址。
季微說:“等我。”
衣服沒換,季微打算現在就下山。
靈鶴心疼她工作太累,又要開車下山去找陸程,他便說:“我來開車吧。”
“也行。”
季微找到陸程的時候,都兩個多小時過去了。
陸程啤酒喝完了三四瓶,肉吃光了兩盤,肚子都飽了。他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沒有中途離開,就乖乖地等著季微來找他。
季微吃了晚飯好幾個鐘頭了,這會兒也餓了。
找到陸程,她沒問他跟胡修煬談話結果怎么樣,而是跟老板說:“再來三盤烤肉,十只生蠔,五條魷魚,跟...”
發現這里還可以烤榴蓮,季微又說:“再烤一個榴蓮。”
老板忙說:“好勒!稍等啊!”
陸程趕緊去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了手機,他這才松了口氣,“吃吧,現金不夠,咱刷支付寶。”
“放心,我有錢。”
季微讓靈鶴也坐下來一起吃。
靈鶴也餓了,就沒客氣。
陸程見靈鶴挨著季微坐在一起,他心里不爽,就把季微的凳子拖到了自己身邊。季微翻了個白眼,卻沒有說什么。
陸程今天穿的是休閑裝,怕被人認出來,臨時在街頭買了一頂鴨舌帽。他又坐在角落里,倒是沒有被人認出來。
肉端上來,陸程跟靈鶴一起烤肉,季微就負責吃肉。
季微吃飽了,陸程就收了手,靈鶴這才給他自己烤肉。老板在烤榴蓮,那味兒實在是讓人愛不起來。陸程聞著榴蓮味,心里一陣悶。
“他是愛陸瑟的。”陸程沒頭沒腦蹦了這么一句話出來。
季微聽見了,并不意外。
她開了一瓶啤酒,也不嫌棄這啤酒味道不夠好,直接灌了一口。那一口,酒就少了一半。這種江湖人的喝法,很豪爽。
季微放下酒瓶子,才說:“我早就猜到了。”從陸瑟提到胡修煬時,那毫無怨言的態度,季微就猜到這兩個人可能是真心相愛。
陸程苦笑,“我今天對他動手了。”
“做得很好。”
季微認為陸程打得好,胡修煬愛陸瑟又如何,他到底還是辜負了她。
陸程作為哥哥,打他胡修煬一頓,都是看得起他。
“我本來是想把他打得住院上明早新聞頭條的,但他那眼神,讓我下不去手。”胡修煬被打的時候,眼神無怨念。
陸程覺得,他就是在求打。他多打胡修煬一拳,胡修煬心里的罪惡便少一分。
可陸程就是要讓胡修煬繼續痛苦。
他痛苦深一分,陸程便好受一些。
榴蓮烤熟了,季微戴上手套,取了一瓣遞給陸程。陸程皺著眉頭咬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季微又給靈鶴遞了一瓣,靈鶴直接搖頭拒絕,“臭死,不吃。”
靈鶴很少對一種水果或食物表現出特別討厭的樣子,但不吃榴蓮真的是靈鶴最后的倔強。
見他們兩人都不吃,季微竟松了口氣。很好,你們都不吃,那榴蓮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吃完榴蓮,季微就把陸程帶回了家。回家后,季微跟陸程兩人親熱,陸程脫了衣服褲子,也脫了季微的褲子,準備辦正事前,他實在憋不住了,就問季微:“你能、先去刷個牙嗎?”
他覺得季微嘴里身上都是那股味兒,他感到無從下嘴。
季微嫌棄他事多。
像她,堂堂霸道女總裁,竟然被自家男人嫌棄臭。
季微去刷了牙洗了澡,她往身上噴了好些香水,這才重新回到房間。季微噴的香水,是陸程代言的J家情趣款香水,那香水有增情的作用。
陸程聞到了那個香水味,就跟貓咪聞到了魚腥味一樣,特別興奮。
五月份初期,陸程跟季微一起去紐約看望阿福。阿福已經三個多月了,莊龍他們將阿福照顧得很好,她已經會抬頭,也會翻身了。
阿福比一般孩子要瘦些,這跟她心臟病有關。她吃的也不如別的孩子多,稍微吃多些,也還是會吐。但莊龍他們照顧得很精細,孩子胃口小,那就少量多餐。
在他們的照顧下,阿福除了人瘦了點兒,也沒有其它不妥。
阿福很白,皮膚像季微一樣,是那種天生的白。阿福的眼睛很漂亮,眼珠是褐色的,眼型果真跟陸程一模一樣。
季微見到三個多月大的阿福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天氣已經不冷了,阿福穿上了輕薄的長袖連體衣,屁屁上包裹著尿不濕。季微將她抱在懷里,她仔細地看著阿福那雙眼睛,心肝兒忽然一顫。
若她的女兒能順利生下來,可能就是這個樣子吧。
因為阿福那雙酷似陸程的眼睛,季微待阿福就跟待親生孩子一樣。
她很喜歡阿福,會陪她玩,也總是逗她。阿福看不見東西,但她會扭著頭找人,有時候聽到季微的笑聲,也會跟著咧嘴無聲的笑。
她沒有牙齒,笑起來的樣子很萌。
季微問陸程:“想好她叫什么了么?”
總阿福阿福的叫,特別不妥。季微吐槽,她說:“你們劇組以前那條狗,不就叫阿福嗎?我們的女兒,可不能跟一條狗同名。”
季微至今都不知道,那條‘狗’,就是她懷里的這個小女孩。
陸程尷尬地直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