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天策再也難忍地痛苦哀嚎道!
周遭原本屬于天畢的將士們亦紛紛放下了刀槍箭弩,跪下默哀。
城外的大軍,未曾進軍,便已潰不成軍。
天空零星地飄零起了小雨,洗刷這地面之上的血漬,點點滴滴如同渲染而開的血花,無言地訴說著權力紛爭的犧牲。
居高臨下注視著這一切發生的姜芷歌心中不由得一緊,她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為何嘆氣?”
葉笙笳立于她身旁,眼望著這一對陰陽兩隔的父子,輕聲問著姜芷歌。
“自古帝位之爭便是充滿了血腥。一度我也以為我只是會糊糊涂涂地過一生,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成為這其中一員,并且,離血腥,這么近。”
姜芷歌鎖眉,仰望著百里之外的黛山,緩緩輕聲說道。
“權力,有些人擁有了,便是造福蒼生之事。而有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所以,血腥,在所難免。沒有人喜歡血腥。卻有人,前赴后繼。這,便是權利之爭。”
葉笙笳負手而立,亦望著姜芷歌所望去的方向,云淡風輕地說道。
“如果,我們以后,也不得不面對這樣的流血,你會披荊斬棘,為了蒼生,而戰嗎?”
姜芷歌輕聲說道。
她的目光很悠遠,一直綿延到了萬里之外的江河,令葉笙笳一時間,難以挪開目光。
“姜芷歌,你知道,你現在,像極了一個人嗎?”
葉笙笳恍惚,喃喃之間,已經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姜芷歌一笑,嫣然回眸,直勾勾地看向了葉笙笳,輕聲問道:“是荏苒嗎?”
“不得不說。是的。”
葉笙笳無法回避,亦,沒有刻意地去回避,坦誠地說道。
他的手,輕輕穿過了姜芷歌的發,環過了她的脖頸間,輕聲說道:“這樣的你,讓我害怕。”
“為何?”
姜芷歌微微一笑,仰頭調皮地問道。
“因為,一個人,尤其像荏苒那樣的女人,一旦以天下為公,那便是愛她的人的,萬劫不復。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她會什么時候,為了天下蒼生,犧牲掉自己。然后,留你百年的無盡孤獨。直至最后的,絕望。”
葉笙笳的火紅眼眸之中掠過了火一樣痛楚燃燒的顏色,他緊緊盯著姜芷歌輕聲一字一句地說道。
城墻之上的風,夾帶著微微濕的雨滴,打在了他的烈唇之上,染得他的一片炙熱的濃烈絕望濕意!
姜芷歌輕輕將指尖覆蓋過了他的滾燙唇瓣之上,頓時一陣冰涼的感覺像觸電一般傳遍了葉笙笳的周身!
只見姜芷歌踮著腳尖,同樣炙熱濃烈地回望著他,輕輕一笑,似在水墨丹青里綻放開的雪蓮花一般清澈!
只聽道她低聲附耳在他耳畔說道:“可能我和荏苒有點不一樣,我雖覺得拯救天下蒼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但,我更想拯救,我心愛的男人。縱然,萬劫不復,也是值得的。”
說罷,她的雙頰緋紅,是胭脂紅過了三月里的桃花,姹紫過了天邊的落日晚霞。
“姜芷歌。這可是你說的。不許食言。否則…”
葉笙笳心中頓有飛雪掠過了心尖的沁人心脾,在風雨中坐化成了千年不變的誓言。
他緊緊摟住了姜芷歌,輕輕摩挲過她的耳際,難以說出的話都化成了她鬢發之間的繞指柔!
“否則什么?掘地三尺?還是追到天涯海角?”
姜芷歌調皮一笑,輕聲在他的耳旁逗著他說道。
“否則,我便將你栓在我的三尺范圍之內,讓你給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葉笙笳壞笑,在她耳畔低聲以只有她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有南飛的輕燕掠過了城墻的青瓦屋檐,清啼一聲中,濺落了無數晶瑩的雨滴,灑落在葉笙笳的寬廣肩頭。
微微濕的一片暖意。
春,要歸了。
“討厭!就沒個正經的。不搭理你了。”
姜芷歌難得嬌羞一下,以小拳頭捶打了一下葉笙笳的胸前,哼了一聲,便轉過頭去。
剩下葉笙笳在那裝成一副很疼的樣子捂著胸口夸張地大喊著:“啊——媳婦兒,你弄得我好疼!”
“咳咳——”
天狼輕咳一聲,尷尬地拉著封玥下城樓去撫慰三軍去了。
封玥臨走的時候,還給了姜芷歌一個幽怨的眼神,替天狼幽怨不已。
遲暮則很煞風景地湊了過來,瞧了一眼姜芷歌,揉了揉鼻尖,嗤了一聲,湊近了曖昧地說了一句:“我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弄疼了葉笙笳的?”
“你想知道嗎?”
姜芷歌一昂頭,白了他一眼,眼中的戲虐之意頓生。
“想知道啊!明顯我是一副很好奇前來討教的虛心模樣啊!”
遲暮一昂首,一副蔑視的模樣,賤賤的模樣。
“來,靠近點,我告訴你。”
姜芷歌朝他勾了勾手指,瞇著眼睛微笑著,十分曖昧地壞笑著回應著他。
“這樣…不好吧。”
遲暮難掩面容之上的喜色,卻又有些尷尬地看了葉笙笳一眼,最終還是相當開心地湊到了姜芷歌的身邊,舔著臉朝著她曖昧一笑!
卻見姜芷歌瞇著雙眼十分親切地一笑,接著就是一拳猛地揍向了遲暮的臉蛋!
只聽得遲暮一聲驚天吼道——“我的媽呀!我的臉啊!毀了!毀了毀了!”
接著便是遲暮顫抖著指尖指向了一臉得意洋洋的姜芷歌,萬分不能理解地帶著哭意聲淚俱下地控訴著她的這種行為——
“姜芷歌!你過分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被打的是臉!而他葉笙笳卻是胸膛!”
說完,遲暮很憤然地瞪向了姜芷歌,一臉的忿忿不平!
“沒什么。還不是看你長得比他好看。多打幾下,應該不礙事。”
姜芷歌輕拍了幾下打疼了的手,瞄了一眼遲暮,輕描淡寫地笑著說道。
“真的嗎?我長得比葉笙笳那小子好看?”
遲暮一下子樂了,捂著紅腫的臉貼向了姜芷歌,偷瞄葉笙笳幸災樂禍地問道。
“當真啊!不然為什么打你臉?”
姜芷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
“我就說!這小子,平日里還不承認!”
遲暮給了姜芷歌一個“有眼光”的大拇指,一臉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自己挨打了的這個事實。
“蠢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葉笙笳看不下去了,眺望著遠方,忍著笑感慨道。
“說誰呢!!!”